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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章 梁國眾將當中,以后最強大的對手

  不出半個時辰的光景,臨邑縣城周圍滿地的尸骸血跡,淄青軍零零散散的士兵垂死抵抗,當更多人早已駭得肝膽俱裂,尋路逃竄。他們絕大多數人都難免要被楊師厚與所部梁軍銳卒給截殺住,刀砍槍刺,馬蹄踐踏,而相繼血肉模糊的倒地斃命。

  城內百姓驟然響起,然而又戛然而止的哀呼慘嚎聲也是此起彼伏,楊師厚襲破城郭,很快的便下令有言:

  “我軍過處,獻城投降,性命可保。但凡抵抗,一概屠城,雞犬不留!”

  兇神惡煞的梁軍士卒,遵循著楊師厚的軍令燒毀房屋、屠殺百姓。按說城破以后,也完全沒有必要大肆屠戮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然而出自朱溫的指示,以及楊師厚也要激勵麾下將士將心中的獸性徹底爆發出來,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奮力廝殺,示之以威,也又達到了恫嚇淄青軍軍民的效果。

  如今統掌淄青軍軍權,王師范麾下眾將當中僅有排面的劉鄩聽聞梁軍再度犯境、臨邑淪陷、楊師厚屠城這些戰報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自家主公王師范,對于兵事已徹底垂頭喪氣,交出軍權之后,每日也是郁郁寡歡。劉鄩深知又有戰事,如今也需要他來挑起大梁。鄰道雖然還有李天衢那個強大的靠山可以倚仗,但是那邊聽聞淄青軍有難,再調度兵馬前來馳援也總需要一段時日,凡事也終究不能只倚仗別人,劉鄩親自統領五萬兵馬,自青州啟程,氣勢洶洶便直朝著梁將楊師厚侵攻的齊州地界殺將過來。

  震怒過后,劉鄩很快也恢復了冷靜。據探報,楊師厚親自統領的也不過一萬兩千兵馬,不過淄青軍與魏博軍鄰近,黃河水滔滔不絕,綿延入海,梁軍也隨時可能再有軍旅渡江協同侵攻......

  還是要盡快吃掉楊師厚這一路兵馬,否則再有敵軍來時,自己疲于四處救火,戰局非但更為窘迫不說,到頭來還是只能指望李天衢麾下軍旅來做救世主,以拯救淄青軍治下諸處子民。

  劉鄩絕非是盲目沖動的性情,但到底也是帶兵的軍將,骨子里那股血勇心氣還是有的。能夠硬拼抗下來的仗,又怎能回回都要去倚仗李天衢?而且以他行軍打仗的路數,率領本部兵馬尚還未與楊師厚相遇之前,一條條計策便已想得明白,會戰之前就要朝著敵軍招呼過去。

  然而...誘敵伏擊、迂回抄后、趁夜襲營...淄青軍奉軍令前去襲攻的先頭部隊先后潰退,折損近四千兵馬。有敗將潰卒奔逃回來急報,劉鄩驚怒的發現自己的計策,竟然被楊師厚一一識破。偷雞不著蝕把米,到頭來也只不過是枉然損兵折將罷了。

  劉鄩自問用計層出不窮,以往曾與他交鋒過的敵將防得過一次、兩次,但也從來沒有人次次都能識破他的意圖,敵人終究會中了算計,趁著對方手足無措之時,劉鄩才會發動全力,揮軍一舉破敵。

  然而這個楊師厚,卻如對自己使出的計策免疫一般...劉鄩也意識到難怪對方在梁軍中地位躥升的極快,看來也的確是極難對付的勁敵。

  而齊州臨邑,北面分別由梁軍、魏博軍掌控的地界環繞包圍。劉鄩再引軍北上六十里,便有斥候探馬前來報說從東側又有梁將李重允率軍一萬,與楊師厚會師之后,加急行軍,已朝著這邊開撥而來...劉鄩也立刻想道:

  那楊師厚...是刻意要與我盡早決戰?

  己方四萬五千兵馬,梁軍總計兩萬余人。兵力倍數于敵軍,這要是不敢應戰,那未免也太窩囊了些。劉鄩很清楚上一次朱友寧肆無忌憚,攪得淄青軍治下腥風血雨,就算李天衢派遣符存審、高思繼等將領馳援而來,將其誅殺,但是己方藩鎮的牙兵當真是被梁軍打怕了,甚至已可說到了聞名色變的程度。

  就因為楊師厚不中計,自己便要知難而退,而選擇固守州府治所苦等援軍的話...劉鄩自問如今是淄青軍軍心所系,如果連他也表露出對梁軍的懼意,那么淄青軍眾部將士的軍心士氣也必然會跌到谷底,也很難再難以激勵起來。加上梁軍所奉行“你敢抵抗,我便屠城”的狠厲手段,治下大片城郭縣坊望風而降,也是可以預見的。

  所以說,這場仗必須要打,也來不及拖耗到李天衢方面的友軍馳援趕至。就算除了自己親掌的嫡系部眾以外,淄青軍其余部曲不及梁軍剽悍善戰,但彼此兵力相差一倍,有打未必輸,劉鄩心說用計無論事成與否,到頭來與敵軍殺伐,不是還要決勝于沙場之上,又哪里有未戰先怯的道理!?

  臨邑城南七十里,經過雙方斥候探馬來回探覷,楊師厚、李重允與劉鄩各自統領軍旅,遙相對持,已經傳令麾下眾將,開始排開陣列。兩側軍陣中高亢的喝令聲接連響起,諸隊士卒擎起長槍、鋼刀、櫓盾...等諸般兵刃,形成一道道猶如生滿倒刺的鋼鐵壁壘。

  而梁軍一側,兩撥軍旅的主將各自統領所部兵馬,相隔一段距離。如今官居梁國右廂馬步軍指揮使的李重允朝著右面望去,瞧著同僚陣中打出宣武軍押衙楊師厚的旗號,卻不由的冷哼一聲,口中還喃喃低語道:

  “楊師厚,大王對你也未免太過恩寵了。新投之將,接連破格擢升,今番還命我率部協同,聽你指揮行事。嘿!你到底本事如何,今日也能見個真章。”....

  畢竟李重允于黃巢敗亡之時,于王滿渡一役便降從了朱溫。梁國除了跟著主公開始便反了黃巢,降從朝廷的那些宿將,他自問也是梁軍中的老資歷,這些年下來也積累了不少戰功。然而楊師厚投從自家主公時日未久,于河朔戰事幾場仗打得固然漂亮,但他躥升得也快,如今還要按他指揮侵攻淄青軍,李重允也難免有些不服氣。

  不過李重允也深知朱溫的脾氣,他心里埋怨歸埋怨,但終究不敢違抗上命,還是要謹慎帶兵配合著楊師厚作戰。反正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便知,李重允也要親眼見識一下,求才若渴,但御下又十分嚴苛的梁王怎么就如此重視這楊師厚,且看他這場仗又會怎么打。

  轟轟鐵甲鏗鏘聲成排響起,李重允又瞧見楊師厚那邊所統領的步軍銳士身披鐵鎧,手執櫓盾長槍,排成密密麻麻,而又十分緊密的陣列齊步邁進,長槍高舉、森然如林,隨著各部軍校將官的號令聲,動作十分整齊。

  李重允到底久經戰陣,以他的見識,也能立刻察覺到除了楊師厚所統領的騎軍部眾,他麾下以長槍為標配的步軍所展現出來的那股凜然勢威,也決計不容小覷。

  而位列于陣中的楊師厚只是遙望向對面淄青軍陣列,雖然四萬多名敵軍所組成的陣勢規模頗大。當楊師厚神情冷峻,忽的森然說道:

  “久聞淄青軍劉鄩善于用計,但以計為輔,兩軍交鋒,到底免不了要正面對決。你使計不成,沙場上臨陣指揮的本事,卻又如何?”

  至于淄青軍這一邊,神情凝重的劉鄩眺望對面梁軍陣列,他緩緩的拔出腰挎的佩劍,突然向前一劈,號令前陣將士前壓,而要打響這場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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