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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章 以后必然名震天下的,不止符存審一個

  那幾個伏在地上聽候發落的軍士聽李罕之厲聲說罷,也都駭得面如土色,當中唯有一個伍長面色憤慨,他忽的盡量掙起身子來,沖著李罕之大聲疾呼道:

  “將軍開恩!念在往日我聽你將令,也曾出生入死不惜命的份上!今日一時躊躇,也全因小的家中非但上有七十老母供養,成家不久,拙荊又剛生下個兒子,小的雖身份低微,但也是家里的頂梁柱,也全因今日老母染疾,又顧慮吾兒而一時猶疑,萬望將軍寬恕過小的這一次,以后聽從將令廝殺,也決計不敢怠慢!”

  然而這伍長心里的苦楚,也不敢盡數對李罕之言明,在軍中忍受克扣,家里從來就不曾有什么積蓄。以往豁出性命討個活路,也只得認命。可如今好不容易討了個渾家,又剛有自己的骨肉不久,方才交鋒廝殺他們這一撥軍士又被李罕之勒令做吸引敵軍猛攻的誘餌,又極大的可能要戰死于沙場之上,家中就他只剩下他一個青壯漢子,屆時老娘誰來養活?妻兒誰來養活?

  聽那伍長訴苦說罷,李罕之聞言長身而起,他俯視過去片刻,臉上又流露出玩味的笑意:“原來你還有這般苦衷?嘖嘖嘖...怎的不早說?”

  李罕之隨即走了過去,將那伍長攙扶起來,竟又擺出一副噓寒問暖的嘴臉,問候那伍長在河陽藩鎮治下哪里有家舍,家中又還有幾口人等境況......

  那伍長雖然十分訝異,但既然有得寬恕免罪的一絲指望,他也只得一五一十的招來。然而李罕之該問的都問過了,他隨即把守搭在那伍長肩上,臉上狠戾之色,猶如方從九幽地獄最底層爬出的惡鬼一般:

  “待打完了這場仗,收兵返回河陽藩鎮時,傳老子軍令,調遣一撥軍士到這驢鳥家中,殺了他的老娘,宰了他的兒子,至于那過門未多久的小娘皮...去動手的弟兄想怎么弄,便怎么弄,之后再打發去做個營妓。這驢鳥既然不濟事,便留他婆娘供肯為老子賣命的弟兄們快活快活!”

  那伍長聞言頓時如遭雷殛,他愣怔了片刻,回過神來之后便立刻發了瘋似的要撲向李罕之,口中還嘶聲大罵道:“李罕之!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

  李罕之搭在對方肩上的手臂卻陡然發力,頓時教這個正要與自己拼命的伍長感到似被一座小山給壓住一般,雙膝一軟,不由又要跪倒在地。李罕之趁勢拽住他的胳膊,隨即又是一拗!但聽得“喀嚓”聲教人聞之心悸的骨骼碎裂聲起,便生生的將這伍長的一側臂骨扭斷!

  腰挎著血腥味濃重的鋼刀驟然出鞘,李罕之揮刀又是一掠,當即將那伍長五根手指給削落,再復一刀下去,又將他手掌齊腕斬斷!鮮紅的血液激濺噴涌,那伍長發出殺豬般的慘嚎聲,不一刻便疼得昏死了過去。

  李罕之提著鋒刃血淋淋的鋼刀在手,一對豺目來回張望四顧,他神情陰測測的,很快又厲聲暴吼道:“這鼠狗輩,倒敢對老子動手!以下犯上,活該要被零碎剮了!你們這干賤漢也都聽清楚了,老子不聽任何借口,哪個還敢婆婆媽媽的矯情!這便是下場,以后也就不用做人了!軍令如山,老子但凡下令,便是你們的親爹親媽,也都要給殺了!!!”

  暴戾兇蠻,李罕之幾近癲狂之態,也使得周圍那些戰陣之上殺慣了人、見慣了血的軍卒都不由面露驚恐之色。便如同一群抱團的野獸,卻懾于更為兇暴的李罕之淫威,而只得匍匐在他的腳下......

  就連聚攏在大釜周圍爭著啃噬煮熟的排骨肉塊的那幾個有功軍士,一時間為李罕之瘋狂霸道的威勢所懾,也都不由駭然的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然而當中唯有一人,仍捧著個大骨頭棒子大口啃著,也渾然不顧嘴邊盡是肉渣油水。

  在場眾多軍士當中,似乎也唯有他沒有被李罕之兇暴可怖的做派給震懾住。直到手中捧著骨頭膀子上連帶肉渣都不剩,那軍士仍是意猶未盡,便伸手發力扳開前面的同伙,又伸出手往大釜里面撈去。

  李罕之又順手提起個因為進兵躊躇,而伏在地上聽候發落的兵卒。聽對方哀號乞活啰唣,便探手過去死死掐住他脖頸,頂著喉結猛的一擰,又是喀嚓一聲脆響,便如扯斷雞頸那般輕松的將其扼死。

  殺意森寒的雙目又是一瞥,李罕之便也注意到大釜旁那個仍舊捧著個大骨頭棒猛啃的軍漢,隨即便大步騰騰的走了過去。

  圍在大釜旁的那幾個軍士見李罕之一步步的逼近,紛紛立刻站起身來,胡亂抹去嘴邊肉渣油漬,各個肅手恭立。而那個大快朵頤的軍士雖然也放下了手中肉骨,起身恭候李罕之前來,可看他行為舉止明顯從容了許多。

  待李罕之到了那軍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身軀異常高大的他發現對方也就比自己矮了半頭。李罕之也本來十分享受別人懼怕他時驚恐的模樣,然而眼見那軍士雖然恭謹,但就算是被殺氣滿溢的雙眼給盯住,他神情間卻依然流露出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

  殺人如麻的李罕之從落拓的沙門僧、做亡命勾當的江洋大盜、曾投從黃巢作亂的反軍首領...轉而又成了藩鎮牙軍大將,期間形形色色的人物見識得也多。他也分明發覺出眼前這個軍士流露出一股凜然殘忍的狠勁。這種感覺十分微妙,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某一種特性,使得李罕之驀然生出股找到同類的蹊蹺感覺...他遂對這軍士興趣大增,而開口問道:“你小子,倒有點意思。老子瞧你眼熟,卻還不知名頭,你又喚作什么?”

  那軍士也立刻躬身施禮,干練的回道:“稟告將軍,小的喚作楊師厚。”

  李罕之的雙眼仍是直勾勾的凝視著那自報名頭做楊師厚的軍士,隨即又問道:“楊師厚?怎么,你不怕俺么?”

  楊師厚仍是面色如常,而坦然回道:“身為行伍軍卒,對上官固然要懷敬畏之心。也正如將軍所言,軍中有令不遵者,不問情由,當然該殺!而小的自問謹從將軍軍令行事,戰陣廝殺進退,以盼能多建功勛。

  將軍既也說,不會虧待會聽從號令,而豁出性命廝殺的將士。而小的敬奉將軍軍令,分毫不敢有違。戰陣上既不懼生死,如此除敬畏軍法之外,小的還應怕什么呢?”

  經過一陣死一般的寂靜,李罕之忽然一咧嘴,隨即張狂的大笑道:“好!你小子的名頭,老子已記住了!既肯為俺效死賣命,以后且看你本事如何,又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員軍校急匆匆的趕來,他眼角余光朝四下里環視一圈,也不住流露出駭懼之色,隨即便立刻向李罕之報道:“稟告將軍,義成軍節度使李天衢李節帥,如今統領本部牙軍已至,特來與將軍會晤,商討聯合進軍討伐秦賊事宜。”

  李罕之聞言卻登時面露不屑之色,他朝地上唾了口濃痰,隨即陰聲說道:“李天衢?便是撞大運取了黃巢首級的那個黃口小兒?他來的倒好,否則咱們興師動眾的勞苦,該占得便宜當然要占,那小子既然送上了門來,該敲的竹杠,當然也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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