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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章 宛丘外圍,最先出手的節度使

  片刻過后,李天衢便又長聲說道:“看得出你是個不怕死的漢子,我也未打算羞辱戲弄你。但男兒在這世上走一遭,要立不世之功,性命輕易休了,卻不可惜?我可是以暫收押提審,打探反軍虛實的名目暫保住你的性命。

  所以奉勸你這段日子莫要喧騰聲張,此處枯井周圍雖多是我的親信,可若是驚動了趙犨等官員,見你冥頑執迷別無用處,我當然也無法再保住你性命。且就安心在這枯井中盤住吧,被褥衣襖,以及每日糧食清水,我也會遣人放落下來。”

  霍存一聽嘿嘿怪笑,隨即道:“這倒奇怪!你既擒住我不殺,怎不嚴刑逼問我要探出什么軍情?如今陳州被重重圍困,就算不是朝夕可破,城內積糧想必也快罄盡了?你把老子放在枯井里干候著,難不成趙犨那廝不發話命你取我首級,你還要再養上老子一年?”

  “你說如今宛丘城墻的營寨里,有你許多知交袍澤。是以我就算對你用刑逼問,你又可會招么?況且如今看來,也沒那個必要了......”

  李天衢面色如常,繼而又道:“眼下也不必忌諱說與你知曉,宣武軍節度使朱全忠、忠武軍節度使周岌、感化軍節度使時溥已都發兵往陳州馳援而來。還有河東李克用等藩鎮牙軍,也勢必要來蕩除巢賊大軍。黃巢執迷要取陳州,曠日持久,也已是自取其禍,非但陳州之圍將解,想必距離黃巢伏誅授首的時日,也已是不遠了。”

  霍存頓時怪目圓睜,可他本待駁斥之時,忽然卻想到當初葛從周在大帳當中剖析如今戰事之際,不是正曾言明黃巢執迷不悟的要攻破陳州,而他拖耗的時日越久,直到周圍各處藩鎮節度有所動彈時,形勢也將變得最為兇險!?

  雖一時語噎,可霍存很快又梗起身子,對李天衢忿聲道:“饒是陳州宛丘終究無法攻破,但你我各為其主,當日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如此,你殺我不是更為干脆?又何必弄些手段要保住我的性命?”

  李天衢略整衣襟,悠聲回道:“我已說了,似你這等本事了得的漢子若輕易死了,倒也可惜。你也的確未曾求我饒你性命不殺,這個人情接受與否,是你的事。

  不過倘若追隨黃巢終究是窮途末路,不單是你一人,以及你所言及的那些袍澤知交難道不愿爭取個另投他處,再得建功揚名的機緣?眼下雖尚不能說準,但是畢竟我身為陳州唐軍都將,待時局再明朗些,應該也有能力會給你們這個機會......”

  李天衢正說著,將一把短小的尖刀拋到霍存面前:“用此刀你也能自行解開綁縛,這段時日在枯井中獨處,也正好頭腦清靜。且好自為之吧......

  想必你也清楚黃巢心腹愛將孟楷為我所殺,豁出性命來投陳州,與爾等死戰至今,我同樣也是為了在這般混沌的世道奮力爭個出人頭地。以此功績,我也斷然不會一直于陳州屈居下僚只做一介都將,到時我再來時,肯不肯受我的恩情,你好好思量得清楚。”

  李天衢隨即便登上放置井底的篾籮,又拽了拽系在上面的長繩索頭。枯井旁的幾員軍士便立刻拉拽長索。眼見踩住篾籮的李天衢身形漸漸升起,霍存神情復雜,雖仍是直勾勾的瞪視過去,但也不再叫嚷,他又低頭瞧向地上的尖刀,一時間怔然出神、默然無語......

  ※※※※※※※※※※※※※※※※※※

  王彥章殺回宛丘,向趙犨等主官稟說朱溫、周岌、時溥這三處與陳州距離相對最為臨近的藩鎮節度肯出兵救援,經動員傳達,也極大的振奮鼓舞了宛丘軍民的士氣。

  然而要解陳州之圍,卻也不可直往宛丘城突圍而去,否則戰局上也要被勢眾的黃巢大軍一并圍困,倒要被切斷了后路。是以當中有藩鎮節度選擇出手派兵,首先要做的,怎是陸續清除蕩平封死通往陳州宛丘各處道路的外圍兵馬。

  半月過后,卻是在陳州東北面淮南亳州接鄰的鹿邑地界,縱兵四處襲掠的反軍部眾,驚覺從西北面有大批的官軍馳殺而至,也只得阻止軍旅倉促應戰。

  自此于陳州外圍,黃巢大軍與其他藩鎮兵馬的戰事也已然打響......

  隨著大軍突襲而沖宵卷起的沙塵高高揚起,幾乎遮蔽了蒼穹。鹿邑方面的黃巢部眾突然成了被撲殺的目標,驚惶失措時慌忙迎敵,陣型卻仍不免又被從兩側掩殺上來的銳騎截成了數段。

  那些撲襲過去的藩鎮牙軍手中鋒刃森然的軍械高舉,無數柄鋼刀卷起著呼嘯風聲,道道寒芒電弧卷起落下,最會有噗噗的利刃入肉悶響交織響起,鏗鏘激烈交擊的兵刃相撞聲不絕于耳,這也當真是一場勢如雷霆萬鈞的突襲!

  這一撥最先與黃巢反軍交鋒的藩鎮軍馬,看來也多是龍精虎猛,且年富力強的精銳健騎。實則也是被當地藩鎮節度挑選富家子弟,編制當中有才勇者置于帳下而成立的軍旅。

  如此沖殺陣勢,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當真是勢不可擋,而幾面旌旗所至,但見得上面招展的打出這一路藩鎮軍馬部隊的旗號來頭:

  宣武軍,廳子都!

  打出宣武軍廳子都番號的騎軍前陣,也有一員小將早已殺得性起,他催馬直往前方潰亂的反軍陣中直撞過去,手中使得一對大錘挾激烈旋舞,發出教人聞之不由頭皮發麻的破風聲惡狠狠砸將過去,但凡挨到他近身處的反軍將兵手中兵器當即蕩飛,接連被砸得吐血墜馬。

  這一彪銳騎繼續往前掩殺期間,那小將不斷的掄起雙錘,又挾裹其猛烈的風聲狠狠砸落,“蓬!”的一聲勁響,非但首當其中的一員反軍將官非但頭戴鐵盔當即凹扁了下去,他天靈蓋被砸得粉碎。但見那身板孔武有力,生得雖端正英武,如此剽悍戰姿又不禁教人望生怖的騎將瞪目來回睥睨,借著重物砸擊甲胄與骨頭折斷之聲,仍是不斷響起!

  大批的反軍將兵不由舍下那些重傷倒斃的同伙,不斷往后方潰散逃去,他們當中有些人驚恐回望,在瞧見那員小將仍在掄動雙錘驟馬急追之時,心中大概也都一般的想法:

  這小崽子看來年齒不大,卻怎生如此厲害!?

  畢竟那員小將雖然驍勇難擋,可從面相上看,他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大小的年紀。

  約莫兩三百步開外,也有一彪軍馬旌旗招展著往前涌動,在數百勁騎的簇擁下,也有一員大將不緊不慢的催馬前行督戰。

  那員大將渾身自也透著股威武氣概,他神情更是狂放不羈,眼見這一陣殺潰聚合于鹿邑一隅的反軍戰事幾乎已成定局,他咧嘴一笑,悠聲說道:

  “大哥喚我擇選汴州富家子弟中有勇力的青壯置軍操練,終究要教這些小子于沙場上見真章磨礪,這一戰多教他們沾沾血,也正適合......

  那一彪騎軍當先沖陣的,便是那便喚作杜晏球的小子?看他本事膽識,倒應提拔重用,也值當多加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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