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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搏命戰局立變的轉機

  本來氣定神閑的攀上了嶺道半端的安仁義,已經覷見上方賊人探出頭來擎起彈弓,打出石子直鑿中正往上攀登的一個兵卒額頭。

  雖然那員反軍兵卒身子當即倒栽,從數丈高的山嶺上直栽落下去。安仁義的右手也已按部就班的探向箭囊,他有信心再是一箭施射過去,便能立取那個使著彈弓,而占據高處仍要抵抗的賊人性命。

  可是從斜下方視線難以企及的位置,驟然有幾道血淥泥濘的身影暴躥而出,轉瞬間疾沖而來,彼此已是近在咫尺!這也驚得安仁義乃至周圍數十兵卒神色立變,卻尚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畢竟按安仁義與眾人心思,藏匿在蘆岡山嶺間的蟊賊既然暴露了聲息,他們徒勞抵抗不成,只能倉惶的抱團往高嶺上的賊窩逃去。

  這片山道雖然周圍凹凸崎嶇,但是不斷涌殺上來的兵卒只要多加注意,也未嘗不會發現周圍有倒掛藤蘿密布的下方,竟有些草寇倉促的被用泥土半掩蓋住...如此險情之下,卻還要分兵陷入殺上嶺道的敵軍當中,這卻不是嫌自己死的還不夠快?

  然而李天衢卻很清楚,常規死守頑抗的手段,敵方也完全料想得到。與其進行無謂的抵抗終究難以擋住對方咄咄逼人的攻勢,也就只有冒險出奇招,爭取那萬一的機會......

  就算預判敵軍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向山嶺上退卻的同伙,可是李天衢也仍不清楚那個疑似安仁義的敵將近戰廝殺本事如何。倘若不能立刻將他制住,而任由其反應過來率領兵卒合圍過來...被亂刃分尸,也是在所難免!

  那又怎的?唯有賭命一博,李天衢暗付身處于這等亂世當中,眼下既然沒有其它本錢與對方抗衡,那就無非是索性豁出性命拼他娘的。賭贏了,便繼續嘗試著在這世道殺出翻天地,賭輸了,就當只在這亂世人命賤如狗的世界只走一遭罷了!

  “殺!!!”

  嶺道間又響起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李天衢揮舞著唐刀施展出渾身解數,當即將擋在身前,且尚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三個反軍兵卒斬得尸首分離!而在李天衢的身旁,張虎那張滿是橫肉的面龐猙獰可怖,他雙眼當中也綻射出灼熱的殺機,手中砍刀也當即撕裂開眼前一個兵卒的脖頸!

  插在肩頭的羽箭箭桿已被折斷,張虎想到方才遭受那弓箭本事精絕的敵將壓得抬不起頭來,根本無法施展開身手,只得狼狽逃命...早已是憋著一肚子的火,如今終于能摸到對方近身處,他也發出凄厲的嚎聲,如像發狂的野獸般突襲猛進,連同寨中四五個最是剽悍的賊兵揚起鋒利的兵刃鑿入前方的敵軍當中,一時間也殺得如砍瓜切菜也似!

  立足于空間有限的嶺道之上,就算已有反軍兵卒下意識的揮刀劈開,張虎那邊側身一避,旋即飛起一腳重重的蹬在那個兵卒的腹部。連帶著后方數人撞在一處,踏在苔蘚上腳下打滑,旋即慘嚎驚叫著直從數丈高的嶺道上墜將了下去。

  前方急于沖上山嶺頂端的反軍部眾也有人驚愕回頭,卻不免摩肩擦踵著推搡擁擠,反倒又有數人從山嶺上摔落。至少在這一時刻,也很難利用人數上的優勢,來合圍剿殺盡這幾個從意料之外的地方驟然殺出的敵人。

  鋒利的唐刀仍如閃電般連環站出,森寒的刀刃劈開空氣發出銳利的尖嘯,隨即便又是利刃撕裂血肉的悶響聲頻頻乍起。李天衢刀招勢如疾風驟雨,瞬息間又斬出十幾刀殺出條血路,刺出了數十刀,在張虎與那幾員悍賊掩護廝殺之下,也終于疾沖距離安仁義不過五六步的位置!

  眼見渾身泥濘血污的李天衢殺氣騰騰的迫近而至,登時滿面驚駭的安仁義注意到這個漢子揮舞唐刀佛擋殺佛、魔擋殺魔的狠戾戰姿,這才驚覺道:

  是那日躲過我三箭的那個漢子!原來他藏身于蘆岡賊人的山寨當中!

  論近戰功夫,安仁義雖然也絕非是泛泛之輩。然而他本來意圖繼續朝山嶺上方施射箭簇,李天衢、張虎連同幾個悍匪沖殺出來的實在忒過突然,手中還綽著硬弓,甚至還來不及拔出腰挎的兵刃廝殺防身,李天衢臉上如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兇惡的神情,便已是清晰可見!

  萬般倉促之際,安仁義驚慌的緊綽住剛要搭在硬弓弓弦上的箭簇向李天衢的面門疾刺過去。李天衢手中唐刀順勢一挑,輕易的將直刺過來的利箭箭桿斬斷,隨即刀鋒驟然回轉,便直朝著安仁義的頭顱劈頭斬落下來!

  空間相對狹窄的嶺道之上,安仁義根本無法輾轉騰挪的回避李天衢的殺招,他只得倉促的后退兩三步,下意識的又舉起手中硬弓招架。然而伴隨著“啪嚓!”一聲脆響,安仁義賴以收割人命的殺器當即便被李天衢斬落的唐刀劈得斷裂迸飛!

  安仁義頓感虎口震得發麻,而伴隨著李天衢大開大闔的動作,血土污濘的泥點甩飛出去,直濺入安仁義的眼中。眼中刺痛的安仁義根本來不及擦拭污物,李天衢又是一記飛膝飛出,將安仁義的身子頂翻。安仁義頓感五臟顛散,仰面倒落,他的頭顱當即也撞倒在山嶺外側,脖頸剛好卡在了嶺道邊緣之時,鋒刃上兀自有鮮血滴落的唐刀,便已搭在了喉頭上!

  一時間雖目不視物,腹部遭受重擊不禁直反酸水的安仁義也感到凄寒的刀鋒貼著自己的脖頸,制住自己的那個漢子只須順手一劃,那么他的大好頭顱便將被輕易斬落,從數丈高的嶺道上墜落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安仁義又聽見那使唐刀的漢子語氣森然地嘶吼道:“殺才!老子當日被那干吃人的畜生截殺住,又險些教你射殺了...日進又被你這干驢鳥往死里逼!如今這筆賬......總算能連本帶利算個清楚!”

  綽刀架在安仁義脖頸上,又伸腳將這個勁敵在這猶如斷頭臺的位置狠狠踏住。然而李天衢狠聲說罷,卻并沒有急于揮刀切洛安仁義的首級,他單手擎住刀,把手指放在嘴里猛地打了個唿哨。

  如哨子般尖銳的勁響驟然回蕩在山嶺間,那些本來被安仁義的弓箭生生壓制住,只得不斷往山嶺上方退卻的賊眾聚集在一處,轟然間竟又爆發出歡呼振奮的喊殺聲!

  本來氣勢洶洶要殺到山嶺上方,勢必要將盤踞藏匿在此處的賊眾掃蕩殺盡的反軍部曲,眼下卻因忽然從隱蔽處殺出的李天衢等人在嶺道上被攔腰截成了兩段,眼見行伍中的主心骨安仁義竟也被賊首給制住,正當眾人驚慌潰亂之時,那些本來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奔逃的草賊竟然又士氣大振,掉過頭來好像反要搏命廝殺。

  嶺道上下不免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撞起來的反軍兵卒驚呼尖叫,當即也有帶隊的將官立刻驚覺到:難不成...盤踞在這片山嶺間的草寇還有大批人馬,這是有意要引誘我等殺上山嶺去...實則早已布下了重重伏兵,反而要將我等盡數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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