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
曹警司對靚坤說道:“洪興最近很活躍啊!就算是倪坤被槍擊,也沒有停下來打架。”
靚坤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ICAC成立,‘四大探長’遠走臺灣,潮光社的跛豪被捕,忠信義的大馬、小馬也潛逃臺灣。作為潮州幫的領袖,洪興的地盤也岌岌可危了。”
曹警司說道:“跛豪馬上就會被審判定罪;忠信義的大馬、小馬畏罪潛逃,也昭示他們自身的罪惡。但是,當年的‘四大家族’只有東星的‘笑面虎’朱韜沒有伏法。倪坤中槍的時候,正是‘笑面虎’朱韜搶奪洪興地盤的當口,這件事‘笑面虎’朱韜一定有份!搞掉他,于公于私,都沒有問題吧?”
靚坤說道:“我感覺自己并不像一個警察,而是你個人的殺手、打手。”
曹警司說道:“官大一級壓死人!I
boss(我是你老板)!”
靚坤說道:“我還以為英女皇才是呢!”
曹警司微笑著說道:“英女皇在倫敦,而我在香港。縣官不如現管!”
靚坤說道:“我回到香港沒幾天,兩眼一抹黑。既然你在香港,又是刑事情報科的主管,多少給點料吧!”
曹警司問道:“哪方面的?”
靚坤說道:“槍擊倪坤的具體執行人,我懷疑是過江龍大東。我想要關于他的料。”
“你的嗅覺很敏銳,跟我們的猜測差不多。大東本來是想搶劫金店的,機緣巧合被人破壞了行動,干脆當起了殺手,結果在暗殺倪坤的時候,又打偏了,只是打傷了倪坤。與大東有關的情報,主要是兩個人。”曹警司伸出兩根手指,說道:“一個是和聯勝的阿泰,他的老大是和聯勝屯門的大佬‘賓尼虎’韓賓,他跟著韓賓在屯門搞走私、人蛇、收贓、銷贓,是大東的合作伙伴;另一個叫阿嫦,是個北姑,就在‘笑面虎’朱韜在尖沙咀的地盤上接客,和大東過從甚密,我們懷疑她是大東在香港的情婦。”
靚坤點了點頭,說道:“屯門和聯勝的阿泰、尖沙咀的北姑阿嫦,謝謝了。”
曹警司叫住正準備離開的靚坤,叮囑道:“大東在大街上和警察交火,開了幾百槍,搞出這么大的場面。我們的伙計也不是吃白飯的,所以你如果有什么要問的,動作要快!另外,如果有什么關于大東的線索,也要盡快告訴我。畢竟,今時今日媒體資訊發達,我們現在很多老辦法都不能用了。”
聽了靚坤要刮的目標,倪凱還有些躊躇,“屯門和聯勝的阿泰、尖沙咀的北姑阿嫦?不好辦哪!”
靚坤問道:“怎么個不好辦?”
倪凱說道:“和聯勝在屯門打出了‘清一色’,在屯門抓他們的人,一旦稍有耽擱,想走出來就難了;尖沙咀也是一樣,現在笑面虎對我們洪興是十分防備的,這也是虎口拔牙的事情。”
靚坤說道:“所以,我需要最得力的人手。更重要的是,最充分的情報。而且,要快。他們已經被警察盯上了。”
倪凱定了定神,說道:“我來想辦法!”
屯門海邊的一處簡陋棚屋外。
一個小弟對阿泰說道:“泰哥,這一批人蛇里面,拿不出船票錢的就剩下一個了,就關在里面。她說她叫凌港生,有個阿姨在香港工作,但是電話打過去說那里沒有這個人,早就搬走了。”
阿泰問道:“男的女的?”
小弟說道:“接電話的是個男的。”
阿泰一巴掌抽在小弟臉上,怒罵道:“我問的是,那個交不上船票錢的人蛇是男的女的?”
小弟捂著被打的臉頰,縮著脖子,委屈地回答道:“女的。”
阿泰放松了下來,搖頭晃腦地,又問道:“長得怎么樣?”
小弟說道:“個子高高的,像個大洋馬一樣。”
阿泰舔了舔嘴唇,說道:“你們回去吧,這里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鉆進棚屋,阿泰就看到了交不出船票錢的凌港生,正怯生生地坐在椅子上。
長得挺不錯,特別是那兩條修長的腿,被濕漉漉的褲管緊貼著,簡直是“腿玩年”。
阿泰走到凌港生面前,一邊色瞇瞇地打量著凌港生的身材,一邊說道:“我的小弟說,打電話過去找不到你阿姨,你說怎么辦呀?”
看到阿泰餓狼般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樣,凌港生從椅子上起身,往后退去。
但是,背后就是墻壁,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凌港生踩到一個啤酒瓶,腳底下一打滑,跌坐在地上。
阿泰也是夠變態的,在棚屋里居然還養著一條眼鏡蛇。
阿泰從籠子里抓住眼鏡蛇的頭,又拔出腰間的匕首,把匕首的刀刃在蛇身上刮了兩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蹲在凌港生面前,阿泰一手拿蛇,一手拿刀,說道:“你在香港無親無故,干脆跟著我算了。”
凌港生的目光緊張地在蛇頭、阿泰的臉、匕首之間徘徊,嚇得不敢說話,身子努力地往后縮。
阿泰用刀尖挑開凌港生襯衫紐扣之間的縫隙,把眼鏡蛇塞了進去。
凌港生嚇得驚聲尖叫,渾身發抖。
阿泰卻笑道:“不喜歡啊,我來幫你抓!”
說著,阿泰放下手里的匕首,把手伸進凌港生的襯衫下。
凌港生掙扎著,一邊努力反抗著阿泰的猥褻,一邊想把衣服里的毒蛇抓出來。
這時,棚屋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阿泰一愣神的功夫,被凌港生一腳“兔子蹬鷹”踹翻在地。
靚坤一邊走進棚屋,一邊鼓掌,說道:“泰哥,手里拿條蛇,想扮廣目天王啊!”
這時,凌港生已經把眼鏡蛇從衣服里抓出來了,一把扔在地上。
阿泰還不肯就范,還想去抓地上的匕首。
靚坤拿過小弟手里的西瓜刀,一刀砍在阿泰的手和匕首之間,濺起的火星灼燒得阿泰的手往后一縮。
靚坤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答上來了,我今天就放過你。”
阿泰的雙手都被人從后面抓住,昂著頭說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問吧!”
靚坤說道:“你聽好了,我的問題是:在眼鏡被發明之前,眼鏡蛇叫什么?”
阿泰被靚坤的問題問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吧?垃圾!”靚坤用西瓜刀拍了拍阿泰的臉,說道:“我告訴你好了,眼鏡沒有被發明之前,我們叫它‘長蟲’!”
耍夠了阿泰,靚坤吩咐道:“帶上這個撲街,我們走!”
小弟指著仍然呆坐在地上的凌港生,請教道:“阿孝少爺,這個女人怎么辦?”
靚坤打量了一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凌港生,說道:“泰哥好心,買一送一,當然一起帶走了!”
抓阿泰需要靚坤親自動手,抓阿嫦就沒有這么麻煩了,都不用靚坤親自出馬,派一個面生的小弟高價讓阿嫦出臺就輕松把人騙出來了。
靚坤當然也沒有閑著,他也有事情要忙,他在忙著幫凌港生尋親。
打電話到凌港生三姨留下的電話所在地址,問到了她現在的住址。
靚坤讓司機開車,陪著凌港生來到了港島郊區的一個小村子,找到了三姨家的房子,這是一座古老的嶺南式的雙層小屋,看上去不是破舊,似乎近期剛剛修葺過。
小屋的門是嶺南特有的趟櫳門,不過只有兩道,位于里面那道普通大門是敞開著的,位于外面那扇嶺南獨有的屏風門則關閉著,這表示屋里此刻有人。
靚坤下車給凌港生打開車門,說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凌港生走到門前,從屏風門上方看進去,一眼就將里面的環境看得清清楚楚。
小屋看起來很簡陋,連獨立的廚房和餐廳都沒有,只有一塊木板將爐灶隔開。一個半人多高的小冰箱充當著電視柜,旁邊放著一張圓桌充當餐桌。
對面則是一個非常簡陋的木頭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個小男孩在玩耍。再往里則隔出了上下兩層,同往樓上的樓梯旁放著一個供桌,供桌前的八仙桌上,趴著兩個寫作業的小女孩。
大廳的中間,一個三十多歲上的中年婦女正在忙活著一些手工活,在她的不遠處,一個小男孩正在騎兒童腳踏車。
雖然只有在小時候見過,但是凌港生還是立刻就認出了那個做手工活的女人,心中頓時一陣欣喜,開口叫道:“三姨!”
被凌港生叫做三姨的中年女人聽到了凌港生的叫聲,轉頭看向了門口,當她看到門外站著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時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毛頭!”
也就在這時,她的臉色變的有些陰郁,撇了撇嘴扔下了手上的活計,站起身來說道:“你真的出來了!”
凌港生開心的推門而入,走到了三姨的面前,說道:“我媽臨死之前,叫我來找你的!”
自從母親死去之后,凌港生可以說是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了,現在驟然見到親人,難免有些抑制不住情緒。
但是,她的三姨就沒那么開心了,正想說些什么,就聽到大女兒告狀道:“媽,阿呆喝了小弟的奶!”
“你搞什么鬼,真是個呆子!”三姨扭頭看到自己不懂事的兒子又在瞎折騰,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教訓了他幾句,然后又看向了最小的兒子,只見他把墨水弄得滿臉都是,原本白皙的小臉已經變成黑的了。
凌港生迫切需要一個安身之所,見自己三姨一直忙活著幾個弟弟的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主動問道:“三姨,我可不可以在這住啊?”
一樓臥室的簾子掀開,一個頹廢的中年男人打著哈欠走了出來,隨口問道:“誰來了?”
三姨一邊給兒子擦臉,一邊說道:“大姐的女兒毛頭,她想住在這。”
凌港生也認出了這個頹廢的中年男子是誰,輕聲問候道:“姨父!”
三姨夫看了凌港生一眼,原本呆呆的眼神頓時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猥瑣的笑道:“嘿嘿,都是親戚嗎,有什么關系,就讓她住在這里吧!”
話說得很好聽,但是他那猥瑣的笑容,總讓凌港生想起阿泰的笑容。
還沒有等凌港生決定自己是不是住下來,三姨就沖著三姨父嚷嚷道:“你說的真好聽,睡在那里啊?你給我閉上嘴吧!”
被三姨這么一吼,三姨父頓時從心了,掀起發黃的白色t恤撓了撓肚皮,轉移話題道:“又沒有給我留飯啊?”
三姨一聽,火氣更旺,就差指著三姨父的鼻子罵了,“自己不會去找啊,工也不做,吃飽了就睡,我真是倒霉到底了!”
“肚子餓了自然要吃飯!”三姨父秒從心,用手中拿著的風月小報撓了撓有些發癢的頭皮,繞過三姨去鍋里找飯吃。
就在這時,那個叫阿呆的小子又不老實了,趴在地上,臉貼著地面說道:“媽,這樣是不是倒霉到地啊!”
三姨一見他這樣子,立馬抄起一根雞毛撣子就開始抽他,破口大罵道:“哎呀呀呀,你個小混蛋,趕緊給我爬起來,我,我打死你啊我!”
三姨狠狠抽了幾下阿呆后,總算想起自己的外甥女還在這里,來到她跟前說道:“唉,這些混蛋,我快被他們氣的吐血了!”
凌港生不傻,她看得出自己三姨并不想收留自己,只好告辭。
看著凌港生落寞的樣子,三姨也有些感觸,叫住凌港生,把自己身上各個口袋都找了個遍,才湊出二十塊港幣,塞到凌港生手上,說道:“毛頭,三姨也是沒辦法,這點錢你拿著…”
凌港生和三姨幾番推脫,這才收下那帶著體溫的二十塊港幣,走出了三姨的家門。
車上。
靚坤對緊緊捏著那二十塊港幣的凌港生問道:“你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
凌港生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靚坤說道:“那這樣好了,我爸爸現在在住院,你去醫院幫我照顧他一下好不好?就當是我請你了,包吃包住,每個月一千塊港幣。”
——靚坤不是出不起更高的工價,實在是他不想嚇壞了凌港生。
靚坤掏出錢包,數出一千塊港幣,遞給凌港生,說道:“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你先拿著。還有,你說你是香港出生的,光靠你的名字叫‘港生’是申請不到身份證的,你又沒有出生紙,還得找到當初你出生的醫院檔案或者接生婆給你作證才行。”
凌港生縮著脖子,小聲說道:“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靚坤伸出手掌,止住凌港生的話頭,說道:“停,你說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說我是一個好人。我不收好人卡的!敬謝不敏!另外,你這個名字還要改一改,我聽著過敏,很容易想到我的一個朋友。”
凌港生奇怪地問道:“朋友?”
靚坤說道:“我那個朋友也叫‘港生’,但是他是個男的,而且鼻子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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