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龍覺得自己最近很順,先是砍掉了狗仔孩老爸的手指,后來又殺掉了狗仔孩,現在連小慧都回心轉意又來找自己了,一掃前段時間被狗仔孩搶了女朋友的陰霾。
不過,李志龍覺得,自己還是要擺一擺太子的架子,不能讓小慧這么容易就得到自己。
沒想到小慧反而更加粘人了。
不僅如此,小慧還張羅著給和尚、阿伯、白猴等人介紹女朋友,介紹的都是她的小姐妹。
對于“愛情至上”的小慧,和尚是抗拒的,不僅沒有接受小慧介紹給他的女孩,而且還在李志龍面前說小慧的壞話。
和尚說道:“這個番婆,可以背叛你一次,就可以背叛你無數次。她這次回來,肯定有陰謀。”
李志龍笑著說道:“不會的啦!哪有你說的這么多陰謀?”
連阿伯都說:“看來,狗仔孩的死,讓小慧徹底認清了誰才是真正的老大。她給我們介紹女朋友,也是為了讓我們在志龍面前說她的好話。和尚,你不要好心當作驢肝肺!”
由于和尚不給面子,還經常放冷空氣,李志龍、阿伯、白猴和小慧還有她的小姐妹“六人約會”的時候,就漸漸地不帶和尚了。
陳文謙把落單的和尚約到了龍山大橋的橋洞。
陳文謙說道:“想要單獨約你出來很不容易哦。”
和尚看了看橋下的河谷空地,說道:“四年前,你還沒有進去蹲之前,那次大稻埕十幾個人打我一個,要不是你,我都活不到今天。謝謝!”
陳文謙說道:“十幾個人打你,你都不肯跪下認錯,是你自己有種,我才愿意救你。如果你當時跪下了,被打死了我都不會管。這里真是個打架的‘風水寶地’。我堂弟的把兄弟對我講,他們也是在這里不打不相識的。”
和尚咽了一口唾沫,說道:“狗仔孩的事情,很對不起!”
陳文謙說道:“你是替死鬼,真正下手的是李志龍,我知道。包括四年前那次也是一樣,明明是李志龍碰人家的女朋友,出了事,就是你出來扛。”
和尚說道:“志龍是我的兄弟。”
陳文謙說道:“兄弟?志龍有事,你來扛;masa有事,我來扛。這樣的兄弟?現在,外省掛想要進入艋舺,老一輩的很帥,只會說寸土不讓。然后,跟外省人打生打死的,還是我們這班兄弟!你知不知道?時代變了,現在的外省人搶地盤,都是用槍的。而我們的老大都在干什么?我老大masa只知道花天酒地,你老大geta腦袋里面灌滿了水泥。滿清末年,外國人的軍艦都開到家門口了,慈禧太后還覺得自己很行,跟外國人宣戰,結果八國聯軍進北京。現在的艋舺也是一樣,時代在變,艋舺人還在睡覺做夢。”
和尚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做?可不可以留志龍一條生路?”
陳文謙反問道:“怎么,想保住你兄弟?你保住他,誰來保住你?”
和尚又問道:“你想我做蝦米?”
陳文謙掏出一把槍,遞給和尚,說道:“你殺了geta,為你老爸報仇,我支持你做廟口的老大。”
郊區公路上。
李志龍騎著摩托車,小慧坐在后座。阿伯和白猴也騎著摩托車,各帶著一個小慧的小姐妹。
小慧突然對李志龍喊道:“志龍,停車,停車。”
李志龍停下車,問道:“干什么啊?”
看到李志龍停車,阿伯和白猴也停下了車,問道:“干嘛停車啊?”
小慧說道:“不好意思,我內急。”
小慧的兩個小姐妹也說道:“你這么一說,我也想尿尿,一起去吧!”
李志龍說道:“這附近也沒有廁所啊!”
小慧指著路邊的樹林,說道:“我們去樹林里面。”
小慧的小姐妹說道:“死阿伯,不準偷看啊!”
阿伯義正辭嚴地說道:“怎么會?你身上哪里我沒看過?”
等小慧三女走遠了,阿伯下了摩托車,說道:“誒,要不要去偷看一下?”
白猴聽了,也躍躍欲試,喜形于色地用實際行動支持阿伯。
只有李志龍不屑地說道:“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郊區公路旁,只剩下李志龍一個人坐在摩托車上抽煙。
忽然,公路上傳來卡車的轟鳴聲,一輛大卡車從背后呼嘯而來。
等李志龍從后視鏡看到卡車沖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了,大卡車撞翻了李志龍等人的摩托車,然后把李志龍連人帶車碾得粉碎。
李志龍最后看到的是卡車駕駛室副駕駛上坐著的那個老人,年齡和geta差不多,指著自己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長得有些猥瑣,有些似曾相識。
暮春初夏,草木茂盛,小慧和她的小姐妹一轉眼就不知道去哪了,阿伯和白猴被沒過頭頂的茅草搞得暈頭轉向。
聽到公路上傳來的劇烈碰撞聲,阿伯和白猴一陣心驚肉跳,趕忙跑回去。
已經太晚了,只看得到滿地的狼藉和大卡車絕塵而去的背影。
李志龍的靈堂上。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志龍媽哭得幾度暈厥過去。
geta則是面沉如水,聽著和尚的自責:“那天他們三個帶著女人出去玩,我沒有一起去,如果我跟著過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有客到!”
Geta撥開和尚,看向正在走進靈堂的后壁厝等人,死死盯著跟在masa背后的陳文謙。
Masa對geta說道:“阿狗已經跑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給廟口一個交待。”
Masa又轉身往給志龍媽手里塞了一個厚厚的白信封,說道:“你也要保重身體,志龍在九泉之下,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志龍媽把白信封扔在地上,哭喊道:“我兒子都死了,我還活著有什么意思?要這些東西有什么用?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Geta越過masa的肩膀,盯著陳文謙,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定要把阿狗找出來,查出真正的兇手,用他的人頭,告慰志龍的在天之靈。”
陳文謙滿臉笑容地說道:“geta大仔,我們后壁厝的兄弟也會全力以赴,幫你這個忙。”
在“太子幫”的秘密據點里,
阿伯和白猴躺在沙發上,一邊喝得酩酊大醉,一邊追憶李志龍。
阿伯對白猴說道:“以前我們四兄弟在一起,多開心。現在,志龍死了,和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們太子幫,就這樣散掉了。”
白猴不言不語,只知道往自己嘴里灌酒。
阿伯說道:“我曾經看到和尚和靚坤、文謙還有灰狼他們在一起,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狗仔孩的事情,所以和尚出賣了志龍?”
沒等白猴回答,阿伯就自我否定了,“應該不是和尚,他和志龍感情這么好,最多只是見死不救,幕后主使一定是文謙。說不定更干脆一點,就是后壁厝的masa——他們不是一直想吞并我們廟口,好在艋舺一家獨大嗎?”
阿伯說著說著,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而白猴,則悄悄起身,走出“秘密基地”,騎上自己的摩托車,揚長而去。
寶斗里風化區。
masa在一家特種茶室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蹌蹌地走出來,沒有讓任何人送自己回家,一個人走在巷子里。
忽然,masa發現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
masa抬頭一看,原來是熟人。
masa說道:“原來是你啊,你也來這邊捧場啊?”
對方輕笑道:“死到臨頭了,你還想著花天酒地,真是不死都沒用。”
“砰”一聲槍響,masa倒在血泊里。
過了許久,又是一聲槍響。
現在還是戒嚴時期,槍械管制的嚴格程度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槍炮彈藥管制條例》甚至要將玩具槍也列入管制范圍。
槍聲在艋舺這樣的繁華城區響起,很快警察就聞聲趕來。
現場只發現了masa的尸體。
一看到死者是后壁厝的masa,警方立即封鎖了現場,約談了陳文謙。
日月香茶行,以前是masa名下的,現在在這里“主持大局”的是陳文謙。
在茶行的經理辦公室,臺北市刑警大隊負責masa兇殺案的小隊長對陳文謙說道:“文謙,你老大masa被槍殺,你有沒有什么線索或者懷疑的兇手?”
陳文謙搖了搖頭,說道:“報告長官,沒有!”
小隊長板起臉,說道:“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是坐過監獄的人,你應該知道,我完全可以按照《取締流氓辦法》,把你提報流氓,送到火燒島去。”
陳文謙怒了,問道:“現在是我老大被人用槍打掉了,你們條子還要把我拉去關,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隊長說道:“天理?你們這些人哪個不是作惡多端?你們活著就是沒天理,死了才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陳文謙,你少跟我亂哈拉,有沒有什么線索或者懷疑的兇手?說!”
陳文謙說道:“其實,第一聲槍響的時候,我們后壁厝的兄弟就馬上趕過去了,想看看發生了什么事。半路,遇到一個拿槍的小子,還特么想開槍殺我。幸好我福大命大,沒有被他打死。我帶著幾個兄弟就把他干翻了。”
聽說疑兇已經落網,小隊長如獲至寶,問道:“那人在哪?你剛才怎么不說?是不是想跟我耍花樣?”
陳文謙說道:“那個混蛋有槍誒,我和幾個兄弟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當場就打得那個家伙幾乎沒氣了。我們怕惹麻煩,本來是準備直接挖個坑把他埋了的。”
小隊長大怒,說道:“你法盲啊!懂不懂法?你就算是當場打死他,報到警察局,那也是‘正當防衛’。你要是事后直接埋了他,那至少是‘過失殺人’啊!對了,那個兇手是誰?你認不認識?”
陳文謙說道:“是廟口的白猴。”
小隊長說道:“把人,還有那把槍,都交給我。”
后來,經過法醫查驗,造成masa死亡的子彈就是從那把左輪手槍射出來的,而那把槍上,只有白猴一個人的指紋。
但是,法醫也提出疑點,“疑犯侯春生的手上和衣服上并沒有發現開槍時產生的射擊殘留物。沒有射擊殘留物,就代表沒開過槍。”
小隊長說道:“這是槍擊案,上頭壓得很緊,民眾也很恐慌。先這樣結案好了,后面我們還會繼續慢慢查的。”
艋舺天后宮。
多日沒有現身的和尚出現在geta面前。
geta一邊在天后宮大殿里東摸摸西看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好幾天不見人,去哪里了?”
和尚沒有回答geta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白猴槍殺masa大仔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geta勃然大怒,放下手里的活計說道:“志龍被阿狗開車撞死,白猴為他報仇,這有什么錯?再說了,這件事肯定不是我叫他去做的。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教育你們,槍是西方人所傳來的邪惡東西,是下等人的武器,沒用的人才會用槍!我怎么可能讓白猴拿著槍去殺我的麻吉?”
和尚說道:“可是,你也教育過我們,對兄弟要講義氣。那么,我爸爸的手,是誰砍斷的?”
geta黯然一嘆,說道:“當時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和尚說道:“簡單也好,復雜也罷,這筆賬我不能不討回去。我從小被你養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是那個被你愚弄的小丑。從今天起,我要跟你恩斷義絕,再見面,我們就是仇人。”
一旁的黑面聽到和尚說出這樣的話,大聲喝道:“和尚,你在胡說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和尚瞪了黑面一眼,轉身離去。
黑面想追上去教訓和尚一頓。
geta拉住黑面,說道:“隨他去吧!黑面,最近發生了好多事:先是志龍失手殺了狗仔孩,然后阿狗開車撞死了志龍,接著是白猴開槍打死了masa,現在和尚也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黑面低頭想了一下,說道:“大仔,你知道的,我是個粗人,這些事我是想不明白的。是不是大仔你最近運程不太好?要不要做場法事,轉一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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