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個犯罪嫌疑人道歉送花語為“懲惡”的金盞花是什么后果,相比不說也都明白。
這場道歉的最后,注定是不歡而散。
當然,表面上這還是一次“道歉”的,哪怕注定會讓對方不爽也同樣如此。
這也是為了給上面一個交代,雖然琦玉大佬幫忙扛事了,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只不過這個道歉活生生被唐澤弄成了“挑釁”,這一點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作為醫藥學的專家,北神晴子怎么可能讀不懂花語,而他與對方第一次見面時候就認出了顛茄,這一般人都不認識的偏門植物,自然對于植物也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北神晴子自然知道,對方就是故意的,借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而這束花最終的結局,自然也避免不了在唐澤兩人離開后被丟進垃圾桶的命運。
當然,這些就不關唐澤的什么事了。
此刻他和上井直樹正在整理今天一天調查的有關于北神晴子的信息。
其中對方的家庭背景是他們的重點調查對象。
首先是北神晴子的母親,對方在對方上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至于死亡的原因是蛛網膜下出血。
而根據附近和北神家關系不錯的鄰居所說,他們一家三口看起來很和睦,丈夫也非常的疼愛妻子。
根據鄰居所說,在北神晴子母親活著的絲毫,每年在妻子生日的那天,都一定回去外面吃飯,而且就夫妻兩個人。
唐澤將這條信息寫在白板上后,在期下發劃下了橫線重點標記了起來。
“誒?這條信息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看到唐澤將其標記起來,一旁的上井直樹不由得好奇詢問道。
“別忘了,我們去北神家的時候,房間里的照片可沒有一張母親的身影,如果真的那么愛妻子的話,為何會沒有妻子的合照?”唐澤提醒道。
“啊,確實...如果不擺上深愛的妻子的照片,誰都會覺得奇怪吧。”上井直樹恍然道:“一張沒這也太奇怪了。”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唐澤笑了笑問道。
“夫妻之間其實并不和睦...”
上井直樹回想著案件的情報眸子一亮:“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北神晴子將母親的照片給收起來了。
兩人之間或許有什么矛盾...”
“說是矛盾倒也不算錯。”唐澤臉上帶著些許的復雜:“因為他們在爭奪一個男人。”
“誒?”
上井直樹聽到唐澤的話后大腦一懵:“母女爭奪一個男人...
你是說北神晴子的父親?那這么說北神晴子很可能...戀父?”
“從她交往的男人年齡來看,八成是這樣沒錯了。”
唐澤點了點頭道:“我有點明白對方為何殺人了。”
“唐澤刑事你是說殺人動機?”上井直樹問道。
“沒錯。”
唐澤點了點頭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北神晴子之所以和那些和他父親年齡差不多大的男人交往,恐怕是將他們當成了替代品。
還記得我們在相片上看到北神晴子父親的外貌嗎?
個子高高的,皮膚黝黑,看起來很精神,這跟北神晴子殺死的那三位交往對象的外貌特征很相似 而且你曾經對北神晴子說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誒?我說的嗎?”上井直樹指了指自己道。
“嗯,就是我們拆穿北神晴子和真鍋專務交往后你說的那句。”唐澤說道。
“是“如果讓你父親知道了,可是會哭的哦”這句話嗎?”上井直樹回憶道:“可這跟動機有什么關系?”
“我覺得那恐怕是她殺人的原因。”
唐澤解釋道:“如果北神晴子真的有“戀父情節”,那她交往的三個人,應該都只是她父親的替代品。
可替代品終歸只是替代品,一方面她需要滿足自己的“戀父”情緒,而另一方面她又有一種背叛父親的感覺。
所以為了不讓父親傷心,她殺了那些代替品,仿佛那樣可以讓被墨水染黑的白紙再度變回白色。
讓她,也再度變回父親的好女兒。”
這是一種很扭曲的心理,但也很容易理解。
“可即便是這樣,北神晴子母親的墳墓也不該年久失修一直沒有打理吧?”
上井直樹想到兩人前去墓地探查時候那雜草叢生的狀況,有些不解道:“即便北神晴子不待見母親,可丈夫也應該會搭理這些才對。”
“關于北神晴子父親,北神慶介的情報,我已經讓出入境管理局的人查過了。”
唐澤將打印的出入境記錄遞給對方:“北神慶介的出入境記錄在三年前就沒有了。
最后一班是從巴西返回國內,從那之后就再沒有記錄了。”
“誒?可她之前不是還說,自己的父親又拋下可愛的女兒出差了么?”上井直樹奇怪道。
“除此之外,北神慶介其實早就從大學辭職了,準確的說,是作為辭職處理了。”
唐澤拿起一份關于北神慶介的個人資料道:“這是我發動關系,詢問北神慶介所在的學校校長所得到的資料。
從學校方面的記錄來看,北神慶介請假去了巴西之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這...這不可能啊。”上井直樹指著出入境管理局發來的文件道:“看這記錄上清清楚楚寫著呢。”
“但是當時的北神晴子卻對校方說,他的父親沒有回國,也聯系不上。”唐澤開口道。
“怎么會這樣?那這豈不是相當于失蹤了?”上井直樹警覺道。。
“恐怕就是如此了,根據我的調查,從那之后北神慶介就再也沒有在大學出現過。”唐澤說道:“我拜托校長詢問和他關系好的同事,也一樣沒有在見過對方。”
“那出現這種情況,校方就沒有請求搜查嗎?”上井直樹疑惑道。
怎么說北神慶介也是因為學校的工作才去了巴西出差的,久久沒有再回來,也沒有接到對方的聯系,這種情況校方肯定是要聯絡警方的。
“北神晴子態度非常堅定的拒絕了。”
唐澤開口道:“她對校方說,自己的父親正在享受私人旅行,不想他受到打擾,離職手續她代替辦理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上井直樹恍然道:“如果是唯一的家屬這么說的話,那校方不好再繼續追究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啊...說到這,丸山教授不正是哪一年被殺的嗎?”上井直樹驚道。
“恩,第一起毒殺時間發生的那天。”唐澤點頭道。
“有跡可循、有跡可循”上井直樹神色振奮道:“這樣追查下去,我們一定能夠查明真相!”
也難怪上井直樹這么興奮了,從他入職進入實習就一直跟著唐澤了,之前一直都是一帆風順,完全沒有碰到難案的時候。
結果這次一碰就碰見了“大BOSS”,對方那手段雖然對于唐澤來說影響不太大,但對于上井直樹來說卻是一次摧殘。
自然,他也就更加想要抓住對方“找回場子”了。
“出入境管理局上顯示,她的父親回國了,但她本人卻對校方說消息不明,又告訴我們她的父親剛出差離開,這很明顯是謊言。”
唐澤抱臂托著下巴:“我有預感,她那位失蹤不明的父親,或許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上井直樹剛剛振奮的神色又變成了些許的煩躁:“就算我們現在把事件整理的再清晰,可沒有證據依然沒辦法拿她怎么樣吧...”
而且不僅僅如此,現實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如今的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之前北神晴子的自殺在警視廳上層內部原因起了很大的影響,如果不是琦玉大佬親自為唐澤站臺,恐怕兩人已經接受檢察官的審問調查了。
如果后續沒辦法抓到北神晴子而惹惱對方投訴,就算是琦玉大佬恐怕也沒辦法再保護唐澤兩人了。
畢竟這畢竟是體制內,太過縱容反而會違反規則。
可現在正如上井直樹所說的那樣,他們的一切都只是推測而缺乏證據,只要北神晴子咬死不承認,他們恐怕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將其抓捕歸案。
“這世界沒有“完全犯罪”,既然證據不足,那就攻心為上!”
火焰將唐澤吊在嘴中的香煙點燃,他深吸了一口,藍色的煙霧在肺腑之中流轉,最終伴隨著唐澤的呼吸吐出。
與此同時,唐澤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北神晴子的家庭背景、人物行動、心理側寫...
一條條情報與信息被唐澤篩選出來構建出一條條計策,人機又被唐澤所放棄。
看著不斷抽煙陷入沉思的唐澤,一旁的上井直樹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他甚至能夠在這寂靜中,感受到唐澤刑事那恐怖的集中力。
片刻后,香煙只剩下煙蒂,唐澤將煙頭摁滅,再度拿起一根香煙點上。
火機再度吐出火舌,醒神香煙再度點燃。
對于這個心理扭曲完全不同于常人的女人,唐澤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需要更加縝密的去分析對方的心理,計算預判對方對每一件事的反應,以求能夠“機關算盡”,一舉拿下北神晴子這個棘手的家伙。
第二根香煙燃盡之時,唐澤將手中的煙頭摁滅,站起身來:“走了。”
“去哪?”上井直樹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道。
“那還用說么。”唐澤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自然是去北神家了。”
北神家。
因為家庭富裕,父親是大學教授的緣故,北神家經濟條件很不錯,自然房子也是很高規格的花園別墅。
但如果一家三口甚至更多的人住進來,這房屋還能夠熱鬧一些。
可隨著女主人的去世,男主人常年不在家,就只留下了一個女兒常年在家。
因為常年只有北神晴子一人的緣故,導致屋內空蕩蕩的,少了一絲人氣。
是夜。
北神晴子吃過飯后,便一個人窩在沙發中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
或許是因為前幾天剛剛洗過胃的緣故,身體還有些虛弱,喝過粥后她就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可就在這迷迷糊糊間,她似乎聽到門鈴的響聲。
她想起身去開門,可因為太困了懶懶的一時間沒有起身。
而門鈴聲響了片刻后便不再響起,反而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
“怎么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北神晴子似乎聽到了父親的話語,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父親那熟悉的打扮。
一身白色的西裝與西裝帽,父親外出時候留念總是會傳這身...
眼見父親回來,北神晴子欣喜若狂,但不知為她實在太困了,身子像是鬼壓床了一般不管怎么都是動不了。
但父親的回歸實在太令她驚喜了,她早已沒了睡意。
強忍著身體帶來的困意,北神晴子努力的睜開雙眼想要清醒。
不知為何,耳邊的門鈴聲也越來越清晰,讓她感到了一絲奇怪。
門鈴?
爸爸不是回來了嗎?怎么會還有門鈴聲?
是來客人了?還是...
伴隨著鈴聲愈發清晰入耳,一個念頭突然清晰讓北神晴子從睡夢中猛然驚醒。
“爸爸!”
北神晴子猛然起身大喊,但房間之中那想象中的回應卻沒有傳來,有的只是久久的沉默與不斷響起的鈴聲。
“又做夢了嗎...”
北神晴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那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凄,像是受傷而沒有人安慰的小女孩一般,哪還見的一絲毒婦的心狠手辣模樣。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夢到父親回來的場景了,這次也不過是其中一次罷了。
收斂心神后,北神晴子聽著門外的鈴聲已經不再響起,便徑直穿著拖鞋向庭院走去。
可她看到站在大門前的兩人之時,神色卻又猛然間一邊。
那張清秀漂亮的面龐之上,瞬間陰云密布,那眸子中帶著的怨毒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按響她家門鈴之人。
是逼得她不得不服毒才能脫身自保的那個男人!!
這樣的人,她怎么可能會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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