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警視廳。
此刻一處會議室中,眾人的面前都擺放著一份案件資料。
而琦玉大佬正坐在上首的位置閉目養神。
“都看得差不多了吧,說說各自的意見。”
片刻后,琦玉大佬睜開雙眼看向下方的一眾高官徑直開口道。
可他話音落下,下方卻無一人開口說話。
畢竟現在這個情況是實在太麻煩了。
唐澤一方說對方是在認罪后,借口去更衣自殺。
而嫌疑人北神晴子卻說她根本沒有認罪,之所以自殺是因為兩人糾纏不休,不斷逼迫威脅她承認根本沒做過的罪行。
最后導致她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而選擇自殺。
雙方的言辭明顯有了矛盾。
身為警視廳的門面擔當,警視廳的大佬們自然是愿意相信唐澤的說辭的。
畢竟他已經用眾多的案件證明過自己了,而且他們手頭的資料上也有關于北神晴子的三起案件的卷宗。
以他們的經驗,自然也能夠得出和唐澤一樣的結論,而且唐澤是自己人肯定是要力挺的。
但對于北神晴子的話,他們也不能無視。
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對方的態度如何,如果鐵了心想要鬧大,他們也會很頭疼。
畢竟媒體可不會管事實如何,只會希望有熱銷的大新聞。
特別是牽扯到唐澤這位“名刑事”,那就更是如此了。
到時候恐怕就是“震驚!名刑事逼迫良家女做出這種事!”、“名刑事居然強迫女研究生這般...”這樣的標題黨了。
而且就怕那群記者們站在北神晴子的角度來寫新聞,將她塑造成受害人。
這樣他們解釋都沒辦法解釋,反而會被當成是陰謀論,說官官相護之類的。
民眾對于官僚先天上就有一種不信任,而媒體也喜歡挑戰權威吸引眼球。
就算真相說出去,我就說你是強權作風,你也沒什么辦法,而且還會給北神晴子一層保護傘。
到時候警視廳的任何動作,都會被扣上“陰謀論”的帽子。
所謂“謠言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說的就是如此了。
所以目前的情況避免北神晴子鬧大,將他們拖到“輿論戰”之中是最優先的選擇。
可這樣一來,那警視廳這一方勢必要低頭,這才能安撫北神晴子。
可這就代表要懲處搜查案件的唐澤兩人,這同樣是一件為難的事。
如果要行政處罰唐澤,那在內部勢必會帶來巨大的影響,會讓下面的人心有顧忌,勢必會導致往后查案的時候束手束腳。
這些沒有了外憂,但這一舉動也勢必會在內部引起內患。
而這也正是琦玉警察廳次長親自出面的原因。
總的來說,現在的局面可大可小,不管怎么做都有利,有害,但就看怎么處理了。
不過在場的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精了,又有哪個不明白今天琦玉長官叫他們來開會的意思。
這壓根就不是打算詢問他們的意思,而是直接做好了決定。
琦玉跟唐澤兩人的關系在場誰人不知,他來主持會議其中的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明白對方是打算力挺唐澤了,那自然也不會沒事兒找事兒發表自己的什么意見。
今天這個會議召開的完全就是走個流程罷了,統一一下上城的口徑,方便后續好做事而已。
果不其然,一個隸屬于琦玉派系的在沒有人發言后果斷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發表了一番絕不會向犯罪分子妥協的言論后,這個意見便這么被采納了。
會議繼續進行,在之后的一些內容就是日常的那些工作了,而會議室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安靜,時不時開始有人發言起來。
而在長桌的正中央,琦玉卻仿佛睡著了一般,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而在其身后的四花院卻是悄悄離開了會議室,撥通了某個身在旋渦中人的電話。
“我知道了,多謝了。”
掛斷電話,唐澤將手機收起,看向了一旁滿臉愁容的上井直樹笑道:“怎么,這點壓力就扛不住了?”
“哎...畢竟是現在這情況。”
上井直樹嘆氣道:“前輩你肯定是沒事,但我就不好說了...”
在他看來,自己恐怕這件事上最好的背鍋俠了。
“想什么呢。”
唐澤哪不明白他的疑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剛剛四花院給我打電話說的就是這事,已經解決了。”
“誒?已經解決了?”上井直樹聞言一愣,旋即大喜:“這么說沒事了?”
“誰說沒事兒了?”
唐澤笑了笑道:“不是還有案件沒有解決的嗎?
想要破局的話,還得把將她繩之以法,這才是真正解決麻煩的方法。
不然的話,上頭恐怕也很為難吧。
琦玉長官雖然幫我們承擔了壓力,但你也不想這擔子就一直扔在這吧。”
“自然不想!”上井直樹連忙表態道。
不過這邊電話剛掛斷,唐澤的電話卻又響了起來。
“毒物檢測結果出來了。”
電話接通后,高木開門見山道:“我把醫生說的話整理了一下,等會用短信發給你。”
“謝了。”唐澤道謝后旋即道:“北神晴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已經醒了,洗胃后除了還有點虛弱外,基本沒什么事了。”高木開口道:“醫生說再觀察一兩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是么,我知道了,北神晴子如果出院了通知我醫生。”
唐澤聞言交代了一聲,也不等高木說話便徑直道:“先掛了,有情況再聯系。”
“喂喂?”
高木聞言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可聽著電話中的忙音也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唐澤刑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啊。’
想到掛斷電話前對方的交代,高木不由得看了一眼北神晴子所在的房間,目光中已經帶了一絲憐憫。
被唐澤刑事這樣的人盯上,你就別想跑掉了。
高木在想些什么唐澤不知道,此刻正在查看對方所發的藥物檢測情報。
根據醫院的化驗結果得知,北神晴子所服下的毒藥是coniine,也就是鉤吻葉芹,俗稱毒芹汁。
傳說蘇格拉底在服毒自殺時候,喝下的便是這種毒藥。
而在柏拉圖書中描寫蘇格拉底生命最后的情景時,也有對這種毒藥的描述。
而這是一種發作特別慢的毒藥。
當然了,經過現在的發展鉤吻葉芹的毒物原理早就已經解析出來了。
Coniine是作用于麻痹運動神經和中樞神經的藥物,從服下到死亡至少也要30分鐘左右,長的話甚至要一個小時才會喪命。
“果然如此啊。”唐澤將短信的情報念完后,不由嘆道:“果然是棘手的家伙。”
“是啊,真沒想到她居然會自殺。”上井直樹附和道。
“你會真以為她打算自殺吧?別忘了北神晴子可是藥物學的研究生。”
唐澤看著疑惑不解的上井直樹開口解釋道:“這樣明了藥理學的人,如果真心想要自殺的話,不應該選擇效果更快的藥物嗎?”
“誒?難道說...”上井直樹聞言驚覺道:“她是故意的...”
“沒錯,想想當時的情況吧。”
唐澤說道:“當時的可是她承認了罪行,你覺得我們可能放任她三十分鐘不管嗎?
我們之間也就一門之隔,等的久了些自然會察覺不對勁馬上采取措施的。
選用毒性慢慢發作的神經系統藥物,在那種情況下自殺的可能性相當低不是么。”
“也就說,她預料到了自己會被救回來,所以才服毒的?”上井直樹不可置信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真是好算計啊。”
便是唐澤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他遇到過不少犯人,但將自身也當成道具來使用,甚至把自己的性命也當成棋子算計人的,至今為止也只有她一個人。
真是瘋狂。
這下唐澤也算是明白,為何部田宏明料定對方能給他添堵了。
這是一個可以毫不留情殺死與其有夫妻之實的母螳螂,也是能狠到對自己下手的毒婦。
自己還是太過小看她的手段了,才會出現這樣棘手的局面。
不過即便如此,唐澤也沒打算放棄。
難纏歸難纏,但唐澤可不相信有無法破解的“完美犯罪”。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上井直樹詢問道。
“回家,休息。”
唐澤看著愕然的上井直樹笑了笑道:“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在嫌疑人入院治療的時候咄咄逼人吧?
這兩天就在家好好休息,等兩天我們親自上門向北神晴子“賠禮道歉”聊表歉意。。”
“啊,好的。”上井直樹自然聽出了唐澤話語的意思,連連點頭,之前的頹廢也一掃而空。
因為這個案件奔波了幾天,先是當狗仔跟人偷拍,之后又遇到了這么一個棘手的女犯人,他也是心神疲憊了。
自己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修整一下心神再說了。
想了想,他也想著警視廳門外走去。
反正他們跟這個案件是杠上了,中間休息兩天摸摸魚也沒誰會說什么。
想想辦案辦到一半突然摸魚,上井直樹還覺得有些小刺激呢。
當然,對于唐澤來說就沒什么心理變化了。
只不過是等待犯人出院時間的短暫休息而已,有什么好顧忌的。
他去車庫取了車,之后便向著商場的方向駛去。
最近兩天難得休憩,他打算親自下下廚。
最近都是在丈母娘家住的,吃喝都是鈴木家的大廚做的,雖然好吃但難免有點失了家常口味。
好吧,雖然人家大廚做的家常口味也不錯,但唐澤總覺得沒有自己做的合口。
特別是種花家的一些家常菜,他還是覺得自己來做比較合胃口。
而且做料理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另類的放松了。
豆腐、牛肉、辣椒、排骨、五花肉...
各類食材被他一蜂窩的掃購。
而鈴木家的廚具可比唐澤家的更加豪華,讓唐澤也能夠放開手腳的去折騰好吃的。
他甚至還發現屋里有烤爐,這倒是讓他對于買來的五花肉有了新想法。
他打算做脆皮五花肉。
其實這玩意沒什么難度,主要就是爐子、煤炭比較麻煩,真弄好了這些,其實做著并不難。
把配好的花椒、黑椒之類香辛料打成粉腌制一個小時,之后在把長條五花肉帶皮部分的調料剮掉,將上面刷上加鹽的小蘇打水風干,這肉便準備完畢了。
可別小看小蘇打加鹽水,這可是五花肉能焦脆的秘訣。
而剩下的便是用風扇加速晾曬了,之后掛在熏爐上火烤了。
當然,因為需要風干水分,所以今天是沒希望吃了,唐澤收拾完這些后便開始做今天想吃的料理了。
麻婆豆腐、紅燒排骨、糖醋里脊...
一道道中華料理被端出后,有些大受歡迎有些則是不能被接受,但這頓飯吃的卻很是歡樂。
等到第二天晚上唐澤的脆皮五花肉成功出鍋后,這新奇的吃法很快引來了眾人的歡迎。
當然,一人卻沒有吃多少。
沒辦法,這玩意好吃是好吃,但是太油膩了,別提是日常清淡口味的圓子等人了,就是唐澤也比他們多吃了一點就受不了了。
沉迷美食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在唐澤休息的第三天早上,唐澤從高木那里得到了消息,說北神晴子也逐漸恢復出院了。
而唐澤與上井直樹第一時間便前往大學,再次找到了對方。
“道歉的話就不用了。”
北神晴子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冷著臉道。
“那可不行,我們給您帶來了那么不愉快的記憶。”
唐澤表情誠懇道:“而且上司知道這件事后也狠狠地教訓了我們,讓我們兩個務必過來給您道歉。”
“這個,略表歉意。”
上井直樹將手中的花籃遞給北神晴子。
“哇,好漂亮。”看到花兒后北神晴子開心的將其接過。
“雖然我覺得單單只是送花應該不能獲得您的原諒...”
“我原諒你們了,請不要再糾纏不休了。”聽到唐澤的話,北神晴子冷笑道。
“我們這兩天也是經過深刻反省的。”唐澤微笑道。
“呵...”
可誰知北神晴子聞言確實冷笑了一聲,低頭看向了手中的花束:“這是金盞花吧,你們知道它的花語嗎?”
“這個...我們沒什么研究呢。”唐澤笑道。
北神晴子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可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她死死盯著兩人緩緩開口道:“是“懲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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