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說這西方佛教到底有什么好的,能令如此多的洪荒大能心生向往。”
鎮元子成道日久,既不和巫妖二族爭權奪利,也不和其他的紫霄宮同門逞兇斗狠,多少個元會了,連離開五莊觀的時候都極少。
對他而言,不論是妖族那般的滔天權勢,還是西方佛教似烈火烹油一般的繁盛,都無法撩動他的心思。
忙時悟那鴻鈞大道,閑時煉煉丹,在人參果樹下靜坐一番,偶爾心思活絡了,便來不周山走走,串串門,和四師兄分享一下剛采摘下來的新鮮人參果兒。
這樣的日子,不是很美滋滋嗎,為什么就一定要靜極思動,想要去西方呢。
“高臥九重云,蒲團了道真,吾輩修道者雖然都向往那大道逍遙的無上境界,但想要做到實在太難了。
有的看不破天地權位,有的過不了靈寶洞府一關,一點臉皮起殺戮,三言兩語滅滿門。若是修煉之路順暢一些也就罷了,萬一稍有不順,便會心生旁騖,輕則歪念乍起,重則心魔叢生。”
云蘇其實已經算到紅云老祖又生了新的劫數,鎮元子卻未必算到。
西方佛教想要接引紅云老祖去西方這件事情,至少目前已經牽扯到了數位頂尖大能,數十位道行高深的大能,你干擾一點天機,我也施法擾亂一番,最后結果就是一鍋粥,大家都渾渾噩噩的。
“師兄所言甚是,紅云道友說這些年道行停滯不前,便想要出去走走,結果下山不久便偶遇了準提道人,在那鹿山之巔論道三十六載,險些引為知己。
從鹿山歸來后,他便向我提到準提道人道行高深,似是為他指明了一些前路,而且許諾甚多。”
鎮元子微微一頓,似乎在考慮應該怎么說這件事情。
在他看來,紅云是不應該去趟這渾水的。
如今的西方佛教,那可是和妖族對著干,頂著干的,比巫族吸引的仇恨還多。
“師兄,你說這西方佛教所圖甚大,凡事都和妖族作對,說不定哪一天就打起來了。這數千年來,死去的洪荒大能比往常一個元會還多,難道死的還不夠,還不能讓他們警惕量劫的危險嗎?”
鎮元子不爭權,不奪寶,不立大教,也不廣傳道統,見到那么多洪荒故人紛紛化作齏粉,被歲月碾碎的連渣都不剩,也是唏噓感慨。
“放眼洪荒,大能們個個都眼高于頂,除了少數幾位在他們心中是難以逾越的大山外,其他的大能者,彼此間大多心有不服。
再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總覺得自己出身顯赫,神通廣大,法寶眾多,甚至是道友如云,還往往算無遺策,便毅然跳入了量劫渾水之中,等到殺戮降臨,往往已經躲不掉了。”
云蘇也研究過洪荒大能的心態,發現這些高高在上的生靈,幾乎都不知道什么是進退,更不知道什么是低調隱忍,絕大多數在作死方面都屬于積極的行動派。
有些大能,也確實死得冤枉。
比如,曾經有一位威震方圓兩億里地的洪荒大能,和妖族起了沖突,這位大能朋友眾多,往往在洞府辦一場仙宴就能聚攏上百位大能者。
在這位大能看來,我道友眾多,遠非普通的洪荒神族能比,或許起兵攻打妖族天庭是遠遠不夠,但我道場大陣森嚴,高手如云,你妖族莫非還敢冒著巨大的死傷來攻打不成。
結果,就被妖族用妖族的方法教育了。
妖族發兵五百萬將這位大能的道場團團圍住,布下大陣,甚至連天地靈氣,地水風火,日月星辰之力都全部阻隔了,將此處困成一個絕地。
妖族出動妖神三十八位,另有大能二百三十七位,那位洪荒大能的道友們,幾乎是望風而降,最后愿意和他共進退的大能者不過七位而已。
當七個大能者下定決心要和妖族廝殺到底時,那位大能卻退縮了,獻出了道場神山,然后被妖族押回天庭,最終雖然免于一死,但也被判罰鎮壓在星空荒獄中五個元會,直到現在還在坐牢。
而那七個大能者,倒是被網開一面,還得到了帝俊的重用,被封了天庭官職,掌管一片星域。
“紅云視我如兄長,也將個中緣由據實相告…”
鎮元子將紅云老祖想去西方靈山的真正原因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紅云老祖得了先天鴻蒙紫氣以后,原本也是志比天高,想要悟出無上大道,他甚至想過,有朝一日悟道有成后,一定要找鯤鵬祖師和冥河老祖算一下當年的舊賬。
然而,事與愿違,那先天鴻蒙紫氣卻是高深莫測,他連自己的紅云真身都參悟到了最高境界,把自己的天生神通補全了,但在面對這造化神物時,在云蘇看來,卻是牛啃南瓜,找不到地方下嘴。
紅云老祖也是大方的很,讓鎮元子一起參悟了紫氣。
然而,鎮元子的所悟所得雖然遠超過紅云老祖,但也不多,就這一點點感悟,紅云老祖還托鎮元子又轉贈給了云蘇。
這位老好人,得了一場先天鴻蒙紫氣的大機緣,最后令三者受益,但再多卻是沒有了。
這紫氣終究是紅云老祖的,他自己領悟不出來太多的大道真意,還有其中孕育的更為神妙的造化真意,哪怕是天天和鎮元子一起閉關一起參悟,鎮元子也只能是燈下黑,睜眼瞎。
結果,上次出門云游,遇到了強行有緣的準提道人,一番點撥之后,紅云老祖果然就將心頭的疑慮先放下了。
這件事情里面,最關鍵的一點是準提老祖承諾,若是他去西方為佛,那西方佛教愿意和他分享一些從先天鴻蒙紫氣中參悟到的大道精妙。
換一句話說,他只要去了西方佛教,做了佛祖,紅云老祖和準提道人還有接引道人,便可以一起參悟三道鴻蒙紫氣。
這是一個看起來非常誘人的提議。
而且,不得不說,就連云蘇都覺得準提老祖也太舍得下本錢了。
如果是三清上人,別說將一些先天鴻蒙紫氣的感悟贈予紅云老祖了,就連指點幾句,估計都不可能。
如今洪荒許多大能都認為,妖族是靠強勢行走天地,而西方佛教是靠佛法蠱惑大能者之心,但云蘇卻知道,沒有那么簡單。
氣運之爭,大教之爭,不管是妖族還是佛教,都在想盡一切辦法讓他人去應劫,去成為量劫的犧牲品,而自己火中取栗,最后成為大贏家,不管是天地氣運,還是成圣之機,甚至是天地權勢,他們都要。
“此事,倒也不怪紅云一時想不開。”
云蘇實事求是地講,如果西方二位老祖邀他去西方佛教,參悟那兩道先天鴻蒙紫氣,很可能云蘇會十分感動,然后同意。
當然,那二位老祖,是絕對不會請他去的。
因為透過顯現看本質,云蘇看到的是西方佛教兩位教主,覬覦紅云老祖的先天鴻蒙紫氣不說,似乎還算到了一些關于紅云老祖的因果劫數。
云蘇并不是把大能者之心思想的那么壞,他如今道行大進,又是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對紅云老祖的一些因果劫數和天機未來很早就開始推衍和謀劃,布局,所以,即便準提老祖二人在紅云老祖這件事情上干擾了天機,也效果不會太大。
因為,云蘇出手更早。
云蘇有九成把握,西方佛教是看中了紅云老祖的先天鴻蒙紫氣,而不僅僅是參悟那么簡單。
除此之外,紅云這位洪荒老好人,極有可能相當不幸地上了準提老祖未來用以消災擋劫的名單。
一個紅云老祖,不知能為西方佛教擋下多少因果劫數。
如果,云蘇把大能者心思想的再可怕一些,若是準提道人想用紅云老祖的命去為西方佛教消災擋劫,拋開立場不談,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
洪荒險惡,就在于沒有善惡之分,往往多少年的往來,最終可能身邊的道友就是你的掘墓者,親自把你推入坑中,殺了,再埋了。
紅云老祖的身份非常特殊,云蘇反復推衍,很確信他就是這一量劫的主演之一,而干系最大的,就是他本身和那一道先天鴻蒙紫氣。
所以,此番西方佛教由準提道人親自出馬,在云蘇看來,目的就有點赤果果的骯臟了。
當然,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邏輯,西方佛教就未必有多可惡了。
“走吧,我也有多年未曾下山過了,正好也去你那五莊觀看一看,算是故地重游吧。”
云蘇化出一個分身,手一招就取來了盤古幡,看的鎮元子緊張不已,在一旁猶豫片刻,還是小聲說道:
“師兄,此事,此事還是以勸為主,以和為貴,想必紅云也不希望師兄因為此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在鎮元子看來,師兄這哪是要去五莊觀故地重游,分明是要去殺人啊。
雖然口頭不說,但在心頭,鎮元子是認為清風師兄遲早都要證道混元,成為混元大羅圣人的,紅云的這件事雖然令他寢食難安,靜不下心來參悟大道,但他更不想讓師兄一時沖動,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云蘇一愣,卻是淡淡一笑,隨即伸手再一招。
只見不周山上,一道斬破虛空的劍光須臾而至,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鎮元子:“…”
地仙之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不但沒勸住師兄,為何他還再帶了一件重寶,這兩大重寶在身上,別說去殺人惹事了,就是把西方佛教的靈山都砍倒了也不意外。
云蘇笑道:“這下可以出發了,還是師弟你提醒得對,我們這一脈啊,生性都謹慎和友善,為人低調,但這洪荒的事情,凡事就怕別的大能者比你想象的更壞。所以,有備無患,提醒的相當及時啊。”
鎮元子:“…”
就在這時,云蘇見到敖月手捧一件熠熠生光的寶物,面帶笑容地走了過來,見到云蘇和鎮元子站在青銅大殿門口,便躬身道:
“見過大老爺,見過鎮元子老爺。先前大老爺放在先天靈藤上孕育的一件寶物剛好夠了時辰,敖月特地取了回來。”
那是一件很小的寶貝,只有一寸長,是一根小小的木箭。
這木箭樸實無華,上面連靈寶氣息都沒有,除了氤氳寶光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異常,就連鎮元子也感到訝異,自己居然看不出來這寶貝是什么來頭。
云蘇拿起了那小小的木箭,卻是好像又看到了那只在星空碧海的驚濤駭浪中一邊叼著一根小小的木頭,一邊還哼哼唧唧地吟著仙曲兒的小鳥。
這是精衛當初從碧海之底取來的眾多寶物中,一件最不起眼的,幾乎是毫無特色,許多年前,云蘇一次意外想起她,便干脆取了這一小節怪異木頭,做成了一枝小箭。
“不錯,此番正好帶上它,卻是剛好有它的用武之地。”
云蘇伸手收了木箭,卻是讓鎮元子的面色又疾苦了三分。
兩大頂級至寶還不算,師兄居然又帶了一件寶貝,還專門提到有它的用武之地,看來此次下山,師兄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
站在鎮元子的角度,他其實并不是完全能理解,為何師兄會如此善待紅云。
但云蘇卻知道,這里面原因很多,就拿最近的一個原因來說,如果不是紅云老祖傻乎乎地讓鎮元子將屬于他的那一道先天鴻蒙紫氣有關的感悟轉贈不周山,云蘇這次突破大羅之境,是不可能那么圓滿的。
而且,有些事情,現在去做,未必就是為了現在,也許是為了日后,但這些都不可能和鎮元子明說。
怎么說,難道告訴他,這一量劫的眾多大事件中,紅云老祖死不死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師兄決心已定,那便是有因果麻煩,希望也能由我代我承擔吧。”
鎮元子暗暗下定決心,即便這次師兄沖動行事,幫了紅云老祖,自己也要盡量抗下所有因果,不能讓師兄去承擔所有。
云蘇淡淡一笑道:“起駕,五莊觀。”
隨后,云蘇和鎮元子一步踏出,破開虛空,神通廣大,天涯化作咫尺,轉瞬便到了五莊觀,眼前所見的荒唐一幕,使得他的目光當時就不善了。
抱歉,這兩天病了,心痛的很,寫不出來任何東西,今晚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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