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觀星臺。
自從不周山的日月星光和星辰之力強盛十倍之后,而天上的星辰墜落之異象,已經持續了足足十年,一刻都沒有停息,相應的,不周山的夜景就變得異常美麗。
小石頭和葫蘆娃帶著不周山的生靈們在先天靈藤上搭了個觀星臺。
練功之余,二者就帶著一群小豆丁們在觀星臺看星星。
“阿姐,這幾日也不知怎的了,我的左眼皮跳完了,右眼皮就跟著跳。”
葫蘆娃和小石頭并排坐在一根葫蘆藤尖兒上,享受著最美的觀景位,葫蘆娃雙手枕頭靠在藤上,慢悠悠地說道。
“小笨笨,只有死了和睡著了,你的眼皮才不會跳。”
小石頭在藤尖兒上輕輕地躍起來,再落下,激的藤尖兒顫巍巍的,極好玩兒。
“不對呀,阿姐,我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樣,受不了了。”
葫蘆娃越說越覺得有問題,好像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撓癢癢一般,難受的很。
“凡事不決者,問好道人。走。”
小石頭用力落下,便把葫蘆藤尖兒激的猛地一彈,就帶著葫蘆娃落到了青銅古殿的廣場上,正好看到云蘇在那里夜觀天象。
小石頭:“好道人,快給葫蘆娃看看,他病的快不行了。”
葫蘆娃:“…”
云蘇看著葫蘆娃那一副撓心掏肺的難受模樣,自然知道是為什么,不禁笑道:“大娃,那你現在心頭是開心多一些,還是難受多一些。”
“我,我先看看,老祖宗。”
葫蘆娃說完,便張大了嘴,直接伸手從嘴里一把摸到了胃,還順勢掏了出來,給云蘇看。
“咦,老祖宗,好像是開心多一些。”
云蘇:“…”
一陣清風吹過,葫蘆娃手一抖,那顆紅澄澄的心臟便咕嘟一下又落回了他腹中,這傻孩子,也不知道該說他傻,還是說他實誠。
但至少云蘇知道,大娃這是把自己這個老祖宗,看得比什么都親,自己無心一問,他都會以最嚴肅的方式思考和回應,連自己的心都拿出來看看。
“小笨笨,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亂掏心掏肺的,小心弄丟了。”小石頭一下撞在葫蘆娃身上,打的他唉喲一聲,忍不住嘀咕道:
“那上次你還把我的腳藏起來了呢,阿姐。”
小石頭一聽,更氣了,哐當一下又打到了葫蘆娃頭上:“你還好意思說,大家一起玩捉迷藏,你把身體變成八十一塊兒,到處藏。”
云蘇笑笑,指著遠處的葫蘆藤,說:“你們看,那是什么。”
小石頭和葫蘆娃聞言望去,只見到在那枝繁葉茂的葫蘆藤上,忽然間重重藤葉散開,居然露出了一個金燦燦,靈光氤氳的寶葫蘆。
葫蘆娃藤上,如今有上千個葫蘆,都是上次被云蘇以生化億萬的大神通點化施恩的結果,但唯獨這個葫蘆,是那么的與眾不同。
先前,葫蘆藏在藤葉之中,除了云蘇,誰都沒看到。
“呀,小笨笨,你馬上就要多一個妹妹了。”
小石頭高興地一石頭打向葫蘆娃,打的葫蘆娃原地砸了一個深坑,郁悶地爬出來,揉揉頭,但一下回過神來,驚喜地道:“真的嗎,老祖宗。”
云蘇哈哈笑道:“老仙女,你如何知道是個女娃娃呢。”
這第二個葫蘆娃,一點靈胎也是來自先天靈藤的先天跟腳,但出身比起大娃來,還是差了不少,但此時的寶葫蘆有靈胎神光籠罩,不知道她是如何看穿的。
不錯,確實是個女娃娃。
小石頭:“本仙女當然知道咯,一聞就香噴噴的,不像大娃一樣,臭熏熏的。”
葫蘆娃:“…”
云蘇還真分辨不出來這味道有什么差別,但葫蘆一脈能添丁加口,不周山也多個小盆友,也免得去洪荒大地上強行有緣,將別人引渡回山。
完全沒這個必要。
天生地生,都不如不周山自己生養得好。
云蘇:“不錯,二娃的誕辰日便在今日。”
“太,太好了!”
不太善于表達情感的葫蘆娃,整個人兩眼發光,心頭的那種復雜感瞬間通透了,變成了萬分激動和期待。
葫蘆娃和小石頭一商量,馬上便決定慶祝一下,很快就去召集了許多心腹,轉眼就辦起了一場燒烤大宴。
這還不算,煙花爆竹這些每逢重大日子才能有的項目,也全都準備齊了。
不周山的小生靈們也知道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唱歌小分隊的負責唱歌,還有負責跳舞的,打鼓的,烤肉的,托著藤葉,提著熱水的,準備的周全無比。
終于,那個金光燦燦的寶葫蘆終于成熟到了極致,開始搖搖晃晃,微風一吹,葫蘆便一分為二,一個肉嘟嘟,裹著葫蘆葉的女娃娃就落下地來。
“咚咚鏘…”
二娃一落地,歡迎的隊伍便唱起了歌,奏響了各種曲調,還有那怦然炸響的煙花爆竹,以及遠處看著比較危險的烤肉火堆。
小娃娃雖然落地就能走,還是嚇得嗷嗷的哭了起來,嚇得葫蘆娃和小石頭手足無措。
小娃娃在眾多陌生的面孔中,終于找到了最最親近的那一張,然后便嗖的一下跳入他懷中,鉆進了道袍中,瑟瑟發抖,不出來了。
不周山眾生靈:“…”
云蘇拍了拍懷中的小家伙,然后才對大家說道:“好了,你們繼續吧,小仙女和大娃跟我來。”
青銅古殿中,一盞茶的功夫,剛剛出生的二娃就順利完成了認親,這些天生神圣就是不簡單,尤其是天地靈根孕育了不知道多久,最終瓜熟蒂落誕下來,稍作適應,便能說會道,能分辨親疏了。
云蘇一指點出,便為她披上了一身青綠色的小襖,論個頭,二娃剛生下來還只有大娃的三分之一那么高。
葫蘆娃一族都不太高大,大娃力大無窮,一身神力有翻天倒海之威,這二娃明顯要嬌小許多。
正當小石頭和大娃在熱情圍觀她的時候,只聽小家伙咬著手指頭,小聲說道:“老祖宗,山外有個小老頭來了,他還說咱們不周山真美。”
云蘇不禁一笑,這二娃看來真是慧眼如炬,耳聽八方,比起大娃那一身翻天倒海的神力,這二娃的天生神通就在于眼睛和耳朵上了。
來者正是鎮元子,這種洪荒大能,雖然還遠遠不到準圣境界,但畢竟是老牌大羅金仙了,居然也逃不過她看一眼。
當然,這和鎮元子沒見外,在山門之外,沒有做任何掩飾也有關系。
“你們好好照顧二娃。”
云蘇又把二娃舉高高,逗樂了她,這才交給大娃,二娃剛生下來,還要經歷許多事情,大娃經歷過的,她都要經歷一遍,云蘇雖然不會親力親為,但一件事都不會落下。
大娃和小石頭走的時候,云蘇也沒忘記吩咐一句,說是讓不周山的唱歌小分隊有空的時候,要多在葫蘆藤下唱唱歌,祝福葫蘆藤多生一點,葫蘆娃小分隊也要多湊幾個,不周山人丁單薄,暫時就指望著先天靈藤多生幾個呢。
很快,敖月將鎮元子引入了不周山,在青銅古殿中,云蘇擺下了仙宴,算是款待這位老友。
幾千年歲月沒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位大能者之間自然有許多話要閑談。
“恭喜師兄道行又有精進,真是愈發深不可測了。”
鎮元子自然能感覺到云蘇的道行又有了巨大的提升,他當然想不到,以前的師兄連大羅金仙都不是,這些年來進入大羅之境。
但云蘇卻知道,自己起步晚,但卻后發先至,此時在道行上已經能夠碾壓這位老牌的地仙之祖了。
鎮元子相比其他大能者,自然是強的不可思議。
但因為種種原因,這位地仙之祖已經距離洪荒最頂尖的大能者,有了相當大的差距了。
最關鍵之處,便是在于那一道先天鴻蒙紫氣。
如果當年不是紅云得了紫氣,而是鎮元子得了,如今的鎮元子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這些年,鎮元子的道行也有增長,但比起云蘇這個后來居上的師兄,卻是真正的落后了。
論天地靈根,云蘇有先天葫蘆藤和蟠桃,論靈寶,云蘇有盤古幡,混沌神劍,斬仙葫蘆,不周山一脈還掌握著乾坤鼎以及一塊造化神石。
但是,云蘇并沒有因為這些便低看鎮元子,反而更加高看他幾分,相處之時,也不會擺出一副小人新得志的模樣,在老友面前顯擺,反而愈加隨和。
云蘇拿出了最好的葫蘆仙酒,日日和鎮元子論道,主動問起一些鎮元子可能尚未參透的大道奧秘之處,有時候,鎮元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云蘇卻是指了指外面,笑道:
“師弟,你看著不周山一直小雨紛紛,我聽聞過一種說法,下雨天便是最好的留客天,你就安心待在這里,我們好好論一論大道,其他事情,除非是燃眉之急,也不必太過焦慮。”
云蘇已經算到他為何而來,但也知道此事并不急在一時,反而是鎮元子的一些修行上的疑難雜癥,需要給他挑破。
不然,等到其他洪荒頂級大能一個個不是證道成圣,就是成為圣人之下,億億萬生靈之上的準圣時,鎮元子很可能還困在目前的境界。
大羅金仙和大羅金仙,還是差距很大的,云蘇依靠三道先天鴻蒙紫氣初入大羅,便能遠超過他,那等到日后其他大能者通過各種方式得了功德,或者奪了機緣,這種差距也是不可逆的。
“也罷,卻是叨擾師兄了。”
鎮元子不是沒有大道疑惑之處,反而是有太多的疑問,只是他生性不習慣向人開口,如今云蘇以法衍化出小雨紛紛的場景,又如此開門見山,便讓他也頗為感動,終于開了口,真誠請教起來。
紫霄宮不再講道,鴻鈞老祖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其他的大能者,除了寥寥幾位,剩下的別說能超過這位四師兄,就連能望其項背者也沒有。
鎮元子和誰的關系都不太壞,但反過來,也是和絕大多數大能者關系都一般,就算他硬著頭皮去找三清上人請教,也只能吃閉門羹。
鎮元子很早就知道師兄深不可測,但卻沒想到,此次前來,那種差距感,已經清晰到恍若站在星河這邊,看星河那頭了。
這一番論道,便又是百年過去了。
這百年之間,鎮元子時而以鴻鈞大道中的疑惑之處相問,時而以天地億萬事物相問,時而又請教關于靈根之法,時而又談到關于靈寶的一些方面。
由于鎮元子很早就將自己的一些獨到之處分享給了云蘇,所以這一次云蘇道行大進,成為大羅金仙,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幫忙了。
“多謝師兄成全,此番心中疑惑之處全部都得了答案,回去只需閉關一些年月,便能大道路上再進一步。”
百年論道,鎮元子只覺得好像比在紫霄宮聽了一百場講道還要震撼,鴻鈞老師講的都是大道玄妙,大部分是聽不懂的,但經過師兄一番講解,許多當年萬萬不懂之處,現在都懂了,還衍生出了許多的感悟。
只見他長揖到地,謝過了云蘇的成全之恩。
“無妨,即便師弟你不登門,我也會去五莊觀一趟。”
云蘇笑著扶起他,這種問道場景,如果有仙官記載,日后一定會成為一番美談,說鎮元子向清風老祖問道于不周山。
五百年論道,云蘇將該做的都做了,至于鎮元子能不能真的大道路上再進一步或者幾步,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云蘇當年不如鎮元子時,得了他許多恩處,當年沒拒絕,如今回報起來自然也不會吝嗇。
論道事了,鎮元子才說起了五百年前來不周山的本意。
“師兄,此番前來卻是為了紅云道友的事情。”
鎮元子長嘆道。
云蘇早已算到大概,便靜聽他分說。
“七百三十五年前,紅云老祖和我提起,說是想要去西方…”
云蘇聽他娓娓道來,心頭卻是有些不快,隱隱接近念頭不通達了,紅云老祖去哪里都行,但西方佛教想把他忽悠過去當炮灰,剃發做和尚,這便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