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軍忽然大舉反攻,大將龐煖率軍十萬,消滅或者驅逐了成蛟在晉陽平原地帶布下的十二路哨崗,當消息一舉傳回屯留的時候,所有的贏氏將領已然驚得無法坐下。
代軍的出現,有如驚天霹靂。
誰也想不到,四處逃串,龜縮不出的代國足足用了兩個月時間,麻痹了秦軍所有的將領。
兩月之后的今日,幾乎是傾巢而出。
成蛟渾身冷汗,道:“你說什么?十萬大軍,五萬胡服騎射?怎么可能啊。”
就是贏和和贏直,久經戰事,都不敢相信現在屯留所面對的一切。
代軍既然要攻打他們,為什么要棄城呢?
棄城在攻打他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贏和怒聲問道:“敵軍現在何在,平原戰事如何了?贏敢呢?蒲鶮怎么樣了!”
傳訊兵連連道:“敵軍沒有圍城,而是在平原上占據了各個要道,最近的一隊人馬,還在屯留八十里外,駐扎了,沒有圍困屯留,但是蒲鶮被圍了,我們根本過不去,贏敢將軍也出不來!”
幾個將軍紛紛開去,這等于將屯留和蒲鶮一舉給截斷了。
切斷了兩城之間的聯系。
贏直到:“長安君,速速求援吧,一定要增兵,平原廣闊被騎兵占據,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逃的!為今之計,只有守,我等有城池,便是唯一的希望。”
成蛟冷汗密布在額頭,魂不守舍的道:“對對對,援兵,援兵!”
贏和道:“現在,我們根本不知代軍什么時候來圍困屯留,要求援,只能是現在了,成蛟在書一封,將這里的戰事告知。”
“報!!!不好了將軍,代軍出動十萬大軍,將城給圍了!”
“什么?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多人馬。”
成蛟等人紛紛帶好了甲胄,快馬來到了城樓,此時,屯留的城墻上,秦軍有序的一排排的列在樓上。
此前,平原上的秦軍盡數逃離了平原,死傷一萬多人,才堪堪趕回了城池。
傷兵營已然裝置不下,甚至借用了民房。
成蛟看著一里外的代君,騎兵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了一起。
有步兵持戈而立。
虎視眈眈的看著屯留。
贏和眺眼望去,道:“成蛟,代軍應該不會攻城。”
成蛟這才意識道:“他們沒有攻城器械,無法攻城。”
此時,屯留被圍,但是,沒有器械確實無法來克城,成蛟道:“他們想做什么?”
贏直嚇道:“恐怕,他們是想活活餓死我們啊。”
實則,此時久經戰事的城樓士卒們,都看出了敵軍的用意,一個個也是面露懼意,若是沒有糧草,這個城池,根本就守不下來。
贏和道:“為今之計,只能等待關中的糧食了,一旦關中的糧車能夠抵達晉陽平原,我等便可率先出擊,里應外合,攻破敵軍。”
成蛟點頭道:“叔叔所言極是,傳我將令,城樓日夜堅守,一旦代軍有所動靜,立刻報給我!”
隨后,一日!
三日,五日。
成蛟再一次來到城樓上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代軍居然退了。
一時間,城樓上的秦軍面面相覷,這就走了?不打了?
成蛟頓時命人前往查探,在眾位將軍盼望的心緒下,傳訊兵帶回了消息道:“將軍,末將已經查探清楚,代軍退出了百余里,駐扎。”
這個消息,無疑是最好的消息了,百余里,若是派人去關中,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攔了。
成蛟道:“等幾日在看看。”
三日之后,傳訊兵傳來的消息是,代軍分出了五萬人馬去蒲鶮,而百里外的代軍開始宿營扎寨,根本沒準備攻擊屯留了。
成蛟此刻,終于知道,代軍是不準備攻打屯留了。
但是代軍為什么要這么做,所有人都猜不到。
但至少有一點,成蛟知道,屯留只要有糧食,就根本不怕代軍!
既然沒有圍城封鎖。
那就可以派遣使者了,成蛟等人終于安奈不住,繼續開始求援,順帶將這里的消息帶回關中。
呂不韋在相府看著手里的書信,隨后將其交給了司馬空。
司馬空道:“丞相,以在下來看,這贏氏的宗室恐怕這一次要大難臨頭啊,丞相應該萬千小心才是。”
呂不韋自然知道司馬空的意思啊。
雖說要消滅成蛟,可是,千萬不能引火燒身啊。
呂不韋沉吟片刻,道:“你替本相修書一封,就說,關中兵員不足,其中十萬大軍還在塞上武侯手中,而如今嚴冬即到,有城池之利拒守不出便可,至于糧食,本相會派遣人前往運送。”
司馬空聽完,仔細想了想,道:“丞相送了糧草,成蛟又有城池抵御嚴冬,確實是需要固守,丞相這么做,也沒人可以說三道四了。”
呂不韋道:“可是成蛟在信里說道,韓魏聯合,在背后偷襲了上次從關中運輸的糧草,讓本相派遣大軍護送,你以為呢?”
司馬空笑道:“派遣,自然是派遣,若是還是被偷襲得手了,那和丞相有什么關系啊。”
呂不韋撫須大笑了起來。
二人一唱一和之間,便定下了計策來。
只要成蛟死了,到時候,他呂不韋有的是辦法,來斡旋這朝中的楚國臣子。
你們連王子都沒了,不依靠我呂不韋,還能是誰呢,難道是那個尚未親政的嬴政?何況,等那個時候,自己一旦有了嬴政父親這個身份,就是無冕之王啊。
呂不韋笑道:“成蛟如果沒有糧草,你以為多久會敗亡?”
司馬空一愣,道:“這,恐怕這也就是大雪之前的事了。”
呂不韋點了點頭,想到這里,他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真希望那一天早點能夠到來。
呂不韋忽然出聲道:“我聽說,太后生病了,本相身為托孤大臣,到沒有去看望一次,真是有所罪過,備車!”
呂不韋來到了甘泉宮中。
見四處無人,真是莫名驚異,“難道不在?”
可是,忽然聽到了里面傳來的琴聲,知道趙姬是在里面的,這才推開了大門,輾轉幾步來到了趙姬的寢宮之中。
人還剛在門口,便看到了趙姬的模樣,他已經兩個月沒看見趙姬了,此時的趙姬帶著點點嬌弱,頭戴金冠,眉心綻梅欲放,面色如若春風,兩眼含水,就是他呂不韋見了也不由心中出現了幾分蕩漾。
讓他意外的是,趙姬面色和雙眸的喜悅,是他呂不韋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色彩,而趙姬撫琴的對面不到半丈的位置,對立而坐著一位陌生的男子。
此時,趙姬的雖然雙手在撫琴,可是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對面的男子。
呂不韋不由皺眉,上前一步,露出身形,道:“太后,臣來看你了。”
輕聲戛然而止,蘇劫閉目不語。
趙姬聞聲渾身一震,見到來人,整個人不自覺的往后挪了挪 ,這一幕自然落在蘇劫的眼中。
趙姬道:“你怎么來了。”
呂不韋道:“臣聽聞太后身體有恙,此前因為政務繁忙,沒有前來探視,還請太后萬勿責怪。”
趙姬整了整心神,道:“本宮無恙,既然見過了,你就退下吧。”
呂不韋直起腰來,見趙姬言辭冷冷,如同給他頭上澆了一盆冷水,今日來這里,乃是心情大好,準備和趙姬說說,讓趙姬看清形勢,讓趙姬能夠就范,怎么多了一個人,隨后,呂不韋看著蘇劫,道:“本相有要事和太后說,你下去吧。”
趙姬本能的抓住了蘇劫的衣袖,整個人都躲在了蘇劫的身后,道:“不要。”
呂不韋見到趙姬的這一幕,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劫,兩眼隱含怒意,盯著蘇劫怒道:“本相的話你沒聽見?”
蘇劫瞇著眼看了看呂不韋,道:“丞相,太后不想和你多言,你居然還想出言逼迫,丞相如此舉動可是以下犯上!還是你根本沒把太后放在眼里,沒把大王的母親放在眼里?”
呂不韋大怒,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本相如此說話,本相是來看望太后,你在這里言辭挑撥,是何用意,莫非,你是哪國間人?”
蘇劫笑道:“在下是太后的樂師!”
呂不韋怒瞪著蘇劫,道:“好一個的太后的樂師,那你知不知道本相是太后什么人。”
蘇劫寸步不讓,看著呂不韋,接著道:“在下雖是太后的樂師,但是,你知不知道,在下除了是樂師,還是太后的什么人。”
蘇劫一句話,讓呂不韋大為意外。
就連趙姬,也沒想到蘇劫會這么說,頓時心中一陣激動。
連抓這蘇劫的衣袖的手,都緊了幾分。
呂不韋如何看不到趙姬對面前男子的特殊之處,此時,怒意可謂滔天。
此人恐怕打著和自己一樣的主意?
看著美艷絕倫的趙姬,呂不韋吞了吞口水。
呂不韋深吸一口氣,道:“太后,此人言辭輕佻,有辱王室,有辱大王,還請太后治罪,否則…”
蘇劫哈哈一笑,道:“呂不韋啊呂不韋,否則什么,否則告訴大王,說在下言詞輕辱太后,對不對,你去告啊,你若是敢告訴大王,在下還真的看得起你。”
呂不韋頓時心中一動,問道:“你,你什么意思?”
蘇劫冷笑道:“不知呂丞相聽說過一句,什么叫賊喊捉賊,在下這個賊乃是無中生有,輕易可以和大王解釋,但是丞相你呢?你所做的事情,可謂人神共憤啊。”
呂不韋渾身一個機靈,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不少。
嚇得更是一身冷汗,就連趙姬都想不到,蘇劫會這么來說,呂不韋看了看趙姬,忽然明白了過來,道:“是太后告訴你的?你是什么人,太后連這件事都會告訴你?”
蘇劫道:“丞相,太后不想告訴大王,是因為,這件事,會生出很多麻煩,丞相算計一生,才有今日的富貴和權勢,來之不易,所謂月滿則虧,當好生知時勢,明進退,否則一生英明毀于一旦,這恐怕也不是丞相所想看到的。”
呂不韋瞪著蘇劫,道:“本相還不需要你來教訓。”
說完,呂不韋便離開了。
趙姬緊繃的身體才松弛了下來,她面紅的松開了蘇劫的衣袖,但是一臉的殷紅。
蘇劫問道:“剛才我說的,可是你所想的?”
趙姬點點頭道:“政兒在秦國無所根基,如果此事本有心人所利用,那必然會對政兒不利,我不想讓這件事被政兒知道。”
蘇劫看著趙姬道:“為了保護大王,所以,你甘愿被呂不韋所要挾?讓他守口如瓶對不對,那我問你,你希望,呂不韋死還是希望呂不韋隱退?我都可以幫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