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夜色中,秦卒兵士的鐵矛閃著寒冷的青輝,古老的城墻關隘下,月色映照著邊關的凄涼。
此地,正是大秦北部雄關,蕭關!
城樓下的一處通道,此刻正有一群將士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看情形,不像是值守巡邏的兵卒。
忽然,夜色深處,不及目光之處,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馬蹄聲,伴隨著悅耳的鈴鐺叮鈴鈴的響聲,很快,出現一隊商隊,數匹高頭大馬坨著幾輛敞開的馬車,馬車上放置著一個個大大的竹筐,盛裝著一些布匹,茶葉等,馬車的車轱轆在地上刻印出深深的軌跡。
押送的隨行人有十數人,都是些衣著胡服的狄人。
“哦?來了。”
一個兵卒道:“將軍,應該是滕氏的商隊!”說完兩眼放出異樣的光彩。
為何,滕氏雖是中等的部落,但是富啊!
被喚作將軍的將領實際上只是個軍官,此刻到此,自然是為了方便方便,帶著手底下的將士賺點彩頭。
要知道,這雄關之下,荒涼無比,他等長年駐守,每當有商隊通過,自然可以借此大賺一筆。
實際上,此時匈奴和大秦的通商還沒有徹底的打開。
即便有,也只是在特定時間和部分的部落進行了談判。
大秦和滕氏之間早便有了約定,雙方都不得攻擊商隊。
但為何明明定了合約,商隊不走大道,要行此小路呢?
自然是因為,兩邊通商,走大路,除了要上交不少稅錢,而且,隨行之人的身份都要徹查,探清來路,更要有人作保,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商隊里其中一個或許就是探子。
商隊中,騰格布依靠在馬車上,捧起手中的酒袋大灌了一口。
“騰格爾,這沒有什么奇怪的,大秦的邊關子民也常常和關外部落的商人以物換物,此等往來,從來都沒有中斷過,畢竟戰爭和民生并不沖突,兩地百姓私下交易誰也阻止不了。”
蘇劫點頭,表示理解:“所言極好,打戰是為了國家的利益,貿易交換則是為了民生生計,兩國文化交流,相互融合,這也在所難免,再說了,水至清則無魚,這幾個秦卒將士所為雖犯國法,但也行了一些便利。”
騰格布見蘇劫之言,頗為意外,他一直以為這個將軍應該特別憤怒才是。
隨即心頭涌起一絲喜色,將手中酒囊扔了過來:“騰格爾之言,真好,水至清則無魚,用你們中原話說,就是智者!”
很快,車隊便靠近了這一處通道!
為首的將領出手將車隊攔下,不等商隊的首領說話,便命人挨著一摞摞的馬車開始檢查起來。
大約片刻之后,五六個士卒才回到將領跟前,“將軍,沒什問題!”
這時候,商隊的首領才道:“尊敬的將軍,我們是滕氏部落的人,今天借將軍之手,行個方便,馬車上都是一些茶葉絲布,將軍盡可檢查!這些護衛,也都是我滕氏部落的人,名冊在此,將軍可以與之前我等進關時的人員名冊進行對照!”
將領點點頭,沒有在深究,畢竟這滕氏也不是第一次過來了。
“那你可準備好了過道的信物?”
首領神色含笑,道:“這個自然!”說完,便從袖口的兜里拿出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包裹,蘇劫瞇眼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何物!
將領用手掂量了一下,“嗯,不錯!過去吧。”
隨著將領下令,車隊這才緩緩的朝著關外行去,首領和護衛都連連點頭,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輕輕的推動著車馬前行,深怕惹惱了秦軍,冤枉被殺掉。
秦軍將士目送其消失在夜色下,將領便將之前滕氏商隊首領所給的名冊遠遠的扔掉。
一個士卒忽然問道:“將軍,你就不查查?若真有探子怎么辦。”
“哼,你懂個屁,至我大秦和關外的匈奴通商以來,大秦前往關外的行商,遠比匈奴來我大秦的商人多十倍,真要抓起來,那邊探子恨不得比他們騎兵還多。”
“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好像聽到蒙將軍的探子來報,說什么滕氏部落好像要遇見什么麻煩了,好像是為了個女人和馬。”
商隊前往部落的路途早已定好。
或許是因為早已路熟,行將起來到是少了許多顛簸。
這才剛一出關外不久,四處便顯現出一片異樣的風情。
滕氏部落雖坐落在草原,但草原上也依稀有著一些黃沙,若是在繼續往北,那便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
蘇劫矗立字馬車前,眺望著遠方,任由被風席卷起的輕沙鋪打在臉上。
冷月風沙,雄關巨漠之下,讓人頓生渺小。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若不是此次有要事在身,到可在此多留一些,看看這塞外風景。”蘇劫不由贊嘆道。
車馬有專人駕馭,所以蘇劫和騰格布二人到是落得個清閑。
風沙聲綿綿不絕,塞外的氣候不管什么時節,到了夜晚都是極為寒冷的,所以胡服一般都是很寬大,能夠遮蔽風沙,也很保暖。
此刻,塞外的天氣通常都是說變就變,眼看風越來越大。
首領忽然出聲道:“風太大了,不能行了,不如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躲,等天亮了在加快速度趕路如何啊!”
既不能行,自然要躲避,眾人合力找了一處山坡落腳,這里是個拗口,這等了風沙,眾人生起了火堆,頓時回暖了不少。
“今日晚上估計是走不成了,大家好生休息吧,明天白天趕路。”
“自然!”
大家都喝了一些烈酒,隨便坐落在一起話聊起來,酒性一起,很快,大家都各自休息了起來。
獨留一堆烈火在風沙中肆虐。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天空中的風沙似乎進入了沉睡。
天色已然蒙蒙亮,遠處的荒涼已能落入眼中。
踏踏踏…
奔馬聲踐踏著土地聲音,哪怕是沉睡中的人也能被驚醒,何況這些年年四處行走的行商。
護衛們以及騰格布還有蘇劫,皆不由警覺的睜開了眼睛。
只見不遠處,一隊二十余騎朝著他們沖了過來,后面飄蕩著滾滾沙塵。
眾人視去,忽然之間,一個個神色聚變,道:“不好,是林胡部落的騎兵!”戰馬身上的圖騰暴露出了騎兵的身份。
“他們怎么會到這里來。”
林胡部落在滕氏的東邊,相隔著一片草原,大量騎兵出現,絕對是有所圖謀啊。
很快,騎兵首領御馬來到了商隊面前。
“你們是滕氏的商隊?”
為首者背背弓箭,腰插短刀,肋挎直刀,身著獸皮所致的甲胄,面色兇悍一臉不善。
商隊中雖有護衛,但都是只配備了直刀,防止盜賊而用,面對這些兇悍的騎兵,可以說不堪一擊,何況林胡部落也不可能只派這區區幾十人到此吧。
頓時,一個個滕氏商人背后冷汗直淋,首領上前道:“勇士,我們是滕氏的行商,剛從大秦出關,將這些物資帶回部落,沒有冒犯林胡勇士的意思,還望勇士放我等離開。”
頓時間,二十余眾的騎兵紛紛大笑起來,“你這老漢,說話到是中聽,想必如今你已知道我們身份,實話告訴你,你們的單于如今也快要成為我們林胡少單于的女人,你滕氏的東西,自然也是歸我們,今天看在你們單于的份上,饒你們一命,滾吧,馬匹和貨物留下。”
“這…”騎兵的話讓一種滕氏人內心憤恨不止!
蘇劫冷冷的在一邊觀察,這匈奴部落之間,相互之間劫掠乃是尋常之事。
當匈奴之人不僅對外邦狠,對自己人也狠啊!
不過到是聽的出來,他們覬覦這滕氏部落的女單于。
蘇劫一聽頓時想到:“怎么還有女單于?”
騰格布和一些年輕血氣衛士絲毫不畏懼,騎兵話一落,他們居然紛紛亮出了兵刃。
對這些滕氏族人的血性到是暗暗贊嘆:“難怪這匈奴可以成勢啊。”
見滕氏族人的反應,騎兵一愣,大笑道:“給你們活著的機會不要,非要送死,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去見你們的老單于。”
“勇士,不要,我給,我全部給你們!”商隊首領見騎兵首領下令要殺死他們,不得不出聲妥協。
“哼,晚了!兒郎們,給我殺!”
一時間,二十幾騎沖殺了過來,口中嘶吼著興奮的聲音。
“騰格爾,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出事,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掩護你先走!”騰格布雙目嚴肅的朝著蘇劫說道。
蘇劫什么本領,呂不韋自不會告訴他,騰格布哪知道,此時商隊里乃有一尊何等存在。
騎兵沖殺了過來,護衛們紛紛從馬車下面抽出了盾牌,手上的直刀亮出,誓要和騎兵一決生死。
馬車上的貨物頓時就被騎兵沖垮,灑落了一地。
騰格布一腳踩在馬車上,高高的躍起,朝著一個騎兵的腦袋砍去。
二人一個借著沖力,一個借著自身的力氣,高下立見,只見騎兵一舉將騰格布劈飛了出去。
其他的護衛們也紛紛被擊倒,頓時被騎兵圍了起來。
“哈哈哈,不堪一擊,滕氏部落靠什么保護你的單于,還是將她交給我們林胡部落吧,殺了他們!”
騰格布跌落在地,雙眼一黑,差點憋過氣,此刻看向一邊冷眼的蘇劫,道:“騰格爾,快走。”
說完便用盡了力氣,砍向一個騎兵的戰馬,只要弄出一個缺口,蘇劫救可以持馬而逃。
“廢物,想殺我戰馬,看我不先砍死你!”
直刀一檔,讓騰格布落空,瞬時一挑,直接要切開騰格布的喉嚨!
騰格布雙眼一瞪,心道:“完了!”
蘇劫雖開始沒有動手,也就是想看看這林胡部落騎兵的戰斗力,至少,他在此,滕氏部落一個人都死不了,這騰格布英勇無匹,至少在族中絕對是勇士!
眼看騰格布就要被切斷喉嚨,忽然蘇劫右手一動,一道冷光劃過天際,刃如殘陽,快過人的目光所極!
撕拉一聲!
“啊!”
“嘶…”
要殺騰格布騎兵的手臂和戰馬的馬首,一起分離了出來。
鮮血灑滿了黃色的大漠上。
這一變故,驚呆了所有人,尤其是騎兵首領,他看都沒看清。
所有人,包括騰格布都看向了蘇劫!
在他們眼中,剛才那一擊便是出自其手,不過此刻看去,蘇劫一身胡服,臉色微黃,嘴角顯得有一些冷峻,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腰間的寶劍隨意懸掛!
仿佛之前一動未動一般。
騰格布手指顫抖指著蘇劫道:“蘇…騰格爾你!”
騎兵首領又驚又怒,指著蘇劫道:“你…你是什么人!”
蘇劫嘴角一挑,道:“格老子的,老子當然是滕氏部落的人,騰格爾就是我!”
騎兵首領震驚過后,回過神來,倒也不懼,要知道,此刻他們還有二十多人,此人再強,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你殺我林胡勇士,我要將你碎尸萬段,你們一起上!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眾騎兵面色兇狠,皆把目光投向了蘇劫一人,此前沒有防備,被其一擊得手,現在二十幾人圍攻,哪怕是大勇也得插翅難逃。
蘇劫輕蔑的笑了一聲,眼見二十余騎沖了過來。
“騰格爾小心!”
“快躲開!”
滕氏部落的人一個個紛紛出聲。
蘇劫身法忽然一動,身在半空中便能聽到一聲清脆的出鞘聲。
連原本坨貨的馬匹,都被驚的嘶鳴起來。
銀光電閃之下,整個人都化作一個迅猛的身影,在騎兵群中游走了一圈。
很快,蘇劫便又回到了原先所站立的地方!
“嘶…”
一個個皆吸了一口冷氣,看蘇劫的眼神就如見了鬼一般!
二十余此前還活生生的人,居然忽然人首分離,脖頸處的鮮血沖天噴出,嚇得一些人都跌倒在地。
這一劍法,便是裴旻劍法中的游龍式,行走于千軍萬馬中的劍法。
首領這一刻,直接從馬上嚇得跌了下來,
隨之用手指著蘇劫道:“怎么可能,你是無上勇,滕氏部落怎么可能有無上勇!”
隨著首領的語言,也震驚了滕氏部落眾人!
草原上的無上勇,便是最強者,只有巨型部落里存在,比如那月氏便有一尊!
滕氏部落便屬于月氏的下屬部落。
“我的神啊,無上勇啊!”騰格布吞了口唾沫!
此刻,驚慌失措的騎兵首領終于回過神,渾身冷汗,心道:“不行,我要去告訴少單于,滕氏部落有一尊無上勇,要改變計劃了!”
說完,看都不看蘇劫他們一眼,爬起馬背就要逃。
蘇劫冷笑,“想走,有這等容易嗎。”
眾人嘩然之下,蘇劫腰中寶劍居然自主飛了出去…
長劍仿如有靈,飛速的劃過天際,直接刺穿了逃走的首領肩膀,首領吃痛,跌落馬下!
圍觀的人都紛紛嚇的差點跪下,這等‘飛劍’可是為所未聞,就連騰格布也驚呆了,二十余騎兵轉眼便被殺盡,絲毫還手的余地都沒有,這只有草原上的無上勇者才能做到啊。
飛劍劃過天際,嗖的一下回到了蘇劫的劍鞘。
蘇劫一腳踩到首領腦袋上,問道:“想跑?我問你,你東胡此次來我滕氏,主帥何人?”
首領此刻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那飛劍明明可以一劍斬落他的腦袋,可偏偏留了自己一命!
立刻回到:“回無上勇大人,乃是我東胡少單于,林胡汗!”
蘇劫一驚:“林胡汗?”
頓時內心大喜不已,內心里飛快的定下了一個計策!對此次趙國之行,一定大有助益啊。
蘇劫目光一愣,看了看腳下的東胡騎兵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