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呂不韋極為熱情,絲毫不提朝中和軍中之事,只是訴說當年自己作為一介商人,如何叱咤各國,富甲天下!
蘇劫來自后世,雖未行商,但好歹眼界也絕非常人可比,二人話聊投機,呂不韋有些相見恨晚之感。
蘇劫此次力挺迎回質子嬴政,也有諸多考慮!
嬴政若是不管不顧,那勢必太子之位便落到成蛟手里。
現在他最擔心的,反而并不是千古一帝秦始皇,而是——莊襄王子楚!
前世他雖不通歷史,但也知道一些大事件,作為始皇帝生父子楚,在當了秦國大王三年便暴斃而亡。
后世無法考證,也無詳細記載,沒有確切的說法,最終只是定性為——病逝!
而野史中記載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因為子楚知曉了嬴政乃是呂不韋的兒子,惱羞氣死的。
也有人說是謀殺!總之,不脫離于二字,暴斃!
蘇劫至從見過子楚之后,便細思極恐!
因為按照目前的年限算,或許是公元前二四八年至二四七年之間,因為這是后世的紀年算法,所以現在他無法確切。
但是肯定是,子楚要薨逝了,若是病逝,他見過子楚,紅光滿面,正是三十出頭的精壯之年,如何暴斃?莫非真被暗殺了不成?若是被人暗殺,那又是誰?
蘇劫瞥了一眼身邊的笑呵呵的呂不韋:“不像啊!”
從利益角度上來說,呂不韋已經權傾朝野,無論是子楚在位,還是嬴政在位,對他的幫助都有限,他根本沒必要弒君,捧秦始皇上位!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啊。
蘇劫心道:“如果秦王暴斃,那國不可一日無君,那成蛟繼位,歷史便不在是歷史了,那風險也太大了!”
“到時,新君之下,安有呂不韋等人和自己的容身之地?”
“蘇將軍,到了!”呂不韋的聲音打斷了蘇劫的沉思。
二人下了馬車,呂不韋熱情的挽起了蘇劫的手臂。
“本相府邸,今日得蘇將軍蒞臨,真乃幸事,走,本相已準備酒宴,蘇將軍盡可盡興。”
蘇劫告謝一聲,便看到一座占地極大的府邸。
丞相府!
咸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秦國權勢滔天的人物,府邸又如何不讓人驚訝呢。
無數高大建筑連成一片巍峨府邸,人站在其面前都能感到撲面而來的權勢氣息!
呂不韋蘇劫二人剛一門,便看到一排排奴仆匐跪一地,都不敢抬起頭來。
“恭迎丞相回府!”
“恭迎蘇將軍蒞臨!”
呂不韋看也不看,拉著蘇劫的手就往里走。
蘇劫一路跟隨,府邸中的花園,荷塘,涼亭坐落有序,景色怡人,想必也是出自巨匠之手,讓其頗為羨慕。
相府之中,早已知曉今日有貴客臨門,聽說乃是大秦的將軍!
直到一個個奴仆看到蘇劫面容之后,心中更是驚駭莫名。
“實在是太年輕了,自家相爺那可是權傾朝野,平日哪怕是廷尉,太仆令前來拜訪,都未必見相爺如此客氣!”
二人來到早已備好的酒宴大堂之上,蘇劫見到了一個極為英俊的男子,精瘦修長,看起來二十余歲,手持一把長劍!
呂不韋剛一入內,此人便上前拜禮:“嫪毐見過相爺!”
蘇劫驚呼:“你就是嫪毐?”
呂不韋也是嚇了一跳,嫪毐可是他門下最厲害的劍客,在墨家封號當中,都是劍匠級別的高手!
別看他呂不韋門客三千,被墨家封為劍匠的唯嫪毐一人!
“蘇將軍認得嫪毐不成?”
蘇劫如何能不驚訝,心道:“嫪毐啊,這可是一個神人,如何能不知?”
當然此刻蘇劫自然不能直說。
只能插口道:‘聽聞嫪毐劍術不凡,本將自然聽聞過!’
呂不韋這才不疑有他,確實如蘇劫所言,嫪毐劍術極強!
嫪毐也朝著蘇劫拜首道:“多謝蘇將軍夸贊,小人劍術不值一提,跟蘇將軍萬人敵相比,更是微弱螢火!”
蘇劫道:“嫪兄謙虛了!”
二人就坐,嫪毐立于呂不韋身后,作為呂不韋最信任的護衛,可見一斑!
呂不韋端起酒樽,道:“說起來,上黨郡一戰,蘇將軍戰功卓越,如今已是百卿之首,本相還未來得及恭賀一番,來來來,本相先敬蘇將軍一杯!”
“丞相客氣了,全賴大王和丞相看重!”
二人虛碰,一飲而盡!
二人一邊閑聊,忽然之間,呂不韋道:“蘇將軍初入朝堂,大王甚寵,但蘇將軍可知大王為何只授予軍職而未授予官職!”
蘇劫笑道:‘自然是因為大王愛護臣下,處于保護臣下的目的!’
呂不韋點頭道:“甚善,蘇將軍以此年歲,已是我大秦將軍之位,若放在他國,也要被尊稱一聲司馬!大王此舉,自然是希望蘇將軍多多熟悉一下咸陽諸臣,有了根底,到時自然會托付重任啊!”
呂不韋是什么意思?蘇劫心知肚明,論根底,誰有他呂不韋深厚!
自然是希望蘇劫投靠他呂不韋啊。
蘇劫道:“丞相所言甚是,末將如今身為武將,一心只想如何為大王效力,為大王分憂,如今大王為質子之事,大動肝火,丞相對此想必也是感受在心,末將如今到是有心想救,但能力怕有所不及,不知呂相可否相助呢?”
蘇劫絲毫不擔心呂不韋不會幫助,相反,呂不韋恐怕會傾全力來助。
趙政!趙姬之子,趙姬乃是呂不韋當年在趙國的侍女,被子楚看重,隨后呂不韋將其送給了子楚。
趙姬成了子楚的女人!
在呂不韋看來,趙姬后來的生下的兒子趙政,便是他的兒子啊!
他如何能不救,若是他的兒子能登上秦王寶座。
蘇劫話語一轉,城府如呂不韋都不禁有些迫切。
“蘇將軍,大王當日落難邯鄲,唯有這一女一子陪伴其左右,如今大王已然貴為秦王,自然是思念當年落難的母子,本相隨大王從趙國來到秦國,一路所見大王的思念之苦,這滿朝文武,誰有我呂不韋清楚大王之疾?”
“本相痛苦啊,恨不得即日去趙國,迎回其母子二人,讓大王得以重聚!”呂不韋哀聲傷痛的說,連雙目都微微泛紅!
蘇劫自然知曉這呂不韋所想!
蘇劫癟了癟嘴,道:“丞相之忠,蘇劫佩服之至啊”
隨后繼續道:“丞相有所不知,上黨郡克下,趙國已如驚弓之鳥,早已封閉了秦國入境之路,哪怕是秦地商賈,也不得入趙,若要救回質子,首先,得有一個不錯的身份,進入趙地,這樣才能徐徐圖之,丞相可有辦法?”
“蘇將軍的意思是?你要獨自營救不成?”呂不韋問道。
“然也!”蘇劫點頭道,不過他自有訂計,至少他自己,要有一個能夠正面出現的身份!
隨后,蘇劫簡單說了一下他的計劃!
呂不韋聽來到覺得可行,但詳細計劃,只能入趙在定!
呂不韋左思右想,眼神一亮,道:“蘇將軍若是想前往趙地,本相到是可以安排,當年本相在趙國多年,也有一些好友留在趙國,其中一位,如今已是趙國最大的馬商,時長販賣軍馬給與趙國,也算趙國一個有身份又不敏感的人物。”
蘇劫神色一喜,“這樣最好,不知丞相如何安排?”
呂不韋撫須道:“此人名叫烏應元,乃是趙國邊境,烏家堡堡主,與匈奴部落也素有往來,主要是經營馬場,本相可以書信一封,然后給你安排一個身份,蘇將軍放心,此人大可信任!”
蘇劫心道:“恐怕這烏應元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那就多謝丞相,蘇劫恭候丞相安排了!一旦入趙,末將必不負丞相重托!”
呂不韋大喜,道:“我就知道蘇將軍大勇,敢為大王分憂,來,我們再來一杯!”
二人當即坐下飲酒!
呂不韋道:“嫪毐,今日本相高興,蘇將軍也聞你之名,還不快快舞劍助興,若是得了蘇將軍賞識,軍中你也算有了靠山!”
“是相爺!”嫪毐答應一聲,走向二人宴桌的面前。
墨家除了研究機關暗器,更有對天下劍客游俠進行了劃分。
若是評為劍士,便算一地高手,可為呂相這等權臣門客!
若是劍匠,便可縱橫一國,隨意到哪都是上賓!
而若是劍宗,那便是絕世游俠,尋常人很難見其出手。
比如那墨家巨子,一手墨子劍法縱橫天下,難以匹敵。
嫪毐,劍匠高手,咸陽都是難得一見,此刻要舞劍自然是一劍出,驚艷四方!
蘇劫也不由贊嘆,隨即和呂相隨意閑聊起來。
半刻之后,蘇劫見天色以晚,他起身拍了一下嫪毐的肩膀,“停下吧,很好,本將記得了。”
隨即朝著呂不韋道:“今日得丞相宴請,末將深感榮幸,近日咸陽城內,末將便靜候丞相佳音,今日就不做打攪了。”
呂不韋點頭道:“蘇將軍哪里話,本相能和蘇將軍今日暢飲,也極為高興,既然如此本相就不多做挽留了,這就命人送蘇將軍回府,等到趙國傳信,本相在告知蘇將軍。”
蘇劫稱謝之后,才離開相府!
呂不韋目送蘇劫離開,雙目有神,仿佛并未飲過多少酒,“嫪毐,這蘇劫智計超群,能克下上黨,絕非偶然,傳言其經天緯地,名不虛傳啊!”
嫪毐臉色有些潮紅,道:“相爺,恐怕傳言有所不盡,這蘇將軍乃是一絕世劍客!”
呂不韋驚呼道:“什么?”
“時才,蘇將軍拍了我的肩膀,我的劍便不受控制,自行歸鞘,實乃深不可測啊。”
“連你,都不及?相差多少?”
“這…不可相提并論!”
蘇劫剛一入府,便有下人上前稟報:“將軍,一個時辰前,有一個女子來訪,因為將軍不在府上,所以此女只留下一卷畫卷及書信便離去!小人已將畫卷書信放于將軍書房。”
蘇劫疑問,這咸陽,他誰也不識,何況是哪個女子!
“她可留下姓名!”
“她說她叫羋辛…”
蘇劫瞳孔一閃,腦海里便出現了那個翩若驚鴻的絕色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