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它第三次翅膀落下來的一幕嗎,果然,壯美啊,以四個大界的殉葬,無以計數生命的陪葬為贊歌,在蒼茫之中綻放無比絢麗的最后一次火光…”
青山上,那個眉心有星點的古神發出慘笑。
“哈哈…”
“這場末日浩劫,果真壯麗。”
看著頭頂的桑相右翅大界已經浮現,并開始緩緩朝著腳下的‘三荒大界’移動,就好像是在星空之中,巨人的左右手,在慢慢的合十在一起。
卻更是蝴蝶欲閃動翅膀前,先要合攏雙翅,立起在背部的那個姿勢。
“桑相…桑相…”
在看到了頭頂的那方無比龐大的右翅大界之后,星空下的所有生靈,都第一時間響起了這最后的幾十年間,那個被傳唱在四大真界內的幾個關于桑相的傳說,如歌謠一般…
在遙遠的南方,有著一種蝴蝶,名為桑相,蝴蝶不大,就如同人手一樣大小,卻具備著世間一切顏色,代表著終極美好的事物。
這種名為桑相的蝴蝶,從來不會主動的閃動翅膀飛舞,大多時候都是在隨風飄飛。
因為它一生只能扇動三次翅膀,所以很珍惜。
只會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時機,去扇動翅膀,去飛舞,去自己想去的方向。
所以第一次扇動翅膀,是她在大地出生后,飛向九天之上。
第二次扇動翅膀,是她在生命的最巔峰時,扇動翅膀,舞出那絢麗的色彩,想要去尋找她的同伴,可往往,是找不到的。
而她最后一次扇動翅膀,則是在其生命的終結。
這是她最后一次扇動翅膀,為了留下痕跡,用盡全力,在那翅膀扇動后的剎那。
它的身體也會化作點點光芒,如種子一般,隨風灑落大地,這些種子都能化繭,但只有一個可以成蝶。
這就是關于桑相的第一個歌謠,很浪漫,很凄美…
但將這個歌謠結合現實之后,這種浪漫,則變成了一種殘酷,乃至殘忍的美…
歌謠之中的桑相,并不是普通的蝴蝶。
它乃是生長在蒼茫之中的奇異生物,它龐大無比,乃至于四個翅膀上都孕育出了世界和無窮生命。
四大真界所在的‘三荒大界’,便是寄居在桑相左翅膀上的第一個大界。
蝴蝶的四個翅膀,衍生了四個大世界,每個大世界之中,又有四大真界和三百六十小界,無窮廣袤,無數的星河大地,無數的生命,都是生活在一只蝴蝶的翅膀上。
但殘忍的是。
它與那歌謠所對應,如今就是桑相扇動第三次翅膀的時候。
歌謠之中的桑相一生扇動三次翅膀。
第一次代表人生的初飛,向往著自由,離家出走的人,對應著桑相飛離了證道樹。
第二次扇動翅膀,則是想要在天地之間尋找自己的同伴,但是卻沒能找到,對應著蒼茫之中的其他八只桑相同伴。
第三次,就是桑相的滅亡。
而桑相不是一只普通的蝴蝶,它的翅膀上孕育了眾多的世界和生命,所以,它的滅亡,也就是體內世界和這眾多生命的滅亡。
然而不同的是…
歌謠中,桑相死去之后,會在天地間化作無數的光點,其中有一個光點,會形成蠶蛹,并再次破繭成蝶,成為新的桑相。
然而,她翅膀上的這眾多世界和生命,卻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所以。
桑相的第三次扇動翅膀,就是一個紀元的結束。
所有的生靈和世界,都是這個紀元落幕前,微不足道的挽歌罷了。
呼!呼呼!
在蒼茫中,因為桑相蝴蝶的翅膀已經立在了背部,蒼茫之中的氣流頓時因桑相的翅膀顫動,而狂飆向了四面八方!
而在桑相左翅上的‘三荒大界’的所有生靈注視下。
那平行于星空之上的,好似一個鏡面般倒映出來的‘桑相右翅’,在視線之中開始慢慢變遠,好似在遠去…
然而,四只蝴蝶翅膀上的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痛哭流涕,絕望到崩潰。
因為,這正是蒼茫中的這只蝴蝶,翅膀要進行最后一次扇動的開始,左右雙翅再一次無限近距離的欣賞了彼此之后,便要開始…扇動…飛舞…
去進行桑相生命中第三次的升華和涅槃。
紫色大星上。
陳希象也緩緩睜開了眼,看著目中所倒映出來的桑相世界。
無數人在這一刻,望著天穹,凄厲的大笑,都瘋癲了一般,因為無力,在世界的滅亡面前,他們只是桑相蝴蝶上的一粒微塵。
微塵,就是微塵。
沒有人能夠左右這件事情的結果。
“就算是螻蟻,是微塵,我們也想繼續活下去啊…”
某星辰上的一座山峰上,一個老者慘笑的看著蒼天,無助的悲憐流露臉上,縱然他可以指山山崩,指河河截,可擔山趕月,神通廣大,卻在這一刻,還是一只螻蟻。
桑相不會在乎螻蟻的聲音。
或者說,這個過程,是桑相也無法做主的。
然而。
在無數萬萬億億的生靈之中,總有那么一兩個時代的天才,他們被稱之為天驕,天才,驚才絕艷之輩。
在這桑相毀滅的一刻。
這個人名為三荒。
就是將自己名字作為桑相左翅大界命名的三荒。
他是這桑相世界之中,于這個桑相世界以來所誕生的最強的一個天才,他已經修行到了不可言的巔峰,并在當年想要超邁出去。
他可能是比桑相世界之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先意識到,眾生是生活在蝴蝶翅膀上的這個真相。
也是最先知道桑相歌謠的人。
知道這個紀元會伴隨著桑相的第三次扇動翅膀,一切都結束,就算是他是不可言,也要毀滅于桑相的涅槃之中。
所以,他便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想自己的求生之路。
終于,他想到了一條路。
在這場名為桑相的大劫之中,所有桑相體內的世界和眾生,都避免不了一死,可以說任何人都沒有生機可言,但是,卻還是讓他發現了一線生機,那就是…
桑相本身!
桑相自己是可以在這次大劫之后,再度復活的,于那無數光點之中,再次化繭,最后破繭,重生…
所以,三荒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活下去的光。
那就是…把自己變為桑相。
轟!!
那股因桑相扇動翅膀而帶起來的滅世之氣流,肆虐狂飆于四大真界之中,讓虛與空,星與辰,天與地,都在碰撞,無盡的毀滅,星辰在崩潰,山河在瓦解…
塵煙漫卷宇宙。
卻詭異的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因為,那個地方有著一股完全悖逆與桑相滅世之風的氣流,朝著相反的方向吹了過去。
呼呼!!
那是兩股無盡浩瀚,超越了不可言級力量的碰撞,令無盡星域,幾大真界內不知多少星系裂開了。
而在那悖逆于桑相之風的源頭,逐漸凝聚出了一個青衣青年。
“此人就是三荒。”
陳希象于紫色大星上站直身子,眼眸深邃,那就是三荒。
此時,滅世之風橫掃宇內,令陳希象所在的一切星域都在湮滅,唯有他所在的紫色大星還保持完好,這是陳希象在以不可言巔峰的力量,在穩定著這顆大星。
自然,陳希象所在的這里在湮滅了大半的道晨真界星域中很是顯眼。
讓那個名為三荒的青年,也注視了過來。
“不可言巔峰么…”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沒有再看陳希象,因為在這個時刻,以陳希象這樣以不可言之力,在強行維持著自己身邊虛空的不可言,足足有二十幾位之多。
陳希象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眾生皆有一死,唯有桑相永存。”
三荒站在那里,眸光如劍,赫然身軀化作了一股強勁的氣流,透著一股無窮霸道的意志,回蕩于整個三荒大界,甚至朝著其他三個翅膀蔓延過去:
“桑相,這一次,你又要丟失一個翅膀了!”
轟隆!
在這股強橫的意志下,隱約之間,在天地和星域之中,傳來了一種怒火和仇恨。
“那就是桑相的意志么…”
陳希象感受著那股怒火和恨意,輕輕自語,看著已經化為意志的三荒,朝著桑相本源沖擊而去。
他不免感嘆:
“確實是一個天才,悟透了桑相才是永恒,所以想要成為新的桑相。”
不得不說,三荒已經成功了一半。
桑相蝴蝶的左大翅,名為三荒大界,就是不言之證。
他的確成為了桑相的一部分。
但陳希象望著三荒沖擊向桑相本源的身影,露出一絲可憐:
“只可惜…”
這一刻,同時凝望著三荒與桑相意志之爭的還有著天外天內最強的兩人。
“只可惜,三荒只看透了桑相的天地,卻沒看到,桑相外的蒼茫…”
于蒼茫之中,一艘慘白的舟船,那是滅生老人,一雙眸子淡漠,望著桑相世界內的一切,冷冷一笑:
“這次的大劫源頭,遠遠不是一個桑相,而是…他!”
伴隨著滅生老人的雙手掐訣。
于蒼茫之中,盤膝坐在羅盤上的那位黑衣青年,面無表情。
突然,他似乎感應到了目標。
這具道無涯的尸體慢慢轉頭,看向了這里,然后…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緩緩朝著這里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手指大無邊際。
一只手指的指肚,便是桑相的大小。
一指穿過蒼茫,慢慢按向桑相,就好像去點死一只小小的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