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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怦然心動

  三月艷陽天,蝴蝶與蜜蜂在山野小道旁的花紅柳綠間飛舞,身著白袍的俊美公子,和一襲青杉羅裙的姑娘相伴行走,便如同那些一起來上香起伏的書生小姐一樣。

  松玉芙走路慢吞吞的,哪怕許不令杵著拐杖也落下兩步的距離,嘴里說著些不著邊的話語:

  “…我師兄梅曲生可厲害了,和許世子差不多厲害,你們若是見面,肯定能成為知己…岳麓山那邊桔子聽說特別好吃,許世子應該也會喜歡…”

  “我吃過…一般…”

  “…是嘛…這么遠的路,運過來肯定不好吃了,剛從樹上摘下來肯定要更好吃…”

  松玉芙一直重復類似的話語,卻也不知道準確想說什么。

  許不令聽了片刻,搖頭輕笑道:“以后有機會,肯定要去楚地走上一遭,你外公也在那兒,若是你去探親,說不定咱們還會遇上。”

  “是啊…”

  松玉芙輕聲念叨了一句,眼睛瞄了下,忽然看向許不令腰間的朱紅酒葫蘆,抬手指了指:

  “許世子,我…我想喝酒…”

  許不令搖頭略顯無奈,抬手從腰上解下酒葫蘆,遞給她。

  松玉芙抬手接了過來,打開塞子,很豪邁的灌了一大口,然后把自己嗆得臉色通紅,拍著胸口直咳嗽:

  “咳咳咳——”

  許不令站在旁邊仔細打量抱著酒葫蘆的小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松玉芙臉頰緋紅,眸子里被嗆得淚汪汪的,抿了抿嘴,還是不敢開口,只是柔聲道:

  “沒什么,喝多了…”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稍微琢磨了下:

  “松姑娘,你是不是想和我表白?”

  “表白…”

  松玉芙抱著酒葫蘆琢磨了下,略顯茫然:“什么意思?”

  許不令嘆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盯著松玉芙的眼睛不說話。

  松玉芙后退了一步,便靠在了后面的柳樹上,酒葫蘆抱在胸脯間,目光躲閃,偏過頭去不敢對視。

  許不令左手撐著柳樹,右手在松玉芙的下巴上勾了下:

  “你喜歡我?”

  松玉芙忙的偏頭躲開,水汪汪的眸子里露出了幾分惱火,小聲道:“才沒有…許世子你穩重些,我只是見你受了傷,過來看望一下你…我當不了王妃…”

  許不令輕輕蹙眉:“沒說讓你當王妃,當側妃也行,我以后是肅王,可以娶一百多個夫人。”

  松玉芙臉色沉了下來,憋了片刻,終是沒忍住,小聲道:“你想得美…那有你這樣的…”

  “那就算了。”

  許不令滿不在乎的轉身,杵著拐杖繼續往前走。

  松玉芙在原地愣了下,明知許不令在逗她,還是小跑著追到了跟前,輕聲道:

  “我…我真的當不了王妃,老給世子闖禍,還氣世子…呀——”

  松玉芙正說著話,忽然發現腰間一緊,繼而身體一輕,整個人就飛了起來,勁風拂面,一陣頭暈目眩后,就來到了石道旁的一顆大槐樹上。

  大樹足有合抱粗,枝葉茂密長在山崖邊緣,下面是萬仞山崖。粗壯的枝干從路邊橫向伸出去,如同長在半空之中,景色壯麗而絕美。

  松玉芙被許不令抱著腰站在枝干的頂端,本就怕高,在鐘鼓樓舉高高便已經嚇壞了,站在這地方直接連腿都軟了,尖叫著閉上眼,抱住了許不令的腰,咿咿呀呀語無倫次,動都不敢動。

  許不令毒解了不少的緣故,心情非常不錯,抱著松玉芙在橫著樹干上坐下,欣賞著玉峰山下秀麗的風景,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

  “放…放我下去…”

  松玉芙臉都白了,死死縮在許不令懷里,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許不令扶著松玉芙的肩膀,輕聲道:“這里風景不錯,睜開眼看看。”

  松玉芙感覺坐著的樹干很結實,沒有要掉下去的模樣,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只是瞄了一眼,便“呀—”了一聲,重新把臉埋在許不令胸口,帶著哭腔道:

  “許世子,我錯了,你放我下去吧…”

  許不令半點不搭理,只是語氣平淡的說道:“再占我便宜,我可不客氣了。”

  松玉芙感覺到肩膀上的手往下滑到了背上,還有往下的趨勢,頓時顫抖了下,鼓起勇氣坐直了身體,卻不敢睜開眼睛,就那么規規矩矩的坐在樹干上,顫聲道:

  “你…你欺負人…”

  許不令淡淡哼了一聲:“是你自己找上門的,怪我?”

  松玉芙坐了片刻,或許是漸漸適應了,眼睛睜開了一點點,有些不服氣:“我是來探望你,哪有這么對待客人的…下次不找你了!”

  許不令自顧自喝著酒,半點不在意。

  山風拂面,碧綠的槐葉隨風沙沙作響,還有幾只鳥兒站在附近的枝丫上,莫名其妙的望著旁邊古怪的男女。

  松玉芙心里藏了好多話,卻不知從哪里開口。心緒漸漸放松下來,不敢低頭看下面,便只能抬頭望著天空,繡鞋在半空中擺動,踢著裙擺一蕩一蕩的,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許不令也向來話少,只是自顧自欣賞著景色,同時盡著陪女朋友的職責。

  也不知過了多久,松玉芙忽然吸了口氣,抬手在發髻上摸了摸,取下了戴在頭上的白玉簪子,遞給許不令,小聲道:

  “許世子,過來探望你,忘記帶東西了…這根簪子送給你吧…”

  許不令偏頭看了眼簪子上‘明月照松、芙蓉如玉’八個字,輕笑道:“這不是你娘留給你的嘛?以前當寶貝一樣天天問我要,現在怎么舍得送人了?”

  松玉芙想了想,抿嘴笑了下:“以前和許世子不熟,現在把許世子當朋友嘛…當朋友自然要送有份量的東西…許世子送了我一盒仙芝齋的胭脂,就很貴重…”

  許不令將酒葫蘆掛在了腰間,抬手將簪子接過來打量了幾眼:“這是女款的簪子,我要也沒有呀…哦,可以送人…”

  松玉芙聽見送人,頓時急了,抬手就想搶回來,這自然是抓了個空,還差點從樹上栽下去,被扶著胳膊才坐穩。

  “許世子,這是我送你的東西…不能送人…”

  許不令手掌一翻將簪子收近懷里,輕笑了聲:“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可由不得你。”

  “你…”

  松玉芙抿了抿嘴,有點生氣了,低下頭去輕聲道:“你送就送吧,送了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悶悶不樂,還有些委屈。

  許不令想了想,從腰上解下朱紅色的酒葫蘆,遞給她:

  “那,送你。”

  松玉芙一愣,看著許不令從來不離身的朱紅酒葫蘆,有些遲疑:“許世子有病,要喝酒…送了我你怎么辦?”

  “我一個藩王世子,你擔心我找不到其他酒葫蘆?”

  “…也是…”

  松玉芙抿嘴笑了下,小心翼翼把酒葫蘆接過來,打量了幾眼:“可是…可是我不喝酒,拿酒葫蘆沒用呀…”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你可以送人呀,又不是非得讓你掛腰上。”

  “…也對哦…”

  松玉芙想了想,打開酒葫蘆小抿了一口,又把自己嗆的臉色通紅,然后將有點大的酒葫蘆掛在了腰間衿帶上,還用手拍了拍,滿眼都是喜滋滋的,繡鞋在空中輕輕擺蕩。

  許不令重新望向極遠處的巍峨長安,思索了少許:“好啦,回去吧。我離開長安之前時間不多,沒時間去國子監聽你講道理,等離開長安的時候,帶你去西涼逛逛,若是能游歷江湖,再帶你去岳麓山。”

  “哦…”

  松玉芙抿嘴笑了下,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稍許過后,許不令抱著松玉芙重新落在了山間石道上,杵著拐杖往芙蓉觀走去。

  松玉芙跟著走到道觀的山門外,頓住了腳步,手一直放著葫蘆上,醞釀片刻,輕聲道:

  “許世子,一定不能把簪子送給別人哈!”

  許不令頭也沒回,抬手擺了擺。

  松玉芙凝望片刻,又很認真的福了一禮,如同三月春水般唯美動人:

  “祝公子平平安安回西涼。”

  許不令的背影一個趔趄,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有點不滿:

  “松姑娘,能不能說點不吉利的?”

  松玉芙認真的小臉有點委屈,隔著道觀前的白石階梯,小聲道:

  “上次祝公子肯定出事,公子就真出事了,現在還杵著拐杖…”

  許不令就因為這個才佩服松姑娘的小嘴兒,當下嚴肅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說點不吉利的我放心些。”

  松玉芙嘟著嘴有些不樂意,遲疑了許久,才不情不愿的重新俯身一禮:

  “祝…祝公子天打雷劈。”

  許不令琢磨了下,看了看天空,又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杵著拐杖消失在道觀的院墻拐角。

  松玉芙站在原地,一直望著那到高挑的背影遠去,直至消失在視野中,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腰間的酒葫蘆,柔柔笑了下…

大熊貓文學    世子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