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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五個人

  這送來送去的,可哪里是個頭啊。

  心里總歸是高興的。

  穆典可把罐子湊到鼻下聞了一聞,冷香馥郁,清潤綿長,與蔣依依頭發上的香味很相似,只是尾調多了點草木香,顯然是又精心調制過一遍的。

  笑道:“挺舒服的,這味兒也好聞。”

  心楊笑道:“四小姐喜歡就好。蔣小姐送了兩大罐頭油,一罐梅花的,一罐子茉莉香味的。不過蔣小姐說了,公子爺最喜歡梅花。”

  穆典可還是頭一次知道常千佛的喜好。他也從來不跟自己提。

  她送他東西,全憑自己的心意。送他一片書簽,一縷頭發,還想送他個牛骨頭骰子。反正她送什么他都喜歡。

  以后,還是要多花心思留意留意。她默然想著。

  心楊動作嫻熟而輕柔往她頭發上抹頭油,穆典可真心覺得這一刻好極了。比她曾經憧憬過的最好的日子還要好上幾分,她抱起那罐子,送到鼻下,又深深地吸嗅了一下。

  “蔣小姐真是心靈手巧,心楊,你幫我想想,我回送她點什么好?”她笑說道。

  五六月份的天氣,在日頭下面恍一恍,頭發差不多就干了。

  上一回在茶韻樓里與施滎陽交手,性命關頭,穆典可斬了自己一截頭發,齊腰長發短了許多,晾干起來就更快了。

  她也懶得梳,趴在窗邊上,看常千佛睡前看得那本醫術。

  清風不時自窗外的楊樹林送來,撩起發絲拂在臉頸上,涼絲絲的分外愜意。

  常千佛看得是一本叫做傷寒雜記的醫書,里面記載著一些與瘟疫病狀相類似的傷寒病癥治療古法。收錄博雜,但整理得并不細致,語言晦澀,不易通讀。

  穆典可才看了一小會,便覺得頭暈腦脹,想打瞌睡。

  自是看不懂的。

  她覺得無趣,便將丟到一邊,湊到床邊上,拿手指虛空里描著常千佛的眉毛,再眼睛,再鼻子,再嘴巴。從上到下,再描回去,一遍一遍的,也不嫌枯燥。最后是手指頭酸了,她才消停下來。雙手交疊,托著下巴,靜靜地瞧著他的睡顏。

  常千佛的面貌是很大氣開朗的,只有睫毛過分濃密,與他英挺的五官不太相稱。平常他睜著眼的時候倒是不覺得,一旦閉上眼,兩排長睫毛簇黑簇黑的,尾端還帶點卷翹,格外醒目。

  然而也是好看的,是那種十分精致的漂亮。

  穆典可心想常千佛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許多種矛盾的特質在他身上融合的那樣好,比如仁厚與果斷,成熟與天真,精致與硬朗,一個人怎么可能兼有這么多難以并存的優點呢?

  偏偏常千佛就能做到。而且每一樣都恰到好處。

  莫非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搖搖頭,否決這個念頭。常千佛要是不好,穆滄平怎么會千方百計想讓他做自己的女婿呢?

  還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歡他。光她知道的就有三個,不知道的,還不知幾何數呢。

  也是奇怪,黎笑笑居然會不喜歡常千佛。

  人是經不起念叨的,她才想到黎笑笑,黎笑笑就來了。穆典可轉頭,看見那張在門口探啊探的明艷面孔,臉騰地就紅了。

  黎笑笑笑著走開了。

  穆典可起身整理微皺的衣裙,白色裙擺上染著深淺數樣紅,像化開的沃淡胭脂,應正如她頰上顏色。

  她伸手拍了拍發燙的臉頰,鎮靜一刻,這才赧然走出去。

  凌涪也來了。

  他穿一身天青色褂子,坐在大圈椅上,手執一盞碧綠新茶,也不喝,溫潤面龐上略顯凝重。

  “公子爺還睡著?”凌涪抬頭問。

  穆典可點頭:“凌管家可是有要緊事,需要叫醒他?”

  她縱然心疼常千佛辛苦操勞,但有些事是不能不做的,輕重緩急總要分的。

  “不用了。”凌涪說道,遲疑有頃,看向穆典可說道:“小棉醒了。”

  穆典可心中微凜,目即露警惕色。

  小棉醒了,這是好事,為何凌涪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也不是非要報常千佛知道的緊急大事,為何凌涪要特意跑一趟,向常千佛匯報此事?

  就聽凌涪接著道:“小棉說,桂若彤攻擊余歡時,她上前佛幫手,被桂若彤踹開,摔到路邊上,并沒有立刻暈過去。

  說到這里,他眉擰得更重了,面色沉重,緩了緩,才又說道:“據現場的打斗痕跡來看,余歡確實摔過好幾跤,腳印一輕一重,應當是他腿受傷后、試圖追趕桂若彤時摔的,與小棉說的情況吻合”

  如果小棉說的是真的,那么桂若彤的目標只是嚴苓,并沒有打算取余歡性命。更沒道理在挾持嚴苓離去后,又改變主意,返回來殺掉余歡。

  而余歡重傷下也根本沒可能追上桂若彤。

  想到那個高大樸實的漢子為堅守自己的護衛之責,忍著劇烈的疼痛,一遍遍爬起,又一遍遍摔倒,穆典可心中亦是滋味難言,說道:

  “有第五個人出現。”她摒去心中雜念,冷靜分析道:“這個人熟悉桂若彤的武器和武功路數,用一把一模一樣的重锏,擊殺了余歡,然后嫁禍給桂若彤。也許他還想殺了小棉,只是不巧,有人來了。”

  凌涪點頭:“我也是這么認為。只是不知道那賊人有什么目的?他既把毛頭指向桂若彤,想來不是譚周的人”

  “不一定。”

  穆典可道:“殺余歡的這個人,不僅力大無比,對桂若彤極其熟悉,還要有機會拿到桂若彤的锏,打造出一把一般無二的重锏,非如此不能造出那個從力道、手法、包括創口上的武器紋路都無二致,可以亂真的致命傷。

  而凌管家您說過,余歡為人忠厚,并無與人結怨。況且只是懷仁堂的一個普通護衛,與人無利害相爭,根本沒機會得罪這樣的人物。

  而且所以這件事情,還是沖我來的。

  背后的人想讓我和懷仁堂交惡,光有嚴苓失蹤是不夠的,只有死亡流血才更能激發仇恨。”

  她黯黯垂目,深感內疚:“仇深恨大才易于遷怒,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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