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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真心還是假意

大熊貓文學    一世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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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典可正惱著呢,聽到他這句不懷好意的“年輕俊俏又多金”,氣勢頓時就蔫了下去,羞愧低頭,不服氣地來了一句:“那你總會老的。”

  常千佛不以為然:“我幾位姑姑那里多的是養榮駐顏的方子,趕明我跟她們要來,日日好生養著。等到你發白齒落,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時候,我還是個年輕小伙,看你還生不生這樣的歪心思。”

  看你還生不生這樣的歪心思!

  穆典可轟地一下熱血上臉,羞鬧之余,心中又多出一股不可自遏的甜蜜。

  好似真的望見了與他相偕白首的那一日。

  情急答不上話,只得以惱遮羞:“你才發白齒落,你才走路需要人攙扶呢。”

  常千佛大聲笑起來。

  常奇道:“快看,那里有個傻子,玩個九連環都能把自己樂成那樣。”

  穆典可揚起手上鐵環便朝常奇砸了過去。

  常奇嘴里含著一塊薯粉糕,哪想到穆典可會突然發難。倉皇跳起,絆到腳下食盒,往前搶了好幾步才站住,仍叫那四五個一串的鐵環砸到了后腳跟。

  轉頭望著穆典可,神情有些發懵。

  穆典可自己也傻了。

  她的反應是相當快的,趁著常奇還沒緩過神來,先發制人地朝常千佛嗔了一句:“還不去把鐵環撿回來?你也真是的,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做什么,他罵了就罵了唄。”

  常千佛抑著笑去撿鐵環。

  常奇呆立原地,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大叫:“你當我是瞎子啊?我明明看見了就是你砸的,你還想騙我!你說誰是小孩子呢?”

  他嗓門又大,一邊叫還一邊抱著腳跳,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穆典可被一群人看著,滿臉生暈,耳尖發紅,恨不得自己能鉆到地底下去。

  常奇抱著腳呼痛,兀自大叫:“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又沒罵你,我說我爺爺,你管的得著嗎?”

  穆典可理虧不吭聲。

  常奇一看穆典可不說話了,越發嚷嚷得帶勁:“哎呀呀,你是不是心疼了呀”

  穆典可急了,喝道:“你閉嘴!”

  她慣常發號施令的人,自帶威嚴,這一聲聲音雖不大,氣勢卻足。

  沉眉怒目,一身凜凜,哪是常奇敢正抗的。

  當下常奇閉嘴不說話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前這位姑奶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真把她給惹毛了,再把自己另外一只胳膊也給折了,那就連吃飯都吃不上了。

  常奇一貫信奉“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準則,惹不起他難道還躲不起嗎?

  拍拍身上的灰,又看了眼地上摔爛的蒸糕,頗有些惋惜地說道:“這么好吃的魚糜糕,可惜了。”

  黎笑笑心中哀嘆一聲,簡直想伸手捂臉:太丟人了好嗎?

  雙手一掀,把醫書蓋在了自己臉上。

  常千佛撿了鐵環回來,心情頗好的樣子,一邊拆解九連環,一邊哼著小曲。春風得意掩不住。

  穆典可感受到一院異樣的目光,只把頭狠狠低著,心里安慰自己道:罷了,反正丟臉又不是這一兩回了。

  吃過飯,午歇之前,常千佛照例是要給方顯過一遍脈的。

  大約是因這一上午被氣得多了,方顯頗有些肝火上行,心脈滯澀之象。

  他去毒之后陽氣弱,不宜多施針,常千佛回房取艾絨給他灸了一道,又取砭石敲打肝肺兩經,疏絡理氣。

  未多時,方顯胸悶氣堵的癥狀便消解不少,只是一張臉仍舊黑著。對著常千佛的問癥,也是問三句答一句,態度十分不友善。

  樂姝立一旁十分尷尬,卻不敢多言,只在方顯不注意的時候,沖著常千佛歉然笑了笑,頗有請包容之意。

  常千佛道:“我來時針具未帶全。還煩勞夫人去同黎小姐說一聲,要她取三枚員針,一枚毫針與我。”

  樂姝是個性聰慧敏的,聽了常千佛這話,便知他是要自己回避。示意房里兩個服侍的丫頭,一道出去了。

  方顯冷笑道:“怎么,把人清走了,要跟我算賬了?”

  常千佛從來不是個沖動之人,他把常奇扔到自己房頂上,害自己落一身灰,絕對不是無意為之。

  怕是穆典可已經在他那里告了惡狀了。

  常千佛道:“你罵她狗仗人勢?”

  方顯供認不諱:“罵了怎么了,你還要跟我打一架?”

  常千佛道:“你是個病人,我與你動手不武。但若你繼續惡言惡語,觸到我的底線,我不會講究這樣。”

  方顯冷哼了一聲,輕蔑道:“大丈夫本不該搬弄口舌,”

  常千佛道:“那就別搬弄了。”

  方顯到嘴的話噎回去,不可思議地看了常千佛一眼,同情鄙夷兼有之,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是真的傻了,還是鬼上身了?你知不知道,你當寶貝一樣護著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今天早上,她親口跟我說,她就是想利用你,只不過看你大樹下頭好乘涼,才愿意耍著你玩。似這樣心機深重的女子,你認為她能對你有多少真心?”

  常千佛蹙眉道:“她真是這么說的?”

  方顯就有些不耐煩,道:“我雖不是君子,卻也不屑于做這種誆人騙人的小人行徑。不信?你自己去問她啊。”

  常千佛默然不語,繼續拿砭石敲打著方顯通身的經絡。

  她終究,還是決意要離開。

  她跟方顯說這樣的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從酬四方那件事情當中摘出來。固然見得自己在她心中是重要的。然而同時,她也并沒有打算同自己綁在一塊,共同榮辱進退。

  所以這些日子,她才會一反常態地對他熱情,才會拋下顧慮,盡情釋放對他的愛慕與依戀,說著平時從不出口的話。

  他不是沒有覺察,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認。

  方顯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當他是受了打擊,無法接受。道:“你也別敲了。你這么心不在焉的,我怕你把我敲死。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留戀。”

  常千佛抬起頭,看著方顯一字一句道:道:“我再說一次,你可以不知她,但你不能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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