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么好不好的。”
苦菜花撇嘴道:“你也沒比我大幾歲。”
接著說道:“你別看我小,可是我懂的東西可多了。從我十歲以后,我看人就沒有走眼過。”
又補了一句:“尤其是看男人!”
穆典可啞然,微微蹙了下眉,道:“你這小腦瓜里都裝些什么?”
苦菜花不服氣道:“我娘說了,這世上有一千朵花,就有一千種學問。讀書是學問,練武是學問,織布繡花也是學問,就連烙餅子都有學問。無論事大事小,只要任意做好一件就很了不起。”
梅隴雪覺得這話怎么這么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穆典可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蘭花俏除了會講歪理,還能悟出這么深刻的道理。
似她這么聰明通透的女子,又為何會肆意放逐自己,將好好的人生過得這般糟亂?
點頭道:“嗯,你娘說得很對啊,很有智慧。”
就聽梅隴雪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雙目燦燦:“我終于想起來了,你剛才說的話,我師姐也說過。”
穆典可尷尬了。
她是安慰過梅隴雪不必過分在意其它的事,潛心做好一件事就好。可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而且前一句她還在說蘭花俏那番話說得好,有智慧。這時間,還能拿得更巧一點嗎?
梅隴雪察覺到穆典可神色不對,有些緊張地問道:“師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苦菜花笑得雙手捂肚子,很狗腿地沖穆典可道:“姑娘也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不說還好,一說穆典可更覺得尷尬,端起手邊上的杯子喝水。
苦菜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識趣地打住了,裝作回憶的樣子道:“我剛才說道哪里了?對,說到學問。烙餅子是學問,一株花,一棵草也是學問。所以我研究怎么征服男人也是學問,你不可以瞧不起我的。”
“噗”,穆典可剛入口的茶噴了出來:“你才多大?”
讓苦菜花跟著梅隴雪的事,她得好好考慮下,究竟是不是可行。
苦菜花坐在穆典可斜對面,免不了被殃及,拿袖子擦了把臉上亮晶晶的水珠,認真道:“綢繆于未雨之時,等我長大就來不及了。又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么好運氣的。”
穆典可著實一愣。
居然還有人羨慕她好運氣?似她這種命里帶煞的人,運氣就算不是最糟糕的,恐怕也談不上好吧?
苦菜花解釋道:“我不是說別的,我是指你的桃花運很好。”
條分縷析地說給穆典可聽:“就拿我娘來說吧,喜歡她的人如過江之鯽,可是沒有幾個是拿的出手的,有的又老又丑,有的猥瑣,有的蠢。全是爛桃花。可你就不一樣了。”
苦菜花掰著指頭說道:“先說容翊吧,有權有勢,人也長得不賴,多少人削尖腦袋擠到他面前,想自薦枕席,他都未必愿意看一眼。就算你再討厭他,說出去也很有面子對不對?”
又掰了一根手指頭:“再說你們的圣主。好家伙,長得多好看啊,又能打。我敢打賭,喜歡他的人比容翊還多。”
“再就是常千佛了,別的不說,光他家的銀子,你幾輩子都花不完啊。”
穆典可聽到這里不由蹙眉,怎么叫她這么一說,常千佛就剩下錢多一個優點了?
苦菜花晃著頭,滿臉深沉模樣,說道:“這三個人吧,我最喜歡圣主,最看好的是常千佛。”
還不等穆典可說話,梅隴雪便搶道:“為什么?”
苦菜花道:“很簡單啊,圣主長得好看,而且對誰都板著個臉,不假顏色。這樣的男人,最不可能被外面的妖艷賤貨勾走。一旦拿下了,就跟拴起來的狗一樣,跑不掉。”
穆典可被茶水嗆到,連聲咳嗽起來。
梅隴雪一下子站了起來,生氣道:“你怎么可以說圣主是狗!”
她怕金雁塵歸怕,崇敬之心并未減了半分。
當下兩只粉拳緊握,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像一只隨時都要撲上來拼命的小老虎。
苦菜花嚇得花容失色,往穆典可身邊躲:“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而已。”
穆典可嗆得不輕,咳了好一會才停下。道:“阿雪,她就是個口無遮攔的人,沒有惡意。”
苦菜花委屈地分辯:“就是嘛。我明明是在夸圣主。”
梅隴雪不能不聽穆典可的,松了拳頭,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苦菜花可憐兮兮地望著穆典可道:“我還可以再說嗎?”
穆典可有種預感,再讓這小姑娘說下去,今天這杯水她估計是喝不成了。但確實又好奇得很,遲疑了一下,道:“你說。”
苦菜花有了護身符,挺直腰桿,揚眉吐氣地看了梅隴雪一眼,大聲道:“我為什么看好常千佛呢?因為你喜歡他呀。”
穆典可大窘,她的預感是對的!就不該讓這小姑娘開口!
端起杯子假裝喝水,一不小心又嗆到,咳得臉頰一片深紅。
苦菜花連忙伸手來給穆典可順氣。見她緩和了一些,意猶未盡地接著道:“他們三個人喜歡人的方法也是不一樣的。
容翊喜歡你,就跟喜歡一盤菜一樣。他喜歡吃肉,剛好你又是一盤肘子,他想吃,但是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
圣主喜歡你,是那種霸道的喜歡,不許別人看,也不許別人碰。
還是常千佛最好…”小姑娘停下來,很認真地給了穆典可一個眼神,像是為她打氣一般:“他是真的心疼你。”
穆典可沉默了下去。
苦菜花道:“你看,我一說常千佛,你的眼神都不一樣。”
嘆了口氣:“我是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我們女人,不比男人,好時候很短的。今天開花明天謝。最好看的時候,當然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馬車行出許遠,穆典可還在回味著苦菜花那句:“他是真的心疼你。”
外人都能看出來的,她當然也能看到。只是這份疼愛,她卻回饋不起。
哪個女子,不想像苦菜花說的那樣,在自己容顏最盛的時候,守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安然靜好地度日。
偏她注定了是要握著劍,在血雨腥風里行走的。
她走不進常千佛的人生。
亦不想拉他入自己的的人生。
一別,兩寬,這樣就很好。
馬車飛快地跑了一陣之后停下了。外面有人聲,嘈嘈低語,此起彼伏,約摸不下百余人。
一道抑揚頓挫的嗓音蓋過所有的議論聲,強行入耳:“那石擎天何許人?乃是‘武比子龍,義蓋關爺’的河間石公是也。”
苦菜花興奮地掀開車簾子:“外面在說書,我最喜歡聽說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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