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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蘇表哥有問題

  目送著徐攸南出去了,穆典可抬頭吩咐鬼相和鬼若道:“把王嫗的尸體搬到門邊上,要進門就能絆到。不用拼起來,就這么分開放。頭發弄亂,把臉遮住一部分。”

  鬼若和鬼相照做了。

  穆典可又看向煙茗和輕岫:“你們倆去門外守著,要是蘇夫人先到了,設法攔住她一會,讓蘇公子先進來。”

  煙茗和輕岫領命而去:“是。”

  穆典可這才回過頭去看金雁塵的臉,只見他的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空懸著的一只右手也在發顫。

  她伸手將金雁塵的右手也抓起來,兩手并攏,緊緊地握在自己雙掌之中:“哥,你冷靜一點。沒有什么可怕的!再不濟,你還有我。這么多年,我們兩個在漠北,沒有親人,沒有長輩疼惜,不也過來了嗎?能背叛的,就不是親人,不值得留戀。“

  她的聲音無比強硬,帶著必須服從的命令式口吻。

  金雁塵看著穆典可那雙散去了云霧,無比堅定的眸子,心緒漸漸平穩下來,只是臉色依然有些白。

  穆典可看著這樣脆弱的金雁塵,忽然感覺到一絲心疼。

  她想起喬雨澤去世的那天晚上,她陪金雁塵坐在戈壁灘上喝酒。

  一整個晚上,他一句話都不說,一壇接一壇地悶著頭喝酒。

  最后他喝醉了,臥倒地上,看著四野低垂的天幕,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孩,含含糊糊地同她訴說:“你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有什么好東西,娘總是第一個想到我們…這一回,她先留給自己了…為什么她可以去死,我們卻不可以?你說,為什么我不可以?”

  思及此,穆典可心中泛起一層柔軟。又將金雁塵的手緊握可了幾分,語調放緩,像在哄小孩子:“哥,你還有我呢,沒什么可怕的。”

  無論事實如何,今天都必須弄個清楚明白。哪怕是在金雁塵心上扎刀子,這一刀也必須干脆利落地扎下去。而不能含含糊糊過去,留待將來扎上一刀又一刀。

  王嫗的尸體按穆典可的要求擺在了門口不顯眼的位置。蘇步言進門時差點被絆倒,低頭看了一眼,迅速大驚失色:“六表哥,這是怎么回事?”

  穆典可冷冷道:“怎么回事,恐怕要問蘇表哥吧?”

  蘇步言溫雅清俊的臉上浮現怒容:“四兒表妹,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蘇表哥心里不清楚嗎?”

  蘇步言是真的怒了:“四兒表妹,雖說你我兄妹之間,言語之失,不必計較,可你這話未免過分了吧?你大半夜地把我叫到這里,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沒弄清楚,就含沙射影夾槍帶棍地一頓。若表哥我有哪里做得不當,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可你這樣無緣無故地針對我,恕我不能容忍。”

  說著話,金采墨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進門就被絆了一腳。低頭只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

  蘇步言也顧不上同穆典可理論了,叫了聲:“母親。”正要上前,金采墨忽然大叫一聲,一個箭步沖到金雁塵面前。

  她雙唇發抖,將金雁塵從頭到腳檢查個遍,顫聲問道:“小六,你有沒有受傷?啊?你哪里傷到了,你告訴姑姑,不要自己忍著。”

  金雁塵冷淡地看著金采墨,眼中分明已沒了白日的溫情。

  金采墨一把抱住了金雁塵,眼淚滾滾而下:“小六你別怕。姑姑保護你,姑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穆典可的雙眼如同結了冰一樣。冷冷地盯著蘇家母子,目光寒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蘇步言在她充滿殺意的目光中不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金采墨忽然松開金雁塵,從鬼若手中奪過刀,沖到王嫗面前,瘋了一樣地亂砍。

  一邊砍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叫:“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這個糊涂東西!你為什么要這么傻?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步言一個箭步沖上前,死死抱住金采墨,哀叫道:“娘,您冷靜一點。”

  金采墨拼命掙扎,沒了半點往日的風度,手握著大刀,拼命亂揮,一邊哭一邊叫:“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這個糊涂東西!”

  蘇步言滿面怒容地回頭,看著穆典可怒聲道:“這樣你就滿意了?看到我母親如此痛苦,你心里當真這么快活?”

  穆典可冷冷道:“蘇表哥這是要先發制人嗎?你家老仆深夜跑到六表哥房里行刺。我們還沒興師問罪,向你討個說法,你倒先嚷嚷起來了。蘇表哥你是書香人家的子弟,讀的是圣賢書,習的是孔孟之道,我倒想問問你,這是個什么道理?”

  蘇步言被噎了一下:“再大的道理,也大不過孝道。你們要殺要剮,沖著我來。不要再刺激我母親了。”

  穆典可冷哼了一聲:“好一番大義凜然的說辭。你還休要把這是非不分的帽子往我頭上扣。是你做的我自不會放過,不是你做的我也不會冤枉你。就像蘇表哥自己說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呢。蘇表哥何必急著代母受過?”

  蘇步言怒喝道:“你放屁!”

  這話一出口,連金雁塵都愣了一下。

  蘇步言謙謙君子,平素連難聽的話都不會說一句,今日竟被逼到這種境地。

  金雁塵不禁回頭看了穆典可一眼,迅速意識到:她是在故意激怒蘇步言。

  情緒失控的人,才最好找破綻。

  蘇步言臉漲得通紅,情緒激動,憤怒咆哮道:“我母親待六表哥如何,你只要不是沒長眼睛就能看得到!你就是真瞎,我也不信你沒長耳朵,你沒長心!你怎么可以這么污蔑她,這么污蔑你的親姨?我現在總算相信了,你果然就是個不孝不悌的忤逆東西!難怪你父親不認你,難怪他要燒死你!”

  金雁塵神情一怒,穆典可按住他的手,由著蘇步言繼續往下說:“好好,就算是我處心積慮,指使這老仆來刺殺六表哥好了。待我將母親送回房間安頓好,再來接受表妹的盤問,要怎么處置隨便你!”

  穆典可的語氣邦邦硬,毫不客氣:“好!我就在這里等著,還請蘇公子千萬莫食言。”

  蘇步言差點氣背過去:“你要不要找個人看著我,免得我趁機逃走。”

  他本是一句氣話,沒想到穆典可真的接招了:“鬼若,你跟著蘇公子。丟了人,我拿你是問!”

  鬼若應道:“是,姑娘。”

  不等穆典可吩咐,福至心靈地往蘇步言身邊挪了一大步。

  蘇步言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頭點著穆典可,連聲說道:“你—你—你—”

  除了個你字,其它的,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轉身說道:“娘,我們走!”扶著金采墨,怒氣沖沖地出門去了。

  蘇家母子一出門,穆典可和徐攸南兩人迅速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蘇步言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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