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們把嫉妒心收一收。你們誰要是針對沅沅,在宿舍里給沅沅穿小鞋,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面對這樣“強行嫉妒”的場面,白術和江南枝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對視一眼。
她們皆是在對方頭頂見到一個大大的問號。
“媽。”
女生喊了大嬸一聲。
大嬸這才看向女生,臉色變得緩和一些,跟女生道:“沅沅,你不要跟她們客氣,她們要是針對你,你就跟我說——”
“這位大嬸。”
上前一步,江南枝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喊。
大嬸立即看過來。
江南枝雙手抱臂,略帶挑釁地問:“您這位天才女兒,姓甚名誰,有什么著作啊?”
“我女兒你都不認識?”大嬸倒是一驚。
江南枝被這樣的問話噎了一下。
“指不定是從哪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這么沒見識。”大嬸不加遮掩地嘀咕一句,然后拉住女生的手,驕傲地抬了抬頭,“我女兒,云沅,筆名也叫這個名字,代表作《遺失的世界》,年度暢銷書之一,被譽為‘天才漫畫家’…”
江南枝沒等大嬸炫耀完,直接打斷她:“那怎么在‘丁班’啊?”
一語中的。
大嬸一窒。
爾后,她看了看云沅,又看向江南枝,梗著脖子道:“她年紀小,有問題嗎?!”
“沒問題。”江南枝聳了下肩,“就想說一句,能讓我們嫉妒的,起碼是簡以楠這種級別的。您女兒啊——”
江南枝勾唇一笑,挑釁的目光打向那個女生,嗤笑道:“不夠格。”
“你個沒教養的——”
大嬸怒不可遏,擼起袖子,握緊拳頭,徑直朝江南枝沖去。
江南枝一點都不帶怕的,直接一抬腿,將離得最近一張椅子踢過去,在擋住大嬸后,猛然傾身上前,抬手一把揪住大嬸的衣領。
她低聲威脅:“大嬸,您可注意一點。被選到這里來的,沒有一個不是金貴的,我要是被你弄出一點好歹來,你就等著瞧吧。”
原本欲要爆發的大嬸,聞聲,不由得停頓了下,自覺冷靜下來。
她對上江南枝的眼神,卻被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有些退卻。
江南枝松開了她。
“宿舍禁止外人出入,您要是把事情處理完了,就趁早走吧。”江南枝拍了拍手,“再死皮賴臉待在這里,影響我們生活,我可就要叫保鏢了。”
她的作風有點狠。
大嬸多少有些怕她。
于是,哪怕她面上再怎么冷靜克制,裝作沒聽到江南枝的話,回到云沅身邊后,也只是交代幾句,沒有久留,爾后就匆匆離開了。
“切。”
看了眼大嬸離開的身影,江南枝嗤笑一聲。
一回首,她瞧見白術選中她隔壁的床鋪,將行李往衣柜里一扔,關上門,然后沖她挑眉:“走嗎?”
看樣子,從頭到尾,白術都沒將那大嬸放心上。
“不收拾一下嗎?”江南枝愣了下。
白術淡淡道:“沒什么好收拾的。”
這跟讀大學還是有點不同的。
床上用品、生活用品,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并且都一一擺放好,無需學員們自帶、整理,省了很多事。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達到了“拎包入住”的級別。
此外,宿舍配備有暖氣、熱水,各種設備應有盡有。
且沒有“內務”要求,每天都會有清潔人員過來打掃。
——他們這些學員要做的,就是如何系統地學習“漫畫”。
“喏。”
江南枝朝白術努了努嘴,視線瞟向云沅。
白術順著看去。
剛剛大嬸的那一番舉動,似乎對云沅沒有任何影響。此刻,云沅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書桌前,正準備打開電腦,真正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周圍發生的事情沒讓她產生絲毫波動。
“走吧。”
平靜地收回視線,白術扔下兩個字,從江南枝跟前走過。
江南枝怔了怔,跟上白術。
“你有沒有覺得她怪怪的?”江南枝并肩跟白術走在走廊上,狐疑地問。
“不覺得。”
“…”是么?
江南枝撓撓頭,懷疑自己多慮了。
可是,一想到云沅,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索性江南枝忘性大,一離開宿舍樓,就將云沅的事拋諸腦后,轉而跟白術講起食堂的飯菜來。
白術時不時應一聲。
七點,還差十分鐘。
白術和江南枝前往教學樓,順著門牌號找到教室,而此時教室里已經人聲鼎沸。
“是你啊,沒想到線下面基是在這里。”
“你好你好,我看過你的作品,是你的粉絲。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跟你見面。”
“你們聽說了嗎,《寄生》的兩位作者都來了,據說是一對兄妹,全部都在‘甲班’。”
“好久不見,什么時候有空聚一聚?”
教室里嘰里呱啦,全是這樣的聲音。
說話的,都是一些有點名氣的漫畫家。
那些剛冒出頭、沒什么名氣,甚至都沒正式出道的漫畫家,都自覺地待在角落里,自閉地不說話。
“我們去后面。”
在前門瞥見一堆‘交際花’后,江南枝拉起白術的手,帶著白術往后門走。
白術維持著“小白花”的形象,任由白術拉著。
二人來到后門。
江南枝視線剛往里面探,就見一個脖子上掛著耳機的少年回過身,往后傾倒著,抬手朝她們倆一招,懶懶地說:“這邊。”
愣了一下,江南枝才意識到——
這帥氣的少年,是在跟她們倆說話。
“誰啊?”江南枝湊到白術耳邊。
“你師弟。”
白術抬步往里走。
“哈?”
江南枝不明所以。
懶懶一掀眼瞼,白術解釋道:“即墨詔,筆名SL。”
“啊…”
江南枝震驚地眨眨眼。
隨后,她彎唇輕笑,主動跟即墨詔打招呼:“師弟好。”
即墨詔一頓,似乎才注意到江南枝,輕輕蹙眉,“你誰啊?”
“江南枝,恨長山。”江南枝琢磨了一下,說,“你師姐吧。”
即墨詔震驚地瞥向白術。
——她跟恨長山也面基了?!
——他難道不是“獨一無二”那個?!
似乎看出即墨詔的疑惑,白術落座后,不動聲色地解釋:“我室友。”
被蒙在鼓里的江南枝,很認真地附和:“對,我跟白妹妹是室友。”
即墨詔:“…”看來老畜生還念及這一點室友情,沒有讓塑料師徒情毀于一旦。
既然都有點裙帶關系,所以三個人并肩坐在一起。
白術坐在最中間。
配上她那小白花的裝扮,一左一右的二人,像極了她的左右護法。
“你真的要將這形象扮演到底嗎?”
即墨詔的腦袋微微靠近白術,小聲詢問著,手指輕輕勾著衣領,往下拉了拉。
“嗯。”
白術肯定地點頭。
即墨詔:“…”不問也罷。
白術忽然說:“幫我擋擋。”
即墨詔一怔,剛想問“擋什么”,結果剛一扭頭,就瞧見白術往桌上一趴,睡了。
即墨詔:“…”
心里腹誹著,即墨詔默默地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扯出兩張,攤開,然后罩在了白術腦袋上。
——得虧是罩著后腦勺,要是正面,非得罩出一種“本人已死”的效果。
七點整,鈴聲響起。
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
“我叫蘇長林,‘丁班’的班主任。你們可以叫我蘇老師。”在短暫的沉默后,講臺上響起一道平穩有力的聲音。
隨后,教室里響起低聲的議論。
“誰啊?有點耳熟。”
“蘇長林,漫協的人。在寧川大學漫畫專業任職,是個很牛掰的人物。”
“我知道他。他是‘輕一杯’的賽制規則制定人。這一次的‘世界漫畫比賽’,賽制規定的名單里,也有他的名字。”
“這么厲害?”
“對。不過,一個只靠數據說話的人,估計很難相處…我們接下來這個月慘咯。”
“咳。”
講臺上,蘇老師故意咳嗽一聲。
學員們自覺安靜。
然后,他們見到蘇老師視線精準無誤地落到后排,尋覓到某個身影,喊——
“白術。”
“…到。”
白術慢吞吞地應聲。
被點名的白術,倦倦地皺了皺眉,隨后將罩腦袋上的紙巾往下一扒拉,站起身。
她睜開眼,朝講臺看去,赫然見到戴著眼鏡的蘇老師。
——沒錯,就是她選的第二專業里,那個白大吹·蘇老師。
蘇老師目光筆直地打向她,卻對她‘上課必睡覺’的行為表示習以為常,他波瀾不驚地說了來教室后的第二個事:“從今天起,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你就是‘丁班’的班長。”
白術:“…”
全班:“…”
原本就安靜的教室,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連一點竊竊私語,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人誰啊?
登時,整個教室里的視線,都齊刷刷打向白術。
若是目光有實質的話,這些眼神足以將白術射成馬蜂窩。
他們一個個的,眼里盡是寫著“迷茫”二字。
白術下意識想拉帽檐,但手強行頓住,往回一收,她果斷地拒絕:“不要。”
這時——
一只手忽然伸到她桌面,曲指輕輕一敲。即墨詔壓低嗓音,字字頓頓地提醒她:“小白花。”
“哦。”
低低應聲,白術反應過來。
然后,她抬起頭,認真地迎上蘇老師的目光,很‘卑微’地回答:“老師,我不配。”
“…”蘇老師被她這突然的轉變嚇了一跳,一支鋼筆落到講桌上,他怔了怔,問,“你不是一向最有自信的嗎?”
“我有自知之明。”白術強行按住自己的良心,說著違背意愿的話,“在場的同學,每一個都比我厲害。”
蘇老師:“…”你倒也不必這么灰心沮喪。
他懷疑白術這段時日受了什么刺激。
而——
坐在白術身邊的江南枝,手機“啪嗒”一聲落到腿上,她震驚地仰起頭,看著忽然轉性的白術,差點把“被白蓮婊魂穿”這幾個字按在了白術腦門上。
——這人絕對不是她的白妹妹!
緩過神,蘇老師推了推眼鏡,說:“這個跟漫畫能力沒關系。”
“老師!”
有人舉起手。
“說。”蘇老師看向他。
那人問:“能先介紹一下她是誰嗎?”
蘇老師頓了頓,道:“白術,筆名‘Echo’,是長寧省的省第一。”
“想起來了,在直播里跟世界宣戰那個?”
“靠人氣奪得第一吧…”
“作品很優秀嗎?感覺沒什么本事啊。”
“看起來好弱啊,直播里的形象是裝的吧?有點相信那幾句話是在演戲的說法了…”
教室里的人又一次竊竊私語。
白術聽在耳里,剛擺出一副拽里拽氣的樣子,想要說話,結果余光一瞥,見到即墨詔將一張紙推過來。
上面赫然寫著——
“小白花”。
白術忍了。
“安靜。”蘇老師語調冷了幾分,“白術,你下課后過來拿一份‘丁班’花名冊。”
“…好。”
從蘇老師眼里看出‘無可拒絕’的意思,白術只能點頭。
她喪喪地坐下來。
“白班長。”即墨詔戲謔地看過來,舉起大拇指晃了下,隨后又收回,優哉游哉補充一句,“嘖,本來是白老師的。”
白術沒接話。
“現在,每個人進行一下自我介紹。”解決完這個事,蘇老師進入下一個流程。
自我介紹是一個很“現實”的環節。
這可不是開學新生的自我介紹,不是“誰也不認識誰”的懵逼狀態。
在班里的學員,多數都是“小有名氣”的,能叫得上名兒的。只有白術這一批“剛出道”的,知名度不算廣,可也不是都“一無所知”。
所以,對于那些有成績的而言,就是大型“炫耀”現象,而成績拿不出手、甚至于沒成績的,就只是“小透明”了。
——就連介紹完后的待遇,差距都非常之顯著。
“即墨詔,SL。”
“江南枝,恨長山。”
白術一左一右的兩個人,忽然站起來,卻沒有說任何代表作。
“白大的兩個學生?”前面一排,忽然有個嘴賤的男生插了一句嘴,“一部代表作都沒有,比賽完后也沒見你們出什么成績。老實說,你們是不是跟白大私下里有什么交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