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陸家。
陸懷遠一腳踢開一樓書房的門,安李瑩夫婦,陸方女士都在。
葉臻一臉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側.
這是她與他在一起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發這么重的脾氣,整張臉平靜得駭人.
“怎么回事”
他開口,聲音又低又沉.
“我們也剛知道.”安李瑩看著兒子陰郁的神色:“前日趙永昌出事,牽扯到秦生,一來二去,你舅舅也被牽扯到知情,現在還在調查當中。”
“怎么出的事?”
陸德宣夫婦對看一眼后道:“暫時還不清楚。上面動作太快了,沒有泄露半點消息。”
“不清楚。”陸懷遠點了下頭,轉身,牽起葉臻的手往外走。
“遠,去哪?”
陸方女士從身后叫住他。
“出去一下。”
他頭也沒回。
葉臻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一聲不吭任他拉著,一直到花園,他的手機響了。
他理也不理,打開車門,將她推上車,然后繞過車頭,上車,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駛出家門。
書房里,‘啪’一聲,陸方女士沉著臉扔了電話。
樹倒猢猻散,他們陸家還好好的,這沈家倒是撇得快呢。
陸方女士在陸懷遠扯著葉臻出門后就面不改色地致電到沈家,想讓沈家大佬幫個忙,問他們在皇城任職的沈家大兒子看看有沒有什么消息,結果,姓沈的兩言兩語,直言不便推掉了。
“媽,這特殊時期,人人自危,沒人會把事情往自己家里攬,不落井下石就好了,算了。”
陸德宣安撫生氣的母親。
“他們沈家又干凈到哪里?我們陸家捱過這場劫,看我怎么打他們的臉。”安李瑩咬牙切齒。
這年頭,做了,沒做,做多,做少,有幾個是徹頭徹尾干凈的?
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呢!
“行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還是想想辦法,找人問問看,姓趙的具體是什么問題。”
陸方女士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對了,剛才忘了問葉臻,孟清雨那邊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舉動…”
“我估計這件事,孟清雨脫不了干系。”安李瑩想了想,看向自家老公;“葉氏那邊現在怎么樣?”
“目前沒聽說有什么動靜。”陸德宣話音剛落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在同樣盯著他手機響的兩雙眼的注視下接了起來:“阿哲…”
葉臻一遍又一遍地撥孟清雨的號碼,手機,住宅,全都聯系不上她,消息也不回。
在最后一次聽到那冰冷而機械的女聲提醒她:“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時。
她遍體生寒,手再也握不住電話。
“別怕,沒事。”陸懷遠空出一只手握她冰涼的小手。
怎么會沒事?
從聽到安誠他們出事的消息,她整顆心就一直直高高地懸著。
回陸家之前,她就想打電話給孟清雨,但被他阻止了。
這種時候,凡能扯上關系的,能撇開就撇開,能不添亂就不添亂。
可從家里出來后,他卻拿出另一部電話給她,讓她打給她。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回握住他的手,手指緊緊地纏著他的手指。
不管事情是怎么發生的,將會涉及多大,他們都不能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
陸懷遠直接將她送到陸氏頂樓,直升機已經在等候多時。
上機前,他深深地摟住她。
“好好在那邊呆著,婚禮前晚我再接你回來。OK?”
“OK。”葉臻點頭:“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事發后,葉臻抵達H市,每天公司、家兩點一線,沒主動與任何人聯系,安琪也沒再過來竄門。
期間,賀靜嘉有打電話過來,她也是不慌不忙地與她閑聊。
父親也打過一通電話,問的是有沒有跟清雨聯系,她據實回他,沒聯系。
日子,平靜得可怕。
在他們婚禮前兩日的下午,國際某著名媒體平臺公開報道了一則勁爆的新聞:葉氏制藥T國研發基地涉嫌從事器官黑市交易,并牽扯到了國內的兩名大人物,證據俱全。
一時間,震驚全球。
當晚,葉氏制藥所有資金鏈被迫切斷,葉氏負責人葉國禮與羅依蓮同時被帶走,不允許任何探視。
翌日,股市一開盤,葉氏旗下所有公司股價直線大跌,被迫停牌。
葉氏制藥T國藥物研究基地在近十年來與某孤兒院達成合作協議,負責接收孤兒院沒有能力再供養的孩子,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
但事實上,這些孤兒進入基地工作之后,就再也沒人見到他們。
這些孤兒院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或自愿或被拐到T國賣Y的女子不小心生下來的,根本無人在意他們在這個世上是生是死。
他們一旦進入基地工作,就被轉手到器官交易黑市,給那些有需要的有錢人提供器官。
大多數人都死了,小部分存活下來的,也難逃被賣到國外犯罪組織的命運。
國際刑警收到匿名投送的資料,不動聲色間,一舉破獲了這起長達數年,關系錯綜復雜的跨國犯罪案。
一時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這起案件牽涉極大,迫于國際輿論壓力,原本打算低調處理的事件,經過有心人的發酵,后面還爆出了葉氏負責人之一的羅依蓮涉及到6年前的一樁交通命案。
一時間,熱議紛紛。
葉璃從未想過,此生會遭遇如此大的劫難,一夜之間,幾近家破人亡。
父母被隔離審核,弟弟心臟病復發,生命垂危,心臟危險到再不做換心手術,他將活不過半年。
她又慌又亂,沒有一個人能幫她,她只能咬著牙含淚讓自己不要哭,要冷靜地想辦法。
可是,面對這樣一場劫難,她又有什么辦法?
她坐在醫院樓梯間的臺階上,刷著最新的新聞。
各路網友的話題從黑市器官交易轉移到她母親羅依蓮,原為多年小三,為上位雇人制造車禍害死原配的話題上面來。
甚至還有所謂的知情網友爆料,她的母親就是個慣三,十九歲就已經勾引有婦之夫,還導致那名原配妻子懷著六個月的身孕滾下樓梯,一尸兩命…
這年頭,優秀的男人都有小三想上位,但這羅女士實在是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評論是一句比一句難聽,葉璃大致翻了下就看不下去了,氣憤難平地甩了手機。
一定是她造的謠。
葉臻,葉臻。只有她會這么針對她的母親。
還有孟清雨,只有她們才會這樣陷害她們一家。
可是,葉臻這樣魚死網破的做法,對她又有什么好處?
安誠被扯進了這個案件中,陸氏也不會好過多少。
陸氏這些年為了安誠做了多少Z績呢?怎么可能撇得清?
那陸懷遠,是不是也出事了?
葉璃伸手抹掉眼淚,從地上撿起手機。
程漫如當年車禍的案件被翻了出來,當事人之一的葉臻也被接受詢問,回了一趟S城。
她只是原本地將當年事發時的情景復述了一遍,其它的全都說不知道,不清楚,沒做過。
接受詢問時,她算不上冷靜,因為提到當年事發時的情形而幾度落淚。
負責詢問的司職人員也沒有多為難她,結束后就讓她走了。
出來時,她才驚覺自己的腿是軟的。
她擦了擦眼角,望著天空。
她應該沒有說錯什么的吧?她剛才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吧?
她拿出手機開機,想要打電話給他,卻發現有一條未讀消息。
陸氏集團,三輛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停在大門外。
葉臻從出租車上下來時,陸德宣已經坐上警車,揚長而去。
她雙腿發軟,再也站不住。
三個小時之前,在她還在接受詢問時,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知道是她,是清雨。
可她回撥過去時,卻怎么也沒人接聽。
她就知道,這件事會以這樣的方式爆發出來,一定是與她有關,一定是她。
T國研究基地的那些證據與資料,曾經在她手上,陸懷遠給她拿來挾制羅依蓮的重要砝碼。
清雨怎么拿到的,她不知道。
可真要追其源頭,她難辭其咎。
埋在心底的仇恨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她的心卻沉重得快要喘不過氣。
陸家,安家所有人對她的好,在眼前一一浮現。
日后,她該以怎樣的臉面面對他們?
他是她生命中除了妹妹之外,最想要守護著的人,守護他,守護他的家人。
可現在,她沒有守住。
仇恨結束了,愛呢,要怎么繼續?能不能繼續?
她束手無策。
昨日,他發了一條信息給她,說要去一趟皇城,讓她等他回來。
他會還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婚禮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
可是,他還沒回來,陸父就出事了。
陸氏會受到什么樣的影響,她根本不敢想像。
她顫抖著手撥了通電話給他,無人接聽。
她再打安李瑩的,正在通話中。
她再打陸家大宅,管家稱無人在。
她站了起來,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衣物,去了趟公司。
走的地下停車場專用電梯,沒有碰到任何人。
步出電梯時,與秘書室兩名機要秘書正面碰上,她們見到她,面色略略驚訝之余,有禮地招呼了聲:“葉小姐…”
葉臻只是點了下頭,沒有多言就朝林一凡辦公室而去。
林一凡與公關部負責人正在處理陸德宣剛剛被帶走所產生的影響。
見到她前來,都很驚訝。
“你們忙。”她知道,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招呼她。
林一凡他們忙著處理事情,陸懷遠的電話過來了,她一邊接起來一邊回自己辦公室。
陸懷遠知她早上被問詢之事,很是焦急:“他們有沒有對你怎么樣?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來不及。”聽到他聲音那一刻,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忍了忍,沒讓眼淚掉出來,聲音里的哽咽卻怎么也掩飾不了。
“我沒事。他們只是問我當年車禍發生的經過而已,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里?”
“公司。”
陸懷遠沉默了下,然后繼續道:“這邊的事情你別管,馬上搭直升機回H市。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不要回來,就算有人再去找你,你什么也不知道,不清楚,沒做過,OK?”
“可是爸,剛剛…”
“我知道了。”陸懷遠緩了緩語氣:“放心,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陸氏做的每一個項目,就算是為了迅速拉高當地GPD增長,但是每個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與安誠沒有任何的利益交換。
對于安誠來說,只會是錦上添花,更不可能落進下石于自己,陷自己于被動之中。
他們現在只是請陸德宣協助調查而已,沒有任何證據,他們陸氏毫無畏懼。
“知道。”她哽著聲音應下。
傍晚,一聲春雷響,烏云滾滾地壓下來。
雨點密密集集,好大的一場春雨。
環宇國際。
賀靜嘉焦急地走來走去,大有將地毯磨破一層的節奏。
見霍云易坐在辦公桌后面不動如山,她有些惱了,向前,一把抽走他手中拿著的文件扔到桌上。
“你還有心情看文件?”
她氣惱地瞪他:“你倒是打個電話問問看,契爺現在到底怎么樣了啊?”
陸氏被牽入其中,她怎么能不焦急?
可是大伯爺那邊毫無半點有用的消息,沈家更是因為陸懷遠與沈珂的事情,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這件事,若是任何一個環節處理不慎,陸家,包括整個偌大的陸氏集團極有可能面臨崩潰瓦解。
若是陸氏倒了,他們S城五大家族勢必會受到深度影響,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撇去這些不談,賀靜嘉在陸氏多年,比自家公司還熟,她怎么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它出事無動于衷?
更別提她與陸家上上下下熟得不行,甚比自家親人。
陸懷遠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道理她都懂,可是——
霍云易將她拉到腿上,安撫她:“我也焦急,但是急也沒有用對不對?這事牽涉過大,我們先靜觀其變。”
“不行。我要去一趟陸家。”
她從他腿上起來,要走,又被拉住。
“不要去添亂。”
“我就去看看契嫲。”
“我陪你過去。”
霍云易起身,與她一同離開辦公室。
------題外話------
我知道,轉折得有些生硬,能力有限。很多細節與邏輯方面,大家勿要去考究。
終究要承認,我寫崩了。。。我已經深深反省了。但是,你們不覺得雖然寫崩了但還是努力要把坑填滿的作者也值得表揚嗎?我比一朵花阿哲哥好多了,我至少值兩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