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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奏了個樂

  魚蓮的死悄無聲息,談墨甚至不知道尤冕什么時候在和蓮竹海布下的結界,將魚蓮的元嬰都困死這里。

  吞噬元嬰的感覺如何她也無從知曉,但談墨能感覺到尤冕的修為又變強了。

  作為刀靈,她的實力也隨之晉升,但有點厭惡。

  兩年后,尤冕終于消化了魚蓮的全部修為,第一次主動踏出了和蓮竹海。

  談墨問,“我們要去哪?”

  尤冕道,“去看看師父往日的居所。”

  他沒有拿回自己的眼睛,也沒有換回自己的耳朵。

  談墨想他應該是嫌棄被別人碰過的東西臟。

  就像和蓮竹海里,那幾個熊孩子過來碰過的東西,他會直接一把火燒的灰飛煙滅,他們去過的地方,尤冕除非必要,也絕對不會再踏足。

  偏執到可怕。

  但是這樣的人道心最為堅定,談墨樂觀地替他開脫。

  不是她覺得這樣好,只是這些年她見證了這個少年變成青年的過程里,那么多的孤寂和隱忍。

  尤冕御器而行,但沒用孤眠,而是另外尋了一節青竹。

  這是他隨手從和蓮竹海里折下來的。

  “為什么不要我帶你飛啊?尤冕,我和你心意相通,能帶你飛的更快更穩的!”

  尤冕拍了拍懷里的刀身,聲音清冷,“不用。”

  談墨也不勉強,興奮地長大眼睛,透過刀身看外面的風景。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沒辦法轉身,所以也就只能跟著尤冕的路線,看固定的一個視角。

  綿延無盡的云層中,幾座琉璃金頂若隱若現,偶爾還能看到一閃而逝的修士,談墨想,那應該是尤冕的同門。

  同門呀,也不知道假道士他們怎么樣了?

  和悲慈寺的比試贏了沒有?

  “這不是魚蓮師叔帶回來的小龍蝦嘛?哈哈哈,他竟然會御器了啊!”

  “這都多少年了,他要是這都不會也太辜負魚蓮師叔的一片苦心了!”

  “不過你看他用的飛行法器,一節靈竹?”

  “當是飛的不好才用這個練習的吧?他懷里抱得就是孤眠?”

  “要不說傻人有傻福呢?一只小龍蝦都能拿到門派至寶!”

  “咱們亂起諢號不好吧?”

  “他可不是又聾又瞎么?叫他小龍蝦有什么錯?反正他也聽不見!”

  尤冕落地后,還沒來得及找人問詢魚蓮的在師門的住處怎么走,談墨就聽到周圍弟子們嘻嘻哈哈的聲音,帶著輕慢和嘲弄。

  倘若是以前,談墨這個刀靈受尤冕修為的限制無法做點什么,只能呆在尤冕的識海里自己生悶氣,那現在,她覺得她能給這群熊孩子一點教訓。

  呃,也不能說是熊孩子,至少他們有些人看起來比她原本的年紀還要大上很多。

  可那又如何?

  她現在是孤眠,當他們祖宗的祖宗都夠資格!

  刀身顫動,談墨從刀鞘里飛出來。

  威壓將嘰嘰喳喳的弟子震住,一片楓葉從旁邊的樹上落下,飄飄搖搖地劃過刀身,一分為二從銀色的刀身兩側飄落,繾綣旖旎,美成一道風景。

  但這種靜謐的美隨著孤眠流光飛轉,啪啪聲響徹四周終結。

  回到刀鞘的時候,談墨哼了一聲。

  尤冕在識海里問,“做什么了?”

  談墨扣著自己不存在的手指頭,笑嘻嘻地回答他,“奏了個樂,替他們歡迎你!”

  寂靜過后,談墨聽見周遭慘叫的聲音。

  “啊啊啊!!我的臉!”

  “我的…我的牙!”

  “尤冕,你別欺人太甚!”

  “嗚嗚嗚,我要回去告訴師父!太過分了!”

  尤冕聽不見,但是他能感覺到來自周遭的敵意,抿了抿唇,手指抓緊了孤眠。

  談墨安慰地在他掌心顫動了一下,陡然看到一個幾分眼熟的玲瓏少女,催促道,“我們往東北方向走,我知道你師父的居所在哪了!”

  尤冕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他依靠著神識躲避著同門和障礙,眸色沉靜,若是不知情的看了,誰也猜不到這是個小瞎子。

  談墨將之前叫的最兇的男弟子半邊臉拍到麻木,還震掉了他兩顆牙齒,此時他雖然眼神怨毒,卻也是不敢阻攔尤冕的路。

  “我看得到尤十一了!她應該是要回去,我們跟著她走肯定能找到!”

  尤冕,“嗯。”

  “不過你到底是去看什么啊?”

  “找點東西。”

  “好吧!”

  兩人不遠不近綴在尤十一身后,談墨看著那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笑著跟同門打招呼,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性子和小時候一樣軟和。

  魚蓮在師門的山峰也是有護山結界的,但是尤冕本就是魚蓮的弟子,身上又師門的令牌,堂而皇之的進去。

  可是另談墨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直接過去跟師弟師妹們打招呼,而是直奔主殿,進了魚蓮的房間。

  “咱們進來這里做什么?”

  “找點東西。”一樣的回答。

  談墨沒再問,讓尤冕將她放到桌子上,滾去滾去地打量魚蓮的住處。

  布置的十分清雅的房間,門口的架子上還插著幾只鵝黃色的蝴蝶花,應該是又弟子每日過來照料,所以即便魚蓮這么長時間不在,房間里依舊干凈地一塵不染。

  兩側分別放置了書架和多寶架,不過多寶架上陳列的多是一些觀賞性的寶物,并沒有特別大的價值。

  倒是書架那一側,層層羅列,分門別類,還加了一層禁制,想來里面應是有許多魚蓮平日里很珍視的玉簡和古籍。

  等人是件很枯燥的事情,就在談墨已經快把魚蓮房間的珠簾上有多少顆琉璃珠數清楚的時候,尤冕才從里面轉出來,臉上似有失落。

  “沒找到么?”

  “嗯。”語氣有些陰沉。

  談墨不自覺地皺了皺沒抬頭,總覺得尤冕這次來師門會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尤冕直接帶著談墨出去,院子里往來的弟子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

  離開師門后,尤冕沒回和蓮竹海,反而在山腳下住了下來。

  談墨每日靠在窗戶上看下面往來的行人,其實跟合虛山下的那個鎮子相差無幾,都是門派的弟子和開店的商販,同樣是賣符篆,丹藥,法衣…

  就這方面來說,修真界,還是多年如一日的單調呀!

  直到半年后,街上忽然多了許多面生的修士,談墨問尤冕,“這些人是別的門派的么?難道你師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尤冕用上好的絹絲擦拭這孤眠的刀鞘,淡淡道,“嗯,再過半月便是修真界的大比,今年在這里舉行!”

  又是大比?

  談墨齜牙。

  以她為數不多的經驗來看,每次這種活動都是出幺蛾子的必選時刻。

  要么有人名揚天下,要么有人身敗名裂。

  總之,沒點驚心動魄的事兒發生,所謂的大比就不能算作完整!

  談墨更喜歡趴在窗口了!

  偶爾還會陪著尤冕去準備一些東西,因為今年的大比,尤冕也要參加。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么多人的活動,也是第一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談墨興致勃勃地幫他參考。

  防御的法器,護身的符篆,攻擊的暗器,療傷的靈丹,總之,有備無患。

  甚至還在他識海里念叨了半天,勸服尤冕去買了一套法衣。

  確定萬無一失之后,談墨才恍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你哪里來的靈石啊?”

  他們買了這么多東西,可是花了不少靈石的。

  尤冕,“師父房間里拿的。”

  談墨,“…”你那叫偷,不叫拿!

  不過想到魚蓮是怎么得到那些寶物,又是怎么獲取這么多靈石的,談墨又坦然了。

  用尤冕的眼睛得來的東西,他拿來用也是理所當然。

  大比當日,尤冕隨著眾人進入山門,然后根據談墨的提示走到了尤小九所在隊伍的前面。

  尤小九前面還站著七名弟子,但是尤冕不認識,談墨也沒見過。

  但是她記得,尤冕是他們的大師兄,所以前面的七個應該都是魚蓮收的弟子,尤冕理所應當站在最前面。

  他的到來引起了一片騷動,且不論尤冕出挑的樣貌,自然還因為他又聾又瞎,偏偏手里還抱著孤眠。

  就連坐在上首,應該是師尊掌門的幾個人都往他懷里投來覬覦的目光,更不用說站在旁邊不遠處的那位曾經出現在過器庫的師叔了。

  談墨聽見無數器靈哆哆嗦嗦的聲音,她哼了一聲:都老實點!

  這種感覺很新奇,就好似所有的珍寶法器獨立成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而孤眠就是這世界里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她哼一聲,所有的器靈都跟著瑟縮,哪還有之前耀武揚威,躍躍欲試的勁頭。

  這種比試沒有什么明文規定,掌門在上面抽簽決定出場的順序,然后由第一個上場的弟子自行挑選對手,不管是同修為比試還是跨修為比試,都被允許,前提是,不能傷及性命。

  獲勝的人可以自行挑選自己下一位對手。

  最先上場的是別的門派一位穿著綠色緄邊法衣的男子,身材魁梧,眼神桀驁,手里一柄長戟更是寒光凜冽。

  上臺前,不知道他的同門低頭跟他說了什么,他不懷好意地往尤冕這邊看了一眼,談墨鄙夷地哼了一聲。

  “各位掌門,我選他!”

  手指點的,更是站在最前排的尤冕。

  尤冕看不見,談墨在識海里提醒他,“有個又黑又壯的屠夫要跟你比試!”

  尤冕先是一愣,而后輕蔑地勾了勾唇。

  上面的掌門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旭冉,不得無禮!這位尤冕小道友據說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試,不可胡鬧!”

  “屠夫”旭冉一臉的剛正不遜,“可是這比試大的規則不是我第一個上場就能自行選擇對手么?只要我贏了,提一個對方可以做到的要求即可,難道我哪里違背了比試的規定?”

  “這——”掌門有些尷尬。

  尤冕上前一步,“我接受。”

  他聲音冷冷清清的,不大,但足以讓人聽的清楚。

  飛躍上擂臺的時候,尤冕沖著對面點頭,頓了下,道,“你贏不了我,自己下去吧。”

  談墨忍不住在他識海里跳舞!

  對對對,就是這樣,強勢!霸氣!

  冉旭雙眼睜得大如牛,隨即哈哈大笑,“你一個廢物,還敢口出狂言,爺爺這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差距!”

  他看著對面單薄羸弱的尤冕,心中嗤笑:一個半殘居然敢染指孤眠,等我贏了你,孤眠就歸我了!

  這就是他上臺前,同門師兄告訴他的。

  尤冕手里抱著的,正是兵器譜上首屈一指的孤眠神刀。

  據說是已經超過了仙品!

  這樣一件本命法寶,試問誰不想一爭?

  其實來參加之前,談墨就跟尤冕討論過這個問題,一旦孤眠暴露在人前,他怕事要懷璧其罪。

  尤冕當時沉靜地告訴她,“你是孤眠,不該因為我而茍存于世,你該被世人看見鋒芒!”

  最后一句話,談墨不知道他說的是她還是他自己。

  不過無論說的是誰,她都挺開心。

  修士嘛,就是不停地往前走,不停地讓自己變的強大,否則與螻蟻何異?

  旭冉撂完狠話就帶著自己的長戟沖上來,尤冕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孤眠懸在他身前,靜靜地轉了個圈,刀鞘都都沒打開,對面的長戟已經扯著旭冉往回拉。

  所有人都看了這滑稽的一幕,下面的部分弟子有些已經克制不住笑出了聲音!

  “操!這是真的打臉!”

  “哈哈哈,狠話放的漂亮,可是孤眠都沒出竅,他的法器已經嚇得掉頭就跑了!”

  “果然是孤眠啊,好強!”

  “笑死爹了!這他娘的那是比試,這就是上來表演雜耍的吧?”

  “老子第一回見到被自己的法器扯后腿的!”

  旭冉臉紅的像豬肝,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是在罵還是在安慰自己的長戟,未果。

  他索性是棄了長戟,赤手上陣,這是打算拼法術?

  尤冕的法術的確是弱項,談墨也不曾教過他,畢竟每個師門都有每個師門的功法,談墨的功法來自合虛,她不能這么做。

  但是尤冕修為高啊!

  他只用威壓就將旭冉牢牢壓在原地,丟出來的法術如同一滴雨落在大地上,沒有一點兒殺傷力。

  旭冉的雙腿打顫,額頭上青筋畢露,艱難支撐,可是無論他怎么反抗,身上的威壓都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高山,壓得他喘氣都費勁。

  談墨嘆了口氣,對尤冕道,“算了,別浪費時間了,放屠夫回去殺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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