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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 老實聽話吧

  然秦五這般吩咐歸吩咐,廚房卻也不敢真的就亂燉一通送過來,還是叫人詢問了大夫之后,方才謹遵醫囑地燉了些清補之物。

  但半桶飯倒是一點兒都不少地提來了。

  云六自個兒倒是沒這么大的飯量,秦五也并非就是真的將人當牛來喂的——這半桶飯不是給云六一個人準備的,他也還沒吃晚飯。

  自將軍中毒以來,他便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吃過一頓好飯,縱然是吃那也是恐沒力氣替將軍跑前跑后辦事,只得逼著自己往肚子里塞,是咸淡好壞吃不出、塞少了不知餓塞多了也不知撐的那一種。

  而現下將軍脫險,好兄弟也醒了,總算是能吃一頓像樣兒的了!

  秦五端起滿滿一大碗堆尖兒的米飯,同云六手里的那碗碰了碰:“今日咱倆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干飯慶祝?

  云六皺眉看他一眼——這兒子不單老,還傻。

  秦五大口扒著飯,吃得那叫一個高興痛快,一碗飯很快見了底,又叫人滿上一碗。

  云六看得再次皺眉:“你就不能吃慢些?”

  便是把頭割下來直接往里倒只怕都沒他吃得快!

  一旁幫忙盛飯的趙俞看得眨了眨眼。

  他怎么覺得…自從云守備經歷過男扮女裝那一遭過后,身上的氣質也莫名跟著有了改變呢?

  譬如現下這一幕,他怎么瞧怎么覺得有一種…飯桌上當娘的管著兒子別吃太快怕孩子噎著的感覺!

  正瞪著秦五的云六可不是這么想的——

  他不過才喝了半碗湯,這貨一桌子菜都快要給他拱沒咯!

  一頓飯吃罷,云六覺得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不少,便由秦五扶著去了鎮國公處。

  “云六叔,您醒了。”

  見得云六,阿葵眼睛微亮,福身行禮。

  云六點頭,看向床榻上的鎮國公:“我來看看將軍…”

  聲音放得很輕,恐驚擾到昏睡中的老人。

  “方才婢子喂著老太爺喝了碗補湯。”阿葵在旁說道:“雖是咽一半灑一半,但也比昨日里好許多了。”

  秦五聽得露出笑容:“那就好!”

  這便說明將軍已經在慢慢恢復了。

  云六走到床邊,看著消瘦到兩頰凹陷的老人,鼻子當即一酸——將軍受苦了。

  “怎不見王爺?”秦五壓低聲音向阿葵問道。

  “方才有一名王府近隨來尋,王爺應是去隔壁書房了。”

  這些天,燕王除了交待下屬外出辦事之外,多半時間也是守在鎮國公左右,而為防被人盯上,從不曾離開過議事館半步。

  云六聽得一愣:“王爺?哪位王爺在此?”

  他一路上可半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而秦五這模樣,可見對方在此多半是不為人知的——

  “方才忘記同你說了,半月前燕王殿下便秘密來了東元。”秦五這才想到與好友說起:“將軍中毒昏迷的這些時日,多虧了王爺…”

  他將燕王如何幫忙如何時刻提醒他該如何應對局面的事情都大致說了。

  云六聽得既意外又恍然。

  意外的是燕王為何會來此?

  燕王的為人他算大致知曉,而對方的謹慎他也是看在眼中的,若說是察覺到了什么,想提醒他家將軍,只需派了親隨送信即可,按說本不必親自行此冒險之事…

  恍然的則是——

  他就知道秦五沒這本事可以將局面把控得這般安穩,合著是燕王在背后拿主意。

  但無論燕王此行是何目的,現下幫了忙便是友非敵——

  在秦五的陪同下,云六前去求見了燕王,并道謝。

  “這謝字倒不必了。”燕王坐于書案后,目色坦然:“本王也并未幫得上什么忙。若說救下將軍的功勞,無疑應是云守備的。”

  “功勞二字在下當不起,不過是奉命跑腿罷了。”

  秦五聽到這里,便隨口問道:“我正想問你來著,這靈樗芝究竟是從何處尋得的?”

  他為了找這玩意兒可是急得頭發都薅掉不知多少把了。

  云六不知靈樗芝為何物,但猜也猜到是拿來替將軍解毒的解藥,只道:“解藥皆是姑娘所尋,我不曾經過手。”

  但他隱隱約約知道此事吳世孫似乎也有參與——

  而這樣的話,自是不宜當著外人的面多說的。

  現下局勢未明,他們姑娘和定南王府吳世孫的關系當然也不好讓燕王知曉。

  “想來許姑娘定是費心頗多,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提到兒媳婦,燕王便忍不住目露欣賞欣慰之色。

  此番將軍得以脫險,歸根結底還是解藥送的足夠及時,將軍被救下,小姑娘所行便是力挽狂瀾之功。

  但余下之事,還需小心應對…

  “想來將軍‘重病’的消息,必然已經傳入了京中。”燕王看著秦五云六,篤定地道:“于情于理于謀,皇上都必會派遣欽差前來東元。”

  這網是皇帝灑下的,在皇帝眼中,現下必然已到了收網之日,借著探看病重功臣的由頭前來,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

  提到皇上二字,秦五便覺恨得牙根發癢。

  這時聽燕王問道:“若欽差抵達之后,將軍仍未能轉醒的話,不知二位打算如何應對?”

  “來一個殺一個!我先替將軍出口惡氣!”

  看著喊打喊殺的秦五,云六皺了皺眉:“你說殺便殺?你做主還是將軍做主?”

  秦五振振有詞:“不過是皇帝的幫兇罷了!前有一個元召,便是將軍親手斬殺!”

  此事不是秘密,早傳回了京中鎮國公府,云六亦有聽聞:“元召彼時是因意圖攪亂休戰之事,觸犯了軍法,又事關大慶顏面、東元城百姓安危——將軍殺他,實有法理可依,日后任誰也不敢說將軍做得不對!你要殺欽差?有什么理由?”

  秦五聽得眼一瞪——真把他當兒子訓呢這是!

  他需要什么理由?

  狗昏君險些害死了將軍,此事注定不能善了,他殺個欽差出氣還要找理由嗎?

  “你怕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云六看著他,定聲道:“大老爺和姑娘如今還在京中,不是由你亂來的時候。”

  誰不知道說殺就殺才大快人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一上來便耍狠用蠻勁兒,才更容易被人看準弱處一招制住。

  “…”原本氣鼓鼓雄赳赳如頭牛般的秦五聽得這一句,一肚子氣兒頓時癟了下來。

  對啊,姑娘還在京中呢,他竟險些要忘了…

  哎,果然還是將軍說得對——腦子不夠用那就老實聽話吧。

  云六懶得再理他,看向燕王,詢問道:“不知王爺可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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