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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玄清

  “得好好給你想個名字…叫什么好呢?

  徐氏愛不釋手地抱著貓兒在房中走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不對啊…

  除了那張天生叫人賞心悅目的臉之外,阿淵何時竟這般懂得討人歡心了?

  徐氏認真想了一會兒,愈發覺得這般細膩的心思,斷不像是兒子能夠想得出來的主意。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張精致的面龐。

  ——難道是那日她在清風樓里見到的那位穿男裝的姑娘?

  可那位姑娘,又是如何得知她會喜歡貓兒的?

  這個秘密,滿京城里可只有她的奶娘一個人知道而已。

  故而若說對方刻意打聽了她的喜好,是根本講不通的。

  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這姑娘與她心有靈犀呀。

  還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好則好矣,可這般好,都叫她心中忍不住要生出些擔憂了。

  畢竟日后的路,還說不好…

  徐氏壓下那些心事,拿手指撓了撓小貓咪的脖子,越看越覺得喜歡。

  翌日。

  天色不過初放亮,城門處卻已是人來人往,極為熱鬧。

  這個時辰,出城的人極少,大多是趕著進城的百姓和小販。

  此時,一名道人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他肩上挎著一只包袱,手持一把拂塵,顯然是要出城去。

  “道長且慢!”

  一道聲音忽然傳來,道人駐足,平靜地回過頭去。

  只見一輛馬車中下來了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正朝著他走來。

  “不知閣下有何事?”道人問。

  中年男人聲音偏細,此時笑著向道人施了一禮,道:“我家主子想請道長見面一敘。”

  道人眉心微動。

  而后掐了掐手指。

  倒也不是不能直接開口問對方主人的身份,只是那樣哪有自己掐算顯得高深莫測?

  更何況,這還用問?

  等了幾日都沒等到動靜,他本還以為自己白忙活一場了。

  但轉念一想,保住命就不錯了,反正吳世孫答應了會養他的。

  可他竟還是賭贏了…

  吳世孫的話果然靠譜!

  道人強壓下內心的翻涌,片刻后,朝著對方微一點頭,道:“那就有勞帶路了。”

  對方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訝然。

  問也不問一句…這道人難道真的掐算出什么來了?

  可若當真算出來了,又豈會這般平靜?

  “道長請上車吧。”中年男人對著不遠處的馬車的方向,向道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道人干脆地隨他一同上了馬車,一路上不曾開口問過任何。

  甚至直到馬車在內宮外停下,道人下了車,待看清了自己身處何處之后,面上依舊不見絲毫神色變動。

  中年男人在心底嘆了一聲。

  高人不愧是高人。

  道人被帶去了御書房,一路只是目不斜視地走著,而不曾左顧右看打量過任何。

  “道長請進吧。”守在御書房外的李吉迎了上來,邊將人往御書房中帶,邊笑著道:“咱家可是同道長有過一面之緣的,不知道長可有印象了?”

  “自是記得的。”面對這位太監總管,道人語氣平靜,沒有惶恐,更無借機討好結交之意。

  “陛下這會子還沒下早朝,有勞道長先在此稍等等了。”李吉客氣地道。

  道人點了頭。

  “道長請坐。”

  李吉命人上了茶,在一旁同道人說了會兒話。

  道人只是答著,而并不主動攀談,也不曾探問此次請他入宮的緣由。

  李吉看在眼中,心里有著猜測。

  這般模樣,若非是極能沉得住氣,那便是當真不將身外俗物放在眼中了。

  而無論究竟是哪一種,可見都是個不簡單的。

  如此等了約近半個時辰,御書房外方才響起了太監的高唱聲。

  “皇上駕到——”

  一干太監宮女連忙行禮,道人聽得動靜,遂也起了身。

  慶明帝走了進來。

  “貧道參見皇上。”

  道人作勢要行跪禮,卻被慶明帝伸手攔住。

  “大師不必多禮。”

  對待真正有用的能人,他一向很樂意給予優待。

  而之所以遲了幾日才將人請入宮中——決心要用的人,當然要查清楚所有的底細才能放心。

  這道人是寧陽人士。

  提到寧陽,自然就想到了吳家。

  但正因此,他從一開始反而就不曾想過此人出現在京城,會是吳家的手筆。

  吳家做事向來謹慎,絕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行事。

  而結果也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此人雖是寧陽人士,但與吳家并無牽連。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因此人想要自薦,卻被向來清高的吳家人拒之門外。

  現下想來,慶明帝不禁有些慶幸。

  如此高人,甚至可預測出奉天殿之事,若當真為吳家人所用,麻煩只會更多。

  “大師先前的事跡,朕已有耳聞。大師當日獨身入夏府,言明邪祟之事,可謂心懷大義,令朕十分欽佩。”

  慶明帝道:“眼下恰值玄清殿初建成,朕亦在廣納天下能人異士,不知大師可愿入玄清殿,替朕分憂?”

  道人聞言,神態愈發肅然。

  “陛下乃難得一見的仁君,若能替陛下分憂,實乃貧道的造化。”

  用最正直的模樣,說最諂媚的話,這一點他向來擅長。

  且吳世孫說了,這位陛下最喜別人夸贊他是一位仁君。

  果然,慶明帝聽得此言,眼中笑意更濃了幾分。

  轉日,早朝之上,慶明帝命人宣了一道封玄清道長為國師的圣諭。

  道人自稱無法號,玄清二字,是昨日慶明帝所賜,正有使其入玄清殿主事之意。

  看著那立在御階之上的道人,百官神色各異。

  “陛下…”

  御史宋典站了出來,正色道:“此人不知是何身份來歷,又究竟有何才能本領?陛下貿然封其為國師,不知是否有些心急?如今民間方士橫行,不乏故弄玄虛蠱惑世人者,還望陛下能夠三思而行。”

  雖說玄清殿納方士已成定局,且國師只是個頭銜而已,于百官之中并無實際品階。但皇上此舉,儼然是十分信任此人,既是陛下近身者,那便需再三慎重待之。

  有幾位官員出言附和。

  夏廷貞半垂著眼,掩去眼底波動。

  如此大事,陛下竟一反常態未曾同他商議,甚至半字都沒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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