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玄士的確要備受冷眼和打壓,可李夫子若不服,大可以咬著牙繼續奮斗,終有一日不負所望的爬上了高峰,到那個時候,她便是大齊女玄士之首,而非是躲在這里怨天尤人,拿弱者出氣。
回青州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謝家的人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庸庸碌碌的回來,更不是謝長姝的錯。
“縱然當年那位于您是有著影響的,可是您想過沒有,為何她能憑借一己之力,罪婦身份,而您名列大玄試榜三十五,卻甘心青州老家躲在一方書齋里面。”
“還有您,為何您能從不懂玄術的平凡人,成功考上了大玄試,可卻無法再向前更近一步?”
謝長姝的話讓李夫子無法回答。
“真正錯的人是你。”
謝長姝聲音清潤,在說話的時候更是身板不自覺的的挺直,這是一種態度,一種對生活和對自己的認知的態度,而謝長姝所說的話,可對李夫子來說,更是心里面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李夫子的臉色慘白。
和很多數正常的人一樣。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只是怪時運不濟,她命不好,好不容易寒窗苦讀了五年,可卻在她終于功成的時候遇到了如此大的變故,所以她恨,她怨,她怪,她將失敗的責任都推在了別人的身上,可她唯獨沒想過自己是錯的。
李夫子的身體有些徐晃,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
謝長姝卻說得認真,“您回來青州那是因為,您怕了,您覺得難了。”
“您下意識的先自己將自己給否決了。”
“連試都沒試,就先自己把自己要走的路給堵死了。”
這才是…
最可悲的事情。
不試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只是一味的活在自我的否決當中,覺得自己不行就真的不行,漸漸的便是生生的磨掉了自己的銳氣和棱角,逐漸甘于平庸,試都沒試過就說自己不行。
并不是真的不行。
叫——
懦弱。
謝長姝目光銳利,曾經在宮里面的時候,她想要向上爬,也有很多人笑話她不自量力,真是嫌自己不夠命長,上趕著送死。
若當是謝長姝便信了那些人的話,選擇在掖庭庸庸無為的話,怕是連她自己都永遠不會知道,她狠辣果決起來,還真的堪當毒婦二字,更不會有后來的盛況。
不管現在在世人眼中謝長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可是不能否認的事情是,曾經有著十幾年的時間,都是謝長姝的風光,是一個屬于她的時代。
此時的李夫子,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承受不住謝長姝所說的這番話,腳步連連后退,震驚的眼神看著她,心中的驚訝錯愕,不遜于當年大玄試剛剛出了成績,卻得知謝長姝獲罪的消息。
李夫子張了張嘴,想要和謝長姝說點什么,但又不知從何開口,話到了嘴邊竟如此的艱難,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謝長姝會心笑了笑,“李夫子您覺得您不可以,但是我不那么認為。”
“實話告訴你,此番前來四方書齋插隊,正是想要那去晉陽趕考的名額,因為——”
“我信我可以。”
你不可以,但我能。
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有自信,這是第一步,這個自信更不是盲目的去夸大,只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靠著意念在給自己催眠自己及可以,而是——
首先相信自己可以。
然后,再去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用事實來證明自己是真的可以!
謝長姝不再言語,站在原地低吟淺笑的看著那內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李夫子,想要解開李夫子對自己的偏見,就要先讓李夫子解開對謝家和謝長姝的心結。
看著李夫子臉上的那些變幻的表情。
謝長姝想,她應該是做到了。
果然。
好一會兒之后,李夫子在看著謝長姝的眼神也不再是像從前那般箭弩拔張,反倒是耷拉著目光,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漏出來一股沮喪。
謝長姝的話她聽進去了。
正因為聽進去了,知道問題所在,所以李夫子的心里面才會是這般的反應激烈。
原來…
從一開始錯的竟是她。
她竟錯的那樣的離譜。
看著眼前這個小小年紀,尚且青澀的謝長姝,李夫子仿佛能從她的身上看見當年那位謝家宮令的影子。
她那樣篤定的說著她可以。
李夫子竟心里面也莫名其妙的跟著無比艱辛。
李夫子有些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的朝著學堂里面走去,學堂里面的那些學生們離得有些遠,后來謝長姝所說的那些話她們并未聽到,只是覺得李夫子現在這般的反應有些奇怪。
高明水和燕寶璇相互對視了一眼,卻是不敢去直接問的。
然而,讓更多人錯愕的事情是,就在李夫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學堂的時候,卻是突然頓住腳步,看著那尚且還站在廊下的謝長姝臉上盡是一些狐疑的表情,“你怎么還在那站著?”
“現在到了下學的時間了嗎?”
你怎么還在那站著?
現在…現在到了下學的時間了嗎?
李夫子這句話說出來,差點讓喝了一口茶水的燕寶璇給當場噴出來。
學堂里面的那些學生們也都跟著傻眼了。
這李夫子是出了名的難對付,就…就…
就這?
就這么輕易的接受了謝家人?還是和那個影響她的前程和仕途的仇人重了名字的謝長姝???
高明水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她好像是個笑話一樣,剛得意沒多久謝長姝被李夫子責難,等著看謝長姝的好戲,可是沒想到,這屁股還沒坐熱乎呢,謝長姝就把李夫子給拿下了?
難怪只能做個夫子了!
高明水氣的跺腳。
站在廊下的謝長姝聞言,當即朝著李夫子所在的方向躬身,聲音歡快道,“是,學生遵命!”
路過高明水所在的地方的時候,謝長姝微微頓住腳步,唇角笑意勾起,但也只是看了高明水一眼,便很快的落了座,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很快,一堂課便是結束下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