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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今日之事,如之奈何?

  用一句話形容阿魯群島漁奴領主尤素福今天的遭遇,那就是: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他的鄰居、東馬魯古群島的班達尤諾領主,好歹是因為手下犯了事兒、一時手癢非要客串副業海盜、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所以才被滅的。

  所以班達尤諾完蛋之前,好歹是心里有點準備,在被炮擊之前十分鐘左右,他也收到了一些發了一半就被強行暴力掐掉、回呼無法應答的預警信息,所以班達尤諾死前好歹預估到是手下當海盜惹的禍。

  可尤素福呢?他是在凌晨時分被偷襲的,被襲擊之前他約束手下還約束得挺好,最近一兩天應該沒有干過什么劫道的勾當。

  這也跟尤素福的地盤位置有關系,因為鄰居的東馬魯谷群島好歹位于班達海與阿拉弗拉海之間的交界,盡管也算鳥不拉屎的非國際商業航線區域,但路過的船也比更貼近新幾內亞島沿岸淺海區的阿魯群島多一些。

  阿魯群島因為更加鳥不拉屎,所以即使想當海盜,幾個月也不一定能開一單。這就導致尤素福的手下相對佛系一些,99的時候只能安安分分當漁奴賺點小錢。

  而尤素福本人,則一直心心念念在琢磨什么時候能把鄰居班達尤諾的地盤搶過來就好了。

  現在好了,他并不知道,那個問題已經不需要琢磨了,因為他的鄰居已經被干掉了。只可惜,尤素福本人都還沒來得及收到他鄰居被滅的消息,也沒來得及接收鄰居的地盤,他自己也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嗖嗖嗖”

  “轟轟轟”

  大約是10月9日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天邊才微微亮的時候,尤素福領主是直接從睡夢中,被炮聲驚醒的。

  這個時間點,島上的奴隸主和有身份的人,基本上都還沒起床呢。

  只有起得比雞早的漁奴,才會已經起床、并且做好出海的準備了,以及少數監督漁奴的監工,也不得不跟著受累。

  尤素福揉了揉眼睛,從床上跳起來,朝窗外看第一眼的時候,碼頭上的幾座崗樓被炸塔的慘狀就赫然映入眼簾。崗樓里的幾個心腹哨兵打手,應該已經團滅了。

  尤素福痛苦地暈眩了兩秒鐘,因為昨晚崗樓里值夜的帶隊隊長,還是他的一名小舅子。現在小舅子掛了,他還得考慮晚上怎么跟老婆之一交代呢。

  當然了,以尤素福這種大奴隸主的身份,他的小舅子肯定是很多的,死也死不完,誰讓他老婆多呢,小舅子們也就能遍布手下各大要職。凡是他手下帶點權位的,基本上家里都有女人得伺候他這位大領主。

  “混蛋!是班達尤諾偷襲我們么?不過他怎么會有重炮的?”尤素福血沖腦殼,第一反應居然跟他的鄰居一模一樣,認為是鄰居想要兼并他的地盤才開戰的。

  幸好,他做明白鬼的機會比班達尤諾多一些,就在第一輪炮擊之后,他就看到有幾架直升機飛臨了阿魯島碼頭區上空,然后開始用大揚聲器喊話,一邊往下瘋狂潑灑傳單。

  因為直升機飛得比較高,在600米以上的安全高度。加上旋翼本身噪音大,所以盡管顧鯤那一方的人用上了他們能找到的最大擴音器,在地面聽的時候依然比較模糊。

  但聽不清不要緊,可以看傳單嘛。沒過一分鐘,就有手下拿著最新灑下來的傳單遞給了尤素福。尤素福配合著印在上面的圖片和文字,再結合那些模模糊糊的喊話,大致也就明白了。

  “我們是代表自由世界前來解防奴隸和臥底的英雄的!請立刻投降、交出我方英雄的臥底記者、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如果投降,就在尤素福先生的莊園頂樓掛滿白旗!、停止一切武力抵抗!我們就會停止炮擊,并且監督你們將所有武器全部繳械放到碼頭海灘的指定區域!”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份配合下馬威炮擊的勸降書,附帶著還要求保障臥底安全。勸降書里威脅的意味也非常明顯了:尤素福如果膽敢殺害臥底,那么所有的奴隸主和監工都要為自由世界的義士償命!

  傳單還非常貼心地選擇了彩色打印,為的是可以印上三位臥底義士的高清頭像證件照、圖片注視還一一對應附上了姓名,好讓尤素福知道具體是哪幾個人不能動,必須交出來,頗有大洋國式昭昭天命的自信,似乎篤定了尤素福這種蒙昧世界的野人會跪地投降、不敢反抗。

  “草!原來我手下有臥底!是那些人把侵略者引來的!”

  尤素福看的血沖腦殼,他對那幾個會點外語、好歹還比普通奴隸伶俐不少的外國奴隸,還是有點印象的。他依稀記得那些人是兩三年前從緬甸擄來的,是帶點白人混血的破落戶——

  緬甸當年也是布列塔尼在南亞的殖民地,所以有很多父系是布列塔尼白人、母系是緬甸土著的私生子人群。白人在當地玩女人基本上是不負責任的,隨便玩玩,所以這些生出來的二代雖然有一半白人血統,但絕對不可能繼承家業,也不一定能得到良好教育。

  這樣的人重新淪為想要偷度外國的黑工、進而被黑中介欺騙、倒賣為奴隸,也挺正常的。以至于那幾個BBC臥底記者剛來的時候,因為看上去并不是完全的白人特征、便靠著編造的身世騙過了尤素福手下的小奴隸主,漸漸往上爬以求取證和逃跑。

  不過,要是以為僅僅靠武力威脅,就能讓尤素福屈服,那就太小看他了!

  “混蛋!雜種!你們也太小看我了,老子就是死,也要拖幾個墊背的!幾代人的家業,就被這么幾個臥底害了!幸好吉諾已經出國留學了,我在瑞士銀行也給他留了點錢…”

  尤素福咬牙切齒了幾秒鐘,已經下定了同歸于盡的決心。

  他都五十來歲的人了,刀頭舔血榮華富貴作威作福的日子也過夠了,怎么可能再去投降做階下囚?就算那些布列塔尼艦隊不干掉他,放他一條生路,只要他失勢了,他那些仇家也會想辦法對付他的。

  所以,他早年就留了一個最疼愛的私生子,去瑞士留學了。他做得非常隱秘,甚至他身邊人都不一定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仇人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在瑞士銀行留了比錢給兒子。

  既然如此,何不轟轟烈烈一把,把內鬼先清除掉!

  八個小時之后,也是戰斗結束后五個小時,顧鯤的“朱森號”,終于如同港片里的條子一般,姍姍來遲地抵達了阿魯島。(“永華號”和“海鷗號”累計花了三個小時結束全部戰斗和肅清、登記島上人員)

  所以顧鯤來的時候,這里已經恢復安靜了。

  “永華號”艦長馬家輝坐著軍艦上的直升機,擺渡到“朱森號”上,拜見顧鯤并匯報戰況。

  一見面,馬家輝就帶著哭腔對老板深深鞠了一躬,一邊假裝涕淚縱橫地悔恨:“老板!我對不起您!沒能完成您下達的保護好捍衛人類自由的義士!我們已經警告過尤素福了,但那家伙居然如此喪心病狂,在被消滅之前撕掉了義士。”

  顧鯤接見馬家輝的時候,還帶著皮埃爾與讓娜兩個法國記者在旁邊旁觀呢,所以顧鯤當然也是一臉痛心疾首:

  “你…唉,讓我怎么說你好呢!罷了罷了,是我用人不明,我早該想到的,你們是戰斗部隊出身,做事情比較直來直去,對于解救人質之類的細活兒可能不是很專業,我該讓黑水安保的人來的,都怪我急躁了。”

  說罷,顧鯤還故作悲痛地兩手一攤,跟皮埃爾商量:“今日之事,如何處置?”

  只是他的表情,渾然跟94版三國演義上,司馬昭在聽聞“曹髦驅車死南闕”后,跟左仆射陳泰說“今日之事,如何處置?”這句臺詞時,一毛一樣。

  誰讓顧鯤是大影D呢。

  可惜,皮埃爾這種工具人,怎么比得上陳泰呢。

  陳泰敢說“唯有進于此者,不知其次”,皮埃爾敢嗎?

  皮埃爾只敢說:“大家都已經盡力了,聽說軍艦跑一趟不少成本呢。顧先生如此急公好義,不管有沒有救出來,詹姆斯他們泉下有知,也會感激您的救援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的遺物有沒有檢查?他們這幾年搜集的關于尤素福領主的劣跡斑斑的證據,難道也被銷毀了么?”

  皮埃爾配合地悲傷了幾秒鐘,就話鋒一轉,后半句話是轉向馬家輝問的,顯然他除了關心人命之外,也很關心大新聞。

  “這個倒是找到了,我們搜索了好久——應該是尤素福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所以撕了之后也沒在乎再毀滅證據。他可能就是想快意恩仇,這種奴隸主都不在乎身后名的。”

  都當奴隸主了,還有什么好怕罵名的?名聲真是身外之物了。

  皮埃爾眼神一亮,前工具人同伴的死訊,似乎也就沒那么悲傷了。

  誰讓他是記者呢,對于記者來說,搞個大新聞才是每時每刻最關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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