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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貴族與暴發戶

  1998年12月20日,一個星期天。

  再過幾天,就是平安夜和圣誕節了,整個歐洲都彌漫在節日前的輕松氛圍中。

  蘇黎世東北遠郊、博登湖畔的一處高山草場私家莊園里,一個五十來歲年紀的貴族氣派老者,正在跟幾個朋友打高爾夫球。

  博登湖是一個風景非常優美的人間仙境,這里地處瑞士、德國和奧地利三國交界。

  從湖的東南角,再往南翻過一道阿爾卑斯山中的小山梁,大約十幾公里路程,還可以到另一個著名的歐洲小國列支敦士登。

  列支敦士登個盧森堡一樣,都是曾經的神羅帝國旗下的諸侯國,最后躲過了德國統一的大潮,所以至今依然保持了傳統的貴族體系。

  雖然列支敦士登國土過于渺小,才160平方公里,只有盧森堡的十五分之一(盧森堡的國土面積跟蘭方群島一樣大),不過人家的貴族頭銜可不低,列支敦士登的君主頭銜,是跟摩納哥人一樣的,都是“親王”,而盧森堡才是跟蘭方一樣的“大公”。

  博登湖畔的這處私人城堡莊園,屬于南非大亨魯伯特家族。

  此時此刻,在莊園的高爾夫球場里請客打球的,正是家族族長約翰.魯伯特閣下——他有很多頭銜,比如南非次富、地產兼礦業大亨、全球第二大奢侈品集團歷峰集團的掌門人,號稱家族財富接近140億美元。

  約翰.魯伯特一輩子酷愛高爾夫球這項運動,尤其喜歡在阿爾卑斯山的高山溫泉雪湖純凈環境下打高爾夫球。不是為了附庸風雅或者裝貴族氣質,是他真心喜歡玩這個。

  如今是12月份,正是一年中比較寒冷的季節,連阿爾卑斯山上那些滑雪客前陣子都陸續收工了,要到明年三四月份稍稍回暖一些再來玩。

  然而博登湖附近的很多高山莊園卻可以照樣綠草如茵,甚至能打高爾夫球,主要就是因為這一代是巴伐利亞溫泉最富集的地區——阿爾卑斯山脈也是重要的地殼板塊運動交接地帶,地質活動的頻繁,讓整個德國南部巴伐利亞、符騰堡和瑞士東北的蘇黎世,都有山區溫泉。

  有溫泉的地方,地熱資源就豐富,哪怕是冬天的雪山上,都能有大片綠草如茵的地皮,而且還云霧繚繞猶如仙境——后世華夏內地的看客,縱然沒去過瑞士的蘇黎世,看看抖音上那些瑞士吹阿爾卑斯吹就知道了,那些人抓拍的雪山草場云霧小視頻,都是這種地方取景的。

  所以,事實上這些景色絕對不是屬于窮人的田園牧歌,而是統統被各大歐洲豪門大族把持的私有莊園、城堡。

  魯伯特家族的城堡莊園,雖然不敢比湖對岸的巴伐利亞王室宮殿新天鵝堡,但是在約翰心中,他可是一直以新天鵝堡那樣的傳奇莊園為目標,來建設自己的渡假領地的。

  “啪”地一聲利落脆響,約翰.魯伯特優雅揮桿,打出了一記小鳥球。

  在場的其他人,自然是不約而同地或諛詞如潮、或真心點贊。

  約翰意氣風發地喝了口水,稍歇一會兒后,又揮出一桿,再次直飛下一個洞的果嶺。

  于是他一個眼神,旁邊的電瓶車就悄悄開了過來,接上一車的人,直奔下一個洞而去。

  這也是高爾夫這項運動適合談生意的主要原因之一:很少有上了年紀的球手,在打出一桿上嶺后,會徒步走去下一個球洞的果嶺的。

  因為高爾夫球場的每個洞之間,近的也有將近300碼的距離(三桿洞,也就是“標準狀態下默認打三竿能打進這個洞”的意思,下文的四桿洞、五桿洞同理),遠的能有400多碼(五桿洞),差不多快一里路了。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兒,哪有體力每打一個洞就走一里路,自然需要頻繁搭乘電瓶車,在車上休息的時候,就很適合談事情。

  約翰.魯伯特剛坐上車,擦了擦汗,他兒子安東尼.魯伯特就遞過來一個電話,輕聲通報道:

  “范比爾松昨天在費森,聽說我們在這兒過冬休假,想帶幾個客人和一批新的東方好貨見識一下,可能圣誕珠寶展的時候用得上。”

  原來,安東尼提到的這個范比爾松,正是之前跟顧鯤有很多文物生意合作的荷蘭商人范比爾松了。歷峰集團作為歐洲最大的珠寶業、名表業巨頭,跟那些古物拍賣商人多半也是有交情的。

  畢竟集團旗下每年圣誕季都會搞一些珠寶展、名表展,展出的時候點綴一些古代文物烘托一下氛圍、引流一下上流社會觀展人群,都屬于基本操作。歐洲那些頂級的藝術品和古董玩家,基本上也是這個圈子里的。

  就說約翰和安東尼父子,其實之前也從范比爾松手上買過一些顧鯤撈上來的東西,只不過他們不介意來源,也沒關心過顧鯤的情況罷了。

  而費森是慕尼黑西南郊的一個小鎮,離德奧瑞三國邊境也不遠,正是曾經巴伐利亞王室宮殿新天鵝堡的所在地。如今也依然是南德地區著名的古物文物高端交易中心。

  所以以范比爾松和索菲雅之前的身份,經常在費森出沒也是很正常的。在跟顧鯤合作之前,這票人基本上就是海牙、蘇黎世和慕尼黑三個地方跑來跑去進貨兜售搞拍賣。

  約翰.魯伯特喝了一口車上擺的香檳,輕蔑一笑:“估計比爾松那家伙又是收了人好處,想給人領路了,可千萬別領什么配不上我們身份的下流社會暴發戶進來。”

  安東尼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他是剛才老爸專心打球的時候偶然接到的電話,便說:“那我回絕他也行。”

  約翰抬手示意:“也沒必要,聽聽是誰吧,實在不入流,就把其他幾個尊貴的客人帶到一邊,別污了他們眼。”

  約翰.魯伯特一起打球的客人,身份都是非常尊貴的,德、意、瑞、奧等國的正要都不少。就說如今南德地區叱咤風云、上升勢頭很猛的基民盟的那個女樞機,就是經常跟魯伯特一起打高爾夫的。

  那些一起在阿爾卑斯莊園聚會的照片,在未來基民盟上位、女樞機成為首相后,可是沒少被歷峰集團高層拿來作為炫耀自己人脈底蘊的證據。(基民盟的前身是天ZHU教中央檔,在南德實力強大,北德的傳統勢力是社民)

  安東尼立刻去做了安排,在魯伯特一行又打了六個洞之后,范比爾松就到了——看樣子,范比爾松是早就在附近伺機而動了。

  雙方一見面,范比爾松就姿態放得非常低:“約翰,很高興看到你精神那么好。平安夜的萬寶龍/伯爵展示會,我可是非常期待呢。恰好最近我從東方弄來一些8世紀的阿拉伯人古物,而且都是珠寶,絕對夠得上您展會的文化底蘊和檔次。”

  一聽有如此古老的古代阿拉伯珠寶,約翰.魯伯特總算是露出幾絲喜色。

  看來范比爾松這次哪怕是為了賺錢而來,那也是真心為他錦上添花、提供解決方案來的。

  約翰便笑著調侃:“是么?最近沒聽說過文物界有什么那個年代的阿拉伯遺跡發現,也沒有相關的專題拍賣會——你不會是遇到了什么來路不明的貨色吧?”

  范比爾松連忙叫屈:“怎么可能?我們荷蘭人在商言商的信譽你又不是不知道,獲取渠道非法的東西我們是不會碰的,只要您肯要,您拿到的每一件貨色,都絕對是‘第三人善意取得’,老規矩了。”

  約翰一擺手:“一起來打兩桿吧,說說具體來源。”

  范比爾松也是干這一行的,高爾夫球肯定得會打,當下毫不含糊地拿過桿子,也開了一個球,這才徐徐解釋:“其實也不是新貨了,都出水好幾個月了——是迄今為止,東南亞海域最豪奢的古代沉船,‘南洋一號’上面的東西。

  您知道的,這條船比我之前開過拍賣會的任何一條亞洲船都更古老、上面的東西也更有歷史底蘊。只不過,這條船是屬于華夏的,華夏人保護文物非常嚴謹,所以不會拿來拍賣。

  但是我那位朋友,他還是取得了船上一些不屬于古代唐人的東西,那都是古代阿拉伯人的,他也就可以合法地自由處置、完全符合國際海洋法的發現先占原則。”

  聞弦歌而知雅意,

  范比爾松把這段話說得詳細到這一步,約翰這種老狐貍早已反應過來:

  “他想介紹我認識的那個朋友,不會就是撈船的顧鯤吧?那人名聲倒是挺大,可惜是個暴發戶,跟咱的圈子格格不入。”

  一念及此,約翰也不耐煩繼續聽下去了,直接打斷確認道:“你今天想介紹我認識的,不會就是那個到處插一杠子的大明星顧鯤吧?那種暴發戶,錢倒是不少,應該不可能愿意給我們歷峰的品牌代言吧?”

  要說代言,顧鯤當年還真做過一些品牌代言,除了用索尼的DISCMAN和耳機之外,奢侈品圈子里的阿瑪尼也找顧鯤隱性代言過。那都是96年他剛拿N個奧運冠軍、成為人類史上破世界紀錄最多的人時,收獲的待遇。

  誰能想到,短短兩年半之后,顧鯤已經不滿足于賺一點軟植入的流量錢。而是要親自做那個提木偶線的操盤主子,讓那些歐洲設計師給他賺錢了。

  范比爾松見對方已經點破,也就不再鋪墊:“確實是顧鯤,不過,他應該是不會為你們集團旗下的任何品牌做代言了——他想跟你談某些品牌股份的置換。”

  約翰.魯伯特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什么?跟我談子公司品牌的股份置換?他也算是圈內人嗎?這是有貴族傳統的生意,不是暴發戶有錢了就能進的!聽說他才有錢了沒幾個月吧,在香江興風作浪結果卻連香江的豪宅都買不起,這世上有沒有自己城堡的貴族嗎?他的封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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