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坐在一堆被打散的資料里,看上去有些懷疑人生,不知道是在驚訝孫子竟然敢打他,還是驚訝孫子竟然能打得過他。
白石覺得按照常理,自己應該去扶他一下,不過這常理和他的想法相悖,所以白石站在原地沒動。
爺爺看著他,可能是從周圍漆柜的反光中讀出了自己的狼狽,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怎么,你也想打?”
這只是老頭尷尬時的沒話找話。
然而白石本來沒什么想法,被他這么一說,越想越心動,于是走到墻邊,從包里拽出一根球桿,手一掄砸過去。
咚一聲悶響,爺爺擋在臉前的胳膊沒事,球桿斷了。
“…”白石無事發生般把球桿扔開。
可惡,這柯學體質他也好想要。
爺爺晃了晃胳膊站起來,臉色很難看。
老頭雖然在大多時候表現的很有修養,但是內里的脾氣實在說不上好,連著被兩次以下犯上,還跑了個孫子,心里的火氣幾乎已經燒到了臉上。
“和平一點。”白石從口袋里取出一把上了膛的槍,平靜的寬慰他,“不要遷怒。”
爺爺冷著臉看了他一會兒,哼了一聲,取出手機離開書房,也打算去找人。
白石收起槍。
要是給所有人排一個“成功刺殺爺爺的可能性”榜,他覺得自己可以名列前茅。
體質上的差距,某種程度上能用熱兵器來彌補,就算柯學武術家們能躲子彈,他也可以等爺爺睡著了,再半夜摸過來一槍爆頭。
但是沒必要。
這么大的一個集團,就算沒人刻意阻攔,想接進手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況根本就不可能沒有阻力。爺爺那些合伙人各個不是省油的燈,比起老老實實的合伙分成,他們當然更希望直接把集團吞并,而倒時為了排除阻礙,給繼承人安排一場意外死亡也不是難事。
就算成功把集團接過來,已經深入到這種程度,組織也不可能讓他們安然抽身離開,最后還是逃不過被各種紅方聯擊的命運…想想就麻煩,果然還是讓老頭自己在前面頂著吧。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憂愁的嘆氣。
白石一偏頭,發現q版助手從他領口爬了出來,現在正趴在他肩上,看著被打出了裂紋的昂貴書桌,滿眼寫著心疼。
“別看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錢。”白石轉身離開書房,現在剛凌晨一點多,還來得及補一覺,“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如抓緊時間攢夠經費帶我跑啊。”
q版助手深有同感的點了一下頭。
然后她拽了拽白石的頭發。
白石側過臉,q版助手熟練的抱著他的下巴吧唧一口。
“…為什么你嫖我我還要倒給你錢。”白石擦著臉,思考了一下人生。
q版助手在他臉上催促的拍了拍。
白石認命的給她轉賬。
算了,這樣至少效率很高…
這次,杜林標離家出走的格外久。
可能是以前的離家出走經歷為他提供了大量經驗,追著車去的保安飆不過他,查他定位的技術人員最后也只找到了一只流浪狗——杜林標把鞋底的定位器挖出來,貼在了無辜路狗身上。手機卡和里面的定位器,則被連著手機一起扔進湖里。
杜林標還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沒法大張旗鼓的登廣告去找。
爺爺還是挺在乎這個孫子的——在杜林標很好忽悠的那段時光里,他們也能算是爺慈孫孝。
過了一周也沒有消息。
爺爺一邊做好了對家拎著杜林標當人質上門找他時的預案,一邊病急亂投醫,突發奇想的看向白石:“要不我拿你登一條廣告,他不回來就殺了你這樣?”
這兩個孫子好像一直相處的挺和睦…
白石靠在沙發上專心劃拉藏寶圖,都懶得抬眼:“你覺得他信嗎。”
爺爺想想覺得也是,只能又多調了幾個人去找。
過了一個月,爺爺的找孫子行動沒有任何進展,但是杜林標被人撿回來了。
帶他回來的是一個剛加入組織一兩年的成員,據說很受boss賞識,新來沒多久就有了代號。
白石聞訊趕到公司門口,看到杜林標旁邊站著一個留了一圈胡茬,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像好人的男人。
——蘇格蘭威士忌。
沒記錯的話,這是個警視廳派來的臥底。
杜林標竟然能跟著他回來,而不是被扔去蹲監獄…這堂哥,幸運值點的很高啊。
白石不太放心的按了按自己的面具,確定它還好好掛在臉上,這才放心。
蘇格蘭留下人就自己走了,沒敢多看那個疑似杜林標監護人的“面具男”。
因為蘇格蘭其實有點心虛——之前他在外地偶遇杜林標,發現這個人的身份后,第一反應就是把杜林標騙去警視廳關住。
但是經過一路上各種明里暗里的試探,蘇格蘭發現,這就是一個看上去還挺有正義感,并且正在因為目睹了組織陰暗面而離家出走的中二少年。
這讓他良心隱隱作痛,感覺自己在把一個還有救的未來棟梁送入火坑。
所以臨到警局,蘇格蘭拐了個彎,帶杜林標去吃了一頓拉面,又把人送回來了。
路上,杜林標發現車在開往“公司”,本來想跑,但是想起什么,最后還是留在了車上。
他頭一次離家出走這么久,也頭一次無所事事這么久,這段時間里他進行過不少思考,然后感覺…還是得回去。
白石接到人,先打電話告訴還在找杜林標的人可以收工了,然后暫時把杜林標帶進辦公室。
杜林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感慨:“組織里其實還是有好人的。”
“…”你是在說蘇格蘭那瓶假酒嗎。
白石心情復雜的“嗯。”了一聲。
頓了頓,杜林標又說:“我也想要代號,我覺得我也已經為組織付出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