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極大多數人而言,還是講理的,既然白興要蹲三個月監獄是一個不可挽回的既定事實,白家人雖然很不甘心,最終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而張建軍也從一開始被白家人疏遠到慢慢不再怪罪。
“我知道這件事不怪你,但是你想要八月十五上門提親,恐怕是不行了,我們完了再說吧”
這是幾天之后,當張建軍買了一點東西再次上門時,王麗云親口對他說的話。
張建軍只能灰溜溜的點了點頭,白家現在什么氛圍,他很清楚,也能理解,有什么事,還是等三個月之后白興從監獄里面放出來再說吧。
可是誰能想到,三個月之后,當白興刑滿釋放從禁閉室出來之后,一個突然舉動,徹底的打亂了所有局面。
三個月之后,白興從禁閉室被放了出來,王麗云他們盡可能流露出開心,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都來到監獄外面,把一臉茫然的白興接回了家。
看著一向調皮搗蛋的兒子眼神變得無神,王麗云滿是心疼,當然,她也能理解這三個月禁閉對兒子的精神狀態是一種什么樣的折磨。
在她看來,只要給兒子一定的時間,好好適應一下,情況就會有所好轉,進而恢復以前的性格。
然而,打死王麗云都沒有想到的是,兒子出獄僅僅一個周就選擇了自殺輕生。
“哇”
當兒子冰冷的身體從自家水窖里被打撈上來時,王麗云這個一向強勢的女人瞬間所發出的一聲哀嚎將一個無助母親的痛苦喧囂傳播到了在黃土高原的千溝萬壑里面。
“為什么會這樣?老天爺,這是為什么啊”
當張建軍得知消息時已經是三天之后了。
大姑父告訴了他白興自殺輕生的原因。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像白興這樣的刺頭小伙子在感情世界里,也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亦或者是一個卑微的奴隸。
大姑父告訴他,白興在學校和一個女學生搞對象,三個月前的那次搶劫,其實是白興想要弄點錢給那個女學生買個手機,因為第二天就是那個女學生的生日。
結果白興搶劫未遂,反而被抓需要做禁閉三個月。
而從始至終,那個女學生就再也沒有現身過,她沒有打聽過白興的消息,也沒有為白興做過什么,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幾天前,也就是白興出獄的第三天,他偷偷的去過那個女學生的家,但得到的答案卻是,和他一樣,那個女學生高考同樣落榜,如今已經馬上要把自己給嫁出去了,今年臘月結婚。
對白興來說,這是一個被直接捅一刀子都疼的答案。
所以,他對現實絕望了,一時想不開,選擇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大姑父分析,白興是不負雙重打擊而倒下的,第一就是對那個女學生的絕望,第二就是會跟著他一輩子的污點檔案。
“白興那個小伙子平時壞是壞了一點,但也絕對沒到該死的那個地步,建軍,你還是暫時別去白家了吧”
大姑父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張建軍。
他確定,只要張建軍現在露面,悲憤之中的白家人恨不得直接活劈了他。
還是那句話,不管怨不怨張建軍,張建軍都是那個親手把白興送進監獄的人,而當白興自殺輕生了,張建軍就又得背上一個頭銜,他就是間接導致白興自殺的那個人。
“建軍,聽姑父一句勸,你和白家女子的事不行就算了吧,看這架勢,他們家人這輩子或許不會一直記恨你,但也絕對不會原諒你,更別說讓你成為他們家女婿了”
從大姑父離開之后,聽著白芳家正在過白事,嗩吶的哀鳴聲,人的哭聲,張建軍不由得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要不是自己犯賤去做什么見義勇為的事,絕對不會有如今這一幕。
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去了白家,是打是罵他認了,但不去,他會良心不安。
“你給我滾,從今以后,不要再來我們家”
一向老實憨厚、沉默寡言的白滿強,指著眉頭把張建軍當著很多人的面罵出了大門。
而之所以不是王麗云扮演這個角色,那是因為王麗云病倒了,躺在炕上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完全沉浸在了悲痛當中。
天底下沒有那個母親能夠面對自己孩子的離世而不悲痛,就像是心頭突然掉了一塊肉一樣,整個人都被擊垮了!
張建軍看到了白芳,可白芳對他的恨意似乎一樣的深,她沒有親自將他趕出大門,或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張建軍在村口的山梁上蹲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灰頭土臉的騎著摩托離開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連夜進城來到了榮盛旅社,手里攥著幾瓶白酒,一個人在房間里喝了一夜。
他已經沒心思考慮自己和白芳的婚事了,他只是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一個十八歲的鮮活生命,是自己毀了一個完整的家。
時過境遷,一年,兩年,三年,距離白興離開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無論是他張建軍的生活還是白家人的生活,基本上也都重新回到了正軌。
他20幾歲了,白芳也20幾歲了,他沒有結婚,白芳也沒有結婚。
他沒有結婚,是因為突然對結婚失去了興趣,也可能是碌碌無為的現實生活把他摧殘的沒有精力去完成終身大事。
而白芳沒有結婚,是因為她要撐起一個家,自從白興離世之后,王麗云變了一個人,不僅沒有了以前的強勢,反而成了一個什么也不管的“精神病”,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集市上收羊絨的時候遇到了白芳,她變得“蒼老”了許多,生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早已沒有了幾年前的青春活力。
他沖著她笑了笑,她則茫然的點了點頭。
“這些粉條帶回去吧”
“我不要”
“拿著吧,我知道你恨我,你們家人恨我,是我毀了一切,可是…”
她接過一捆粉條隨即轉身就離開了,他隨后也不收羊絨了,直接騎摩托起身,他想追上她,把她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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