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整個巷子就被一片火紅所照亮。
唐宅,失火了。
沖天大火席卷這座小小的宅院。
自此之后,再無宮殿監副侍唐九。
此時此刻,一艘畫舫已經沿著京杭運河南下,林羨余早已修正了唐九的臉,讓禟重新恢復了上輩子的相貌,而她也舍棄了小圖為她捏的臉,露出了自己原本的相貌。
至于通關文牒什么的,就更是小菜一碟。
林羨余的造假技術,已經比真的還真了。
賴得慧眼神通,林羨余一路南下,可謂是揮金如土,她每到一地,必定入住當地最豪奢的酒樓,吃最頂尖的美食、飲最香醇的美酒,一路豪置珠寶首飾、婢仆車馬。
如此一來,倒也惹了一些蠅營狗茍之輩的注意,林羨余隨手料理,權當添頭。
這一路游玩賞看,足足花了兩個月才抵達了江南。
林羨余又大手一揮,采買了瘦馬十人,每日歌舞助興,快活得不要不要的。
而禟這些日子與林羨余朝夕相對,白日里一同游樂、夜里一同歡樂,也甚是美哉。
尤其是…他一直沒見小魚服用藥物…
一想到此,禟就不免怦然心動,若是有了孩子,小魚便不會滿口說他是面首、男寵什么的了,興許還能奉子成婚。
林羨余若是知道他腦子里想什么,一定會送他一枚大大的桃子。
她所采買的瘦馬美人中,歌喉最婉轉的當屬嬌娘,這嬌娘著實是個千嬌百媚的嬌人兒,眼若秋波,歌喉一起,林羨余作為女人,都要酥了。
她仰頭,飲下一盅美酒,心里美滋滋。
禟忍不住勸導:“小魚,酒醉傷身,又是大清早的,你就少喝點吧。”
林羨余瞪了他一眼,“你最近愈發啰嗦了!”——她才喝了三杯而已,怎么就至于醉了?
禟咕噥了兩聲,心想,若是小魚有了身孕,這般每日飲酒,可不好。
他忙揚起一個動人的笑容,“如今都到了蘇州了,今日又是難得晴好,不如咱們出去逛逛蘇州城吧?”
林羨余順手從琺瑯高足盤中取了一枚蘇州的白印糕吃著,這糕點軟滑香甜,很是合乎她的胃口。
林羨余打了個哈欠,“這兩日我懶得動彈。”
禟神色一緊,連忙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憑她的體質自然不可能不舒服,也就是犯懶了而已。這幾日有瘦馬美人歌舞愉悅,林羨余都有點可不思蜀,簡直要化作昏君了。
林羨余淡淡“嗯”了一聲,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禟見她神色懶懶,胃口卻是甚好的樣子,嘴里還不停地吃著各色點心…
禟不由怦然一動,這幾日小魚就格外犯懶,昨夜更是懶得都不與他親近了。
難道說…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禟語氣都有些急促了。
林羨余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生病?!”——20點體力雖然不算多高,但已經能百病不侵了。
禟訕訕笑了笑,“也是,小魚身子好,不會生病。”
說著,禟又壓低聲音道:“我記得,你的月信好像就是這幾日…”——好像還沒來吧?
林羨余“嗯”了一聲,“今早剛來的。”
一聽這話,禟俊臉一呆,然后瞬間如泄了氣的皮球,當場就焉了。
“你怎么了?”林羨余眨了眨眼。
禟嘆著氣道:“原來…月信已經來了啊,我還以為…”
林羨余瞬間明白他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了,她不由輕哼一聲,“我不會懷孕的!”
禟臉色一白,“難道你已經吃了一生絕育丹?”——要不然怎么會說得如此肯定?
林羨余淡淡說:“我現在已經不需要吃那東西了!我現在是小圖的主人,我在山河社稷圖世界里,擁有不遜色神明的權限。簡而言之,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我不想要的,自然也不會找上門來!”
因此,只要她不想懷孕,就不會懷上。
禟聽懂了她話里意思,一張俊俏白嫩的臉蛋瞬間黯然了。
林羨余語氣輕描淡寫:“我知道你很想要孩子,我上輩子也的確打算跟你生個孩子。但是…你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他們終究還是不復以往了。
如今再度在一起,的確是因為她心里有禟。
但她已經不會再被這段感情所束縛。
而孩子,無疑是男女感情最大的束縛。
她不要這份束縛,甚至也不要夫妻名分這層羈絆。
禟懨懨垂下了腦袋,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原本小魚會嫁他為妻、會為他生兒育女,但這一切美好的希冀,都被他給親手毀了。
“好了,你也用不著傷心,如此自由自在的感情,不也挺好嗎?”林羨余反正已經看開了,“你若有朝一日不想留在我身邊了,也只管跟我明言,我會放你自由離去。”
禟忽的激動了起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林羨余淡淡道:“隨你的便。你若要留,我身邊自會給你留個位子,你若要走,我也不會虧待了你,自會給足你分手費的。——最起碼,我會讓你日后生生世世都享受榮華富貴。”
禟只覺得心頭酸澀痛楚,“小魚,可否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林羨余“哦”了一聲,“這樣的話,的確說一遍就可以了。”
如此,彼此都是自由之身。
再不必被什么勞什子責任所束縛。
“哦,對了,接下來就不去杭州府了。”林羨余忽的道。
禟忙收起心中悲緒,“為何不去了?”——他還想著和小魚一通去西湖重游呢。
林羨余捏了一枚荔枝送進嘴里,“因為乾隆皇帝在杭州啊。”——她討厭這個敗家子老混球。
提到乾隆,禟臉色微微一變。
林羨余暗道:這架勢,莫不是這輩子又被乾隆給欺負了??
這會子,嬌娘剛剛唱完一曲春日小調,她笑容嫵然,“最近杭州的確熱鬧得緊呢。”
“如何熱鬧?”林羨余其實也知道,乾隆三十年,可不正是乾隆繼后斷發被廢的年份嗎?哦,不,沒有被廢,只是自此被幽禁了而已。這會子,繼后已經被押解回京了。
嬌娘笑著說:“也不知因何緣故,中宮遭了皇上厭惡。聽聞地方官員為了討好皇上,進獻了不少江南美人呢,只不過如今行宮里最得寵還是那位瑞嬪娘娘。”
林羨余一愣:“瑞嬪?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