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的流程并不繁瑣，周利民既沒讓佟顏碩磕頭，也沒給佟顏碩排字兒。
只是讓佟顏碩把父母叫來，和他把這事兒定好。
未來他們的兒子在自己這兒學手藝，吃不了苦跑了也好、忍不住累放棄了也罷，哪怕是累壞了想不開，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都和他無關。
這是老行當里的規矩，華夏全國皆是如此。
除了這些，周利民又重申了一遍學徒期間的要求。
從明天開始一直到未來的三年之內，佟顏碩除了必要的年節，其他時間都不會再有假期。
最苦最累的活兒肯定是他干，做飯燒水也是他干，掃地洗衣服還是他干…
江北聽后都覺得這條件著實有些苛刻，要知道早些年跟著郭老師學相聲的那些兒徒也不過如此…
不過佟顏碩答應的可謂痛快極了，當下就撥通了父母的電話。
佟顏碩和父母簡單的說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特意的重復了好幾遍“周利民”這個名字。
他的父母就住在不遠的鄉下，跑個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的事兒。
接人是周洲陪著佟顏碩去的，畢竟江北的跑車后座實在擁擠，不好坐人。
留在周家“大院”的江北和周利民老爺子接著昏黃的夕陽聊了不少。
多是周利民在說，江北在聽。
內容大抵是關于周洲如何的不聽話，如何的叛逆，說到氣憤的時候，周利民還會罵上兩句。
“小兔崽子越大越不聽話”
“現在他后悔都來不及了，我這手藝要傳給別人嘍”
說到最后，周利民的語氣里還是難免有股子“落寞”。
佟顏碩再好，終歸好不過自己的“破”兒子。
等周洲把佟顏碩的父母接來時，天色已經偏黑。
這對中年夫妻很普通，屬于丟在車站候車廳里隨時都會淹沒在人潮里的人。
此時他們的心情十分激動，拉著自己兒子的手不停的感謝著周利民和江北。
兩口子的眼睛一直都是紅的，尤其是佟顏碩的母親，那晶瑩的淚花一直都在眼眶里打著轉。
兒子的前途有了著落，當父母的能不開心嗎？
江北看著這對中年夫妻，心里百感交集。
燕翼圍的母與子、景德鎮的周家父子和佟顏碩父母，這些人的出現，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樣…
江北沒多逗留，盡管佟顏碩的父母說什么也要請他吃頓飯，但他還是很果斷的拒絕了。
這是佟顏碩學徒前，最后一夜的輕松時間，江北覺得讓他陪陪父母挺好的。
臨走前，江北用自己的相機幫著佟顏碩一家還有周家父子拍了幾張合影。
這是他答應佟顏碩的“獎勵”，自然不會食言。
周洲和江北挺對胃口，互相留了電話和微信，便也沒再多留江北。
回到市區，江北隨便在路邊找了家快餐店，他特別囑咐老板，別放辣椒。
昨天的麻辣田螺可真是把他吃傷了。
上廁所只能用痛不欲生來形容，所以他決定短期之內絕不再吃辣…
從快餐店出來，江北卻不想回酒店。
隨即他便一個人開著車逛蕩在景德鎮的夜景中。
此時他的逛蕩，是真正漫無目的逛蕩，是碰到路口都不知道該左轉還是右轉的那種逛蕩。
他不知道該去干點什么…
這是他旅行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在他的幫助下，佟顏碩這個22歲的小伙子找到了未來的目標，也對人生有了清晰的規劃。
但此時的他卻有些茫然，或許是因為想家。
好在周洲打來的電話，拯救了他。
“江兄弟，在哪呢？”電話里周洲笑的很開心。現在有了佟顏碩這個“小師弟”陪著家里的老爺子，周洲可算是解放了。
江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便說道：“我瞎逛呢，我也說不清這是哪兒，還是給你發位置吧。”
用微信把自己的位置發給了周洲，江北便下了車，靠在車門上抽起了煙。
這個時候有個人陪著，總比自己瞎逛強的太多。
街邊店鋪的霓虹燈很亮也很鮮艷，其中一個海鮮店的紅色“螃蟹”圖案在夜里尤為顯眼。
江北盯著那只螃蟹愣愣出神。
二十分鐘后，周洲趕到了江北面前。
見江北衣服出神的表情，笑問道：“怎么了兄弟？想家了？”
他在自家院子里時就看出了江北的神情不對，所以才打了剛才那個電話。
“說不清，莫名其妙的心情低落。”江北輕聲回答了一句。
“上車跟著我，我帶你去釋放一下心情。”周洲朝著江北眨了眨眼。
可能是受博文和張厚風的影響太大，每當江北看到這樣的表情，總覺得是要去“消費”…
“周大哥，我不瞎搞，你別拉我下水了。”
周洲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我也不瞎搞！放心吧，這事兒和女人無關！走吧！”
七拐八拐之后，江北跟著周洲來到了郊區，這是一處廢棄的廠房。
不等他們進入廠房便能看到大鐵門上的各式涂鴉。
江北這才明白，周洲帶他來的地方應該是地下樂隊的聚集地。
廠區院內橫七豎八的停放著各種汽車，其中更是不乏跑車豪車。
“這地方怎么樣？”周洲摸了摸自己寸頭，指了指隱隱有燈光透出的廠房說道：“今天算你運氣好，玩搖滾的、玩說唱的、玩街舞的都來了。”
江北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下樂隊的場地：“你們平時都在這里？”
“我最近陪老頭兒的時間長，所以來的比較少，之前我幾乎天天泡在這里。”周洲說著還從后備箱里拿出一把深藍色的電吉他。
兩人進入廠房時，廠房內的兩個rapper（說唱歌手）正在battle（pk的意思），一旁的搖滾樂隊為他們演奏著音樂。
地下rapper的即興說唱很帶感，用詞也比較“暴力”之外，雙方互相問候親人是常有的事情。
正在猛敲架子鼓的矮個子男人見周洲和江北進來，特意和樂隊成員揚了揚頭。
因為battle還在繼續，樂隊也不好停下節奏，只是和周洲眼神交流了一下。
“等一會他們結束，咱們再過去。”周洲低聲和江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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