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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月下清麗的人影

  劉文靜把前因后果敘與舞馬之后,舞馬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跟突厥人求和。既然唐公打算南下,北方就一定要穩固。突厥人一時半會兒打不掉,就干脆低頭服小好了,等平定了南邊再殺回北方,正史便是如此。

  劉文靜說:“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唐公的意思是再打硬仗,把突厥人打服氣了,咱們談判也有底氣。不過這樣也好,再跟突厥人過一場,又是一筆團隊神旨,又能賺一波神旨星。沒準兒這一場拿下了,咱們大唐塔就到了三層高呢…”

  舞馬想想也是。而且不只是神旨星的問題,根據他的觀察,似乎個人神旨和團隊神旨也是有些相關的,每一次團隊神旨之后,大唐塔都有人接到個人神旨,從這個角度來考量,主動出擊是絕對是正確選擇。更何況,這次是唐公主動提出要打一場的,大唐塔可以調動的資源管夠用。于是,便照著再打一場的思路謀劃起來。

  只是思量了半天,怎么都覺得突厥人肯定會有防備。何況,他們這次還有一塊兒完克暗面袈裟的石頭,再想偷偷潛入突厥大營,實在不可行。

  劉文靜道:“不妨想想李智云的話,引蛇出洞是個好辦法。”

  兩個人便順著這法子琢磨起來,約是半日過后,拿了個初步的方案,一起去唐公府找李淵匯報。

  兩人到了唐公府,方把來意報上,李淵很快就穿著凌亂的袍子出來了,臉上看起來有些憔悴。劉文靜來唐公府這么多次,從來沒見過李淵出來的這么快,也從來沒見過李淵穿的這么邋遢。緊跟著,李世民和裴寂也隨著唐公進了大廳。

  “你們兩個商量好了?”李淵問道。

  “是。”

  劉文靜說著,便遞上一張紙,上面寫的是兩個人大半天的勞動成果。

  李淵連忙接了過來,方看了不久,便聽門外來人通報:突厥特使來了。

  李淵冷哼一聲,說道:“哦?讓他進來罷,我倒要看看這些突厥人打得什么算盤。”

  突厥來使進了大廳,也是拿了一封信,遞給李淵,操著一口頗為流利的漢話說道,“這是我家特勤寫給唐公的信。特勤說,突厥百萬大軍可以撤,唐公的兒子女婿可以還回來,特勤只有一個要求——把大唐塔的舞馬交給我們。特勤還說,便以此信為證,他可以向騰格里發誓,唐公交人之日,便是幾位郎君歸還之時,百萬大軍復還草原之期,如有半點違背,他愿意死后直下闕勒。”

  騰格里是突厥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天神,突厥人對著騰格里起的誓言做不了半點虛假。這也就是說,結社率的來信誠意滿滿。

  劉文靜連忙抬頭看李淵。

  李淵手里拿著信,從頭看到了尾,一言不發。

  劉文靜充分理解李淵心里的糾結。天底下哪一個父親見到自家兒子掉進火坑里不想拉一把的。說不定,李淵寧肯自己掉進坑里,換回兒子活命。

  但劉文靜真的很想提醒李淵,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他是唐公,是太原留守,是即將帶著晉陽軍揮師南下的人。他心里應該藏著千溝萬壑,藏著宏才偉略,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李淵看完信,抬起頭來,兩眼盯著突厥人的信使,久久不言。

  眾人見他面無表情,全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劉文靜又替唐公著急——舞馬是絕不可能交出去的。如果把三番五次立下大功的人交出去,那一定會叫將士們寒了心。唐公的威信會成為霜打的茄子。這天下也不必打了。

  劉文靜更著急的是,唐公可千萬別猶豫太久,否則舞馬心里該怎么想。那些憑著一腔熱血,跟著唐公起兵,義無反顧的謀士武將該怎么想。

  劉文靜忙說道:“唐公,幾位郎君還是可以想辦法救的。要不…咱們先把突厥來使安頓下來,從長計議?”

  裴寂說:“哎,只怕難了。”劉文靜瞪了裴寂一眼。這個老龜公,從來都是壞事兒的主。裴寂淡淡瞧了回去。

  劉文靜又瞧向舞馬。舞馬站在原地,神態怡然,就好像這事兒跟他沒關系。

  李淵仍是不說話,死死瞪著突厥信使,一直瞪的那突厥信來使渾身發毛,不自覺往后退了兩步。

  劉文靜又道:“唐公,要不然…”

  唐公忽然把信撕成兩半,扔到了地上。

  他隨手一揮,削斷了突厥來使的一把頭發。

  誰也沒看清他出手的動作,只覺得一個影子一晃,突厥來使就嚇得軟到了地上。大把的頭發散在地上,黃了吧唧的,好像地上撒了一把雜草。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李淵說:“這屢頭發就當作你的命吧。滾。”

  那突厥來使又羞又怒,又急又慌地走了。

  出門不遠,行到一處拐角,忽然伸出一只手,將他拉了過去。

  來使嚇得正要叫喚,手的主人站在了他身前,“別怕,是我。”

  來使睜眼一瞧,眼前這人他可認識的。

  “是您啊,”來使眼睛珠子直轉,“您怎么出來了。”

  “無非尿遁也。”

  “您是專來找我的?”

  “別著急走啊,”那人笑道:“你們家特勤的請求,唐公可沒說不答應。”

  大廳里面,李淵把晉陽一干謀臣武將召集過來,圍繞舞馬和劉文靜擬出的作戰計劃,一番商討,皆覺得不夠縝密,容易出紕漏,可行性不高。

  商量一番,最終也沒定下計策來。李淵料定結社率不會輕易殺俘,便還有寰轉的機會。

  劉文靜又獻了一計,便說總歸突厥人一直在北方虎視眈眈,不如直接派使者去草原,說服始畢可汗,兩家結了盟,便不愁結社率不放人。

  眾人皆覺得這倒是個應急的辦法。至于派去突厥的使者,劉文靜認準了這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搶著自告奮勇去了。其實,根本不用搶,旁人也沒有愿意去。原本劉文靜還打算拉著舞馬一起走,但李淵說太原這邊還得留一個得力的覺醒徒,宇文劍雪太年輕,便打消了劉文靜的念頭。

  事商罷了,李淵似乎心情也不大好。眾人齊齊告退。

  接下來一日,劉文靜收拾好行李,很快出城北上草原去了。他選了夜間出城,舞馬的暗面袈裟又是派上了用場。

  到了晚上,舞馬回了自家院中,正攤開一張紙,想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記錄在隨覺記中。

  忽聽門外有些動靜。

  他心中立時不安起來,連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便嗅著一股熟悉的香氣。

  一開門,雪白的月光灑了進來。

  明月照下,門口站著一個清麗絕倫的姑娘,穿著一襲黑色夜行衣,正是宇文劍雪。

  只聽她壓著聲音說道:“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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