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深,晉陽外城郭的篝火晚會不久將要散場。
果然不出結社率所料,李淵沒有再派兵出城救人。這么一來,城里面肯定要炸翻天了。
晉陽城北,靜悄悄的突厥大營,結社率背弓提劍,全身鎧甲,帶著三千人馬悄然出營。
蘇農玲花匆匆趕來,“特勤,您要夜襲晉陽?”
“夜獵而已。”
“怎么今日的陣仗比之前還要大的多。”
“你跟我一起走罷,”
結社率提弓比遠山,
“今天晚上的獵物,肥極了。”
蘇農玲花原本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問清楚,卻被稀里糊涂地帶出了營外。
出營之后,結社率一馬當先,徑直取向晉陽出城入山的小道。
騎至小道附近卻沒有帶兵上去,而是于路的一側百丈之外,沿途尋入山中,找了隱蔽處埋伏下來。
靜夜里,深山密林中。
突厥兵便似黑暗中蟄伏的狼,睜著綠幽幽的眼睛,等待獵物上路。
從城墻高頭下來后,舞馬找來劉文靜,一起去了唐公府,又是一番詳談罷了才出來。
城墻外,突厥人歡騰到半夜,焰火赤通天宇,狼人揚灰灑血,篝火晚會終于散場。
被鞭笞的百姓慘叫聲漸漸消停了。而在晉陽城內,無心入眠的兵士耳朵里,慘叫聲永遠不會消失了。
晉陽軍人人欲戰,李世民、裴寂、劉文靜一眾人分頭做了安撫工作,便說今夜會有大動作,這才穩住了一眾兵士。劉文靜又把參與夜戰的領隊召集過來作了叮囑。
待舞馬來到東城門,宇文劍雪和青霞早就等在這里。前幾日參與夜練的一千兵士全部到齊。
舞馬精心挑選的一百精兵就站在最前列。
幾日苦練,眾人仍是精神飽滿。
城外煙火散盡之后的寂靜,更襯了一派莊嚴肅穆的氣氛。
舞馬抬頭看夜,觀瞧幾處天空飄蕩的大片的云團,算計著它們擋住月亮的時間。暫時還安全。
“各位,”
舞馬站在百人精兵隊伍面,“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會遇到危險,很可能會有人犧牲。
有誰不想去的,站出隊列。你們身后,會有人頂上來。”
便聽身后千人方陣喊成一片,人人躍躍欲試。
前面方陣自也無人退縮,個個持劍危立,恨不得立刻出城。
舞馬瞧向青霞:“你呢。”
“去,”青霞道:“干嘛不去,我還等著拿星星呢。”
“很好,”舞馬轉向精兵方陣,“出城之后,所有人聽軍令行事,否則軍法處置。”
今晚的作戰計劃,之前劉文靜已經與眾領隊作了詳細布置,領隊又分頭布置下去了。此刻,只需要再說一些打氣的話。
這種事情,舞馬很不擅長,就交給了劉文靜。
劉文靜面向一眾兵士,朗聲道:
“諸位,今天!
就在這道門后,從北方草原流竄來的惡狼,殘害我們的百姓,啃食我們的骨肉,踐踏我們的尊嚴。
我們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為所欲為嗎?”
眾兵士齊呼不能。
“我們能安心待在晉陽城,任由我們的親人,我們的百姓遭難么?”
“不能!”
“我們的兵器磨好了么?”
“我們要不要戰!”
劉文靜平時看著急急燥燥的,但到了這種大場面,調動士氣還是很有一手的。
便看精兵之后,千人戰隊,一眾兵士竟相出列,目光崢崢瞧著劉文靜。當然,人人都想被納入出城的百人隊伍之內。
但舞馬練兵三日,合適的人選早就定了。
一百個被選出來的幸運兒,個個揮起拳頭,喊著口號,斗志昂揚。身后的落選者自然垂頭喪氣,卻也只得服從命令。
舞馬沖著劉文靜豎了個大拇指,便叫百人隊伍整裝于城門口,按之前的訓練,布成緊密方陣,自己則與劉文靜、宇文劍雪、青霞一道列于隊伍最前頭。
“天神之賜,月裟之予。”
神音似由天降,舞馬伸手向上指,袈裟虛影一照而下,百人方陣旋即消失不見。
緊接著,城門隆隆而開,月光漫溢而入,像是打開了一整個夜。
出了城門,眾人便按前三日訓練的隊形和行進之法,跟著舞馬直往前行。
青霞往袈裟外面瞧,月雖高懸,天地間一片灰蒙蒙,仿佛月亮的光本就是灰色的。
不提沿路暗哨密集,巡查不斷,行了不久,青霞忽然發現,在舞馬帶領之下,隊頭一轉,偏離了原先定下的路線。
“姓舞的,”
青霞湊去舞馬身邊說道:“你領岔路了。”
“沒錯,”
身旁劉文靜卻道:“你跟著走便是了。”
青霞臉色一變,立時明白二人有事瞞著自己。
“你們要去哪里?”
再瞧四周,宇文劍雪,還有身后一眾兵士臉上皆無異樣之色。
啊,原來就瞞著她了。
青霞滿臉怨憤看著劉文靜。
“別看我,”劉文靜忙道:“是舞郎君不讓我告訴你的。”
“為什么?”青霞瞧向舞馬。
“沒什么,”舞馬道:“就是不想。”
“你!”
“別鬧,”劉文靜連忙拉架,“舞郎君還不是怕你貪功冒進嘛,你忘了前次,你自作主張跑出去——”
“那還不是我立功了…不帶你們這樣的!”
這般吵嚷了一路,舞馬全不搭理青霞,叫她自討了個沒趣。
在舞馬帶領之下,隊伍又行了三四里地。
夜灰燈滅,萬籟俱寂。
青霞看著前方,氈帳叢生,如山丘連綿一般的突厥大營,一時間目瞪口呆了。
“夜…”
青霞強壓住心中的驚愕,把聲音壓的極低,“你要夜襲!”
話音未落,便自頭頂虛影射出一道光幕,亦真亦幻的影像上演起來,只見——
連天接地的氈帳營房火在燒,突厥兵士身上著了火,在地上滾來滾去,晉陽軍手起刀落,一個戴著氈帽的腦袋滾落地上。
畫面一轉,到了突厥大營一角,一處氈房之內,許多漢人百姓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神情痛苦。
影像消失了。
最后只剩兩行小字:
一個新的臨時神旨夜襲營救 舞馬的腦袋里還在回放方才閃過的畫面。
同時,他進一步明確了兩件事。
第一,在這種大團隊神旨中出現的臨時神旨,果然是可以主動爭取的。
第二,眼前這個臨時神旨目標很明確,一是夜襲突厥大營;二是營救被俘的百姓。
他腦袋一斜,瞥見劉文靜兩眼冒著光,直視正前方,顯然也在回思影像。青霞的臉色卻有些發白。
“他娘的,”
劉文靜朝著半空虛握一把,蟠龍木杖抓在了手中,“這次總算讓我逮找了,誰也別跟我搶,我要最多的星!”
青霞卻道:“事先不作準備,現今又要夜襲,若是紕漏了如何應對。”
劉文靜笑道:“準備工作舞郎君早就布置妥當了,戰術安排容后細作分說。”
“你們這兩個王八蛋,”青霞的臉氣的發抖,“這么大的事情,一個字兒都不跟我提!”
“總算我老人家還惦記著你,”劉文靜嘿嘿笑道:“照舞郎君的意思,今天晚上壓根不打算帶你出來,誰讓你不聽指揮的。”
“那敢情好,”青霞冷笑道:“我不稀罕了。我走,你們繼續。”
說著,一轉身,竟是要往袈裟外面走去。
“別沖動,舞郎君也是擔心你這愣頭姑娘出事嘛。”劉文靜忙勸。
“別拉我,”
青霞甩開劉文靜的胳膊,
“你們是不是忘了,上次出城,要不是我舍命沖出去,你們全都得死。還有你,姓舞的,骷髏院幻境沒我你能成嗎…好哇,這么快就忘恩負義了。”
話音方落,人就到了袈裟邊緣。
忽然肩膀被一只大手抓住,人就定在了原地。
再想往前走,那手卻似鉗子一般夾住了她。
回頭一瞧,身后人正是舞馬。
她下意識縮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該說的話,出城之前我都說了,是你自己要來的,”
舞馬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刮過她渾身上下,“你的腳邁出去,我就砍掉腳;手伸出去,我就砍掉手;全出去了,我就殺了你。”
舞馬的聲音很低沉,卻字字清晰。
青霞被他瞧了一眼,立刻手腳冰涼,比來了月事還要冷。
“好啊,”
舞馬的威脅讓青霞想起了詛咒的事情,她屏住呼吸,強撐勇氣,指著舞馬的頭頂,“你殺我啊,看看哪一把刀子落得快。”
舞馬掐著她的肩膀,把人緩緩拉近,四目相對。
“你出去,大家都得死。殺了你,至少我痛快了。很劃算。”
“你...”
“你可以試試。”
舞馬抽出半截配劍,劍光在青霞眼睛上晃了一下。
她立時僵在了原地,想出去真的不大敢。
想說句慫話,面子上又有點下不來。該死的,剛才她也不是真的要走出去。不過就是擺個樣子,死舞馬不會說半句軟話么。
“真的敢,”宇文劍雪一旁冷不丁地說道,“他真的敢。”
“不至于…哎呀,不至于,”好在劉文靜老道,一步站在青霞身前把她護住,“青霞又不是真想走,說兩句氣話罷了。舞郎君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說著,拉著青霞的袖子往回走,“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非要搞這刺激。”
“我為什么生氣,”青霞抽回袖子,順著走了回來,“你們倆根本沒把我當成自己人!”
如此這般,稍有些耽擱,再看頭頂之上,一大片云彩離月亮已經很近了。
“沒事兒了么,那就走罷。”
舞馬說道。
一臉平靜,恍若先前冷著眼要殺人的不是他。
青霞在他身后,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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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個糟糕的消息…沒來站短,也就是說,大唐妖怪圖鑒下周是沒有推薦位的,要裸奔了。
也就是說,這本書字數越來越多了,卻越來越不被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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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追更的同志們,稍稍往后翻一頁,給舞馬的角色卡點個贊怎么樣。人氣高的角色是可以吸引新讀者進坑的。
拜托了各位,你們應該不想讓我當錘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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