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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一、寒楓堡

  他捻須沉聲道:“夜盜冷龍駒,你膽量果然不小。”

  數十道森寒的目光與刀光相映,似乎比刀光更為銳利。

  他們要殺人!

  只聽見冷一楓一聲沉吟,一片竹葉飛來,徑直切向云錚。云錚只能收拳側身躲過,才能避過這致命一擊。

  摘葉飛花就可傷人,這老匹夫的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忽然間一聲聲呼喝響起,數十個身穿勁裝、手持利刃的大漢自濃霧林子里走出,并且將云錚層層圍住、團團包裹。

  這時,晨時的雨落得更急了,竹笠滴落的水珠,掩去了他的臉色,卻掩不去他手掌的顫抖。

  云錚冷笑道:“別人看寒楓堡銅墻鐵壁,少爺我卻是拍掌而來、拍掌而去,這算得了什么!”

  云錚縱聲狂笑:“冷一楓,除了鐵血大旗門下,誰家配有我這樣的男兒!”

  這鷹鼻老人正是寒楓堡主冷一楓。

  “大旗門重施五馬分尸,為的可是那云氏不肖子云堅么?”他沉聲凝眸問道。

  “第二個便輪到你了!”云錚怒號道。

  他身形一展,嗖的向冷一楓竄了過去,但還未到他身前,卻被人攔住了。三條刀影齊齊斬向他。

  “哪里走!”

  云錚暗自冒著冷汗,他又聽見對方道:

  “姓云的,老夫念你也是條漢子,今日放你一條活路,下次若敢再來寒楓堡,便叫你來得去不得了!”

  “放屁,誰要你假慈假悲,少爺我今日就偏不回去!”云錚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哪里聽得這樣的話?

  他鐵掌急伸,五指如鉤,捏住了一柄長刀的刀尖,手腕一震,持刀的大漢再也把持不住刀柄,撤刀退步,云錚引臂一送,刀柄便急急點在他前胸將臺穴上。

  另兩柄長刀,已一左一右交剪般劈向云錚左右雙肩,刀光如匹練,一閃而至。

  云錚曲身進步,倏然自兩柄長刀鉆出,右時倒撞,將左面一條大漢撞得全身縮做一團,再也直不起腰來;左掌一招“倒插朝陽手”,扣住了右面一條大漢的手腕,一擰一帶,直將這黑凜凜一條重逾百斤的大漢,斜斜拋了出去。

  冷一楓冷哼一聲,身形滑開三尺,伸出右掌,將那凌空飛來的大漢輕輕一托,輕輕一送,那大漢懸空翻了個筋斗,落在地上,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前方,被駭得猶未還過魂來。

  云錚拇指一按刀尖,食指在下面一挑,長刀翻了個身,刀柄便落在了他掌中,他長刀在手,如虎添翼:“老匹夫,拿命來!”

  冷一楓身子動也不動,冷冷道:“少年人徒逞意氣,不過是自取其辱,你且看看,你此刻還逃得了么?”

  四面一圈手持長刀的勁裝大漢外,又多了一圈手持長弓大箭的漢子,弓已上弦,箭矢如林,只要有一聲令下,亂箭如蝗,便都將射在云錚身上。

  冷一楓緩緩抬起手掌:“你看清了么?只要我手掌一落,大旗門今后便又要少去一個子弟了。”

  云錚挺胸厲喝道:“你若想以生死之事來威脅我,你卻是錯打了主意,你只管放手,看少爺我可會皺一皺眉頭?”

  冷一楓淡然道:“你生死雖不足惜,但大旗門衰微至今,你爹爹隱忍邊睡二十年,調教出你們幾個弟子,為的就是要你們重振大旗門的聲譽,你今日如此死了,豈非可惜?”

  云錚放聲狂笑道:“大旗門英才輩出,我今日即便死了,一樣有人來尋你復仇,你這駭不倒我!”

  冷一楓道:“視死如歸,果真是豪氣如云,但忠言逆耳,卻又未免大過愚蠢。”

  云錚大喝道:“要殺便殺,要打便打,廢話什么!”

  身子突然斜斜躍起,凌空一腳,踢向那大漢的背脊。

  那大漢方才驚魂未定,此刻更是大驚失色,翻身撲倒在地上,避開了他這一腿,哪知云錚身子已急轉而下,鐵掌如抓,抓住了這大漢的足踝,振腕一掄,那大漢一聲驚呼沒有出口,竟被他掄得有如風車般急轉起來。

  手持弓箭的大漢們,眼見同伴被他劫在手中,投鼠忌器,誰也不敢驟弦放箭。

  云錚厲聲大呼道:“讓我者生,擋我者死!”手舞人盾,一路沖出,人群驟亂間,竟被他殺開了一條血路。

  冷一楓冷笑:“趙大早已沒命了,你們還顧忌什么?”

  兩條持刀大漢,應聲躍起,長刀急揮,劈向云錚掌中的漢子,刀沉力猛,這兩人竟將自己的同伴一刀砍成三段。

  刀光閃處,血光飛激,云錚大喝一聲,全力擲出了掌中半截殘尸,擊在一條大漢的臉上,這大漢被擊得滿面鮮血,驚呼一聲,突然想起了這半截尸體片刻前還是自己活生生的同伴,只覺胸中一陣嘔心,隨手拋去了掌中長刀,一路嘔吐著飛奔而出,有如瘋狂一般。

  云錚勢如猛虎沖入了一片刀光之中,赤手空拳,迎敵十數柄百煉精鋼制成的長刀,但見人影閃動,驚呼不絕,剎那間便已有三條大漢被他振腕拋出。

  冷一楓面色更陰沉,只說了句:“無用的奴才!”

  四面的弓箭手立刻將長箭引滿,冷一楓手掌一反,拇指朝下,四面的箭手齊聲厲叱,撒弦放箭,弓弦響處,數十支長箭飛蝗般暴射而出。

  四面圍攻云錚的長刀手,再也想不到莊主竟不顧自己這班兄弟的死活,斷然放出弓箭,大驚之下,手揮長刀,四下急竄,有兩人逃得慢些,竟被利箭射中,慘呼一聲,撲地跌倒,箭桿觸地,箭矢穿胸而出。

  云錚早已抄刀在手,旋身急舞,將四下長箭一起撥飛,但四周弓箭手已張弓持箭,引滿待發。

  冷一楓冷冷的看著他:“現在我已經不能放你走了,活捉不成,死的也行。”

  一株巨樹的濃枝密葉忽然分開,露出一個衣衫雖華麗神情卻極狼狽的少女來。

  這少女身后濃密的枝葉里,己響起一陣低沉冷漠的語聲,道:“冷一楓,你還要你女兒的命么?”

  冷一楓變色道:“你是什么人?決將她放下來!”

  那語聲冷冷道:“要我放她不難,只要你先將姓云的少年恭送出林,我保證不會動她!”

  冷一楓冷笑道:“原來大旗弟子也會做出這種事來,今日倒叫我冷一楓開了眼界了!”

  云錚大喝:“誰說他是鐵血大旗門下?”

  “他若不是大旗門下,為什么不惜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趕來救你?”

  云錚怒極仰面喝問:“你是什么人?”

  “你活著出林之后,自然會見得到我的!”

  “我云錚就算死,也不要你用這般手段來救我。”

  濃枝中的人在冷笑:“如果我一定要救你,你怎么辦?”

  冷一楓忽然扯下了頭上的竹笠,用力擲到地上:“老夫一生從來未受制于人,今日卻被這個丫頭害了。”

  “退!”這個字說出來,在片刻間就走得干干凈凈。

  冷一楓大喝:“還不放她下來?”

  那語聲笑道:“姓云的還未走哩!”

  云錚道:“你只可以用這種手段逼他,卻逼不了我,我偏偏不走,你怎么樣?”

  “偏偏不走,我就偏偏不放她,你一日不走,我一日不放,你十日不走,我就留她十日,你脾氣雖然拗強,我倒要看看你這又臭又硬的脾氣,能與我僵持到幾時?”

  云錚氣得面色發青,別人好意救他,他一點都不領情,突然大喝:“我就偏偏要你放她!”

  他已經準備沖上去了,可是身子剛躍起,冷一楓的鐵掌已拍至他后心。

  云錚大怒:“我要救你女兒,你為什么要暗算我?”

  林中人大笑:“我要救你,你為什么暗算我?”

  云錚說不出話來了。

  突然林外有人呼喚:“云鏗的弟弟在哪里?”

  大雨之下,一個手撐湘妃竹傘的白衣女子,自樹林外飛掠而來。

  她的身法輕盈,雖然自雨中奔來,身上的衣衫卻仍一塵不染。

  冷一楓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白衣女子卻不看他,目光一直盯在云錚身上。

  “你就是云錚?”

  “你就是冷青霜?”

  白衣女子輕輕點了點頭:“我就是。”

  云錚又大喝:“你害死了我大哥,還有臉錚來見我?”雙拳齊出,擊向她雙肩。

  冷青霜一擰腰就閃過去了。

  “你敢對大嫂無禮?”

  云錚悲憤交集:“你是誰的大嫂?”

  他第二拳又擊出,只聽冷青霜道:“我身上還有你大哥的骨血,你敢動手?”身子一挺,便迎了上去。

  云錚立刻硬生生的收住拳勢,急退三步,木立當地,面上陣白陣青,卻說不出話來。

  冷青霜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大哥已經死了,你就更該聽大嫂的話,快點走吧,你大嫂是個苦命的人!”

  她的淚珠滾滾而下,云錚看了看她面上的淚珠,又看了看樹上的少女,狠狠的一頓足,大步走了出去。

  忽然間一蓬光雨暴射而來,數十道銀芒帶著尖銳的風聲,直擊他身子方圓丈余處。

  云錚倒竄而起,凌空急轉了三次,只聽“叮叮”一串輕響,那一蓬銀雨,竟都是作弧形飛來,到最后便聚到一處,凌空互擊一次,四散飛激而出,力道不絕,再次擊向他前胸面目,云錚雙掌齊揮,掌風激蕩,“終于將光雨一起震落,卻是數十根細如絲線的銀針。

  冷一楓、冷青霜面色微變,林葉中那個神秘人物已經發怒。

  “你還敢暗算他,莫非真不要你女兒的命了?”

  冷青霜大聲道:“你們錯了,那暗器并非我寒楓堡門下所發。”

  云錚道:“你還想賴?”

  “天女針暗器武林僅有一家,‘玲瓏妙手,三散天花’的暗器手法,更是天下無雙,你等見了這種暗器,這等手法,還猜不出是誰施放的暗器,怎么可以算在我寒楓堡帳上?”

  “是誰?有種的出來!”

  冷一楓忽然陰沉沉的一點頭:“盛大嫂請快出來,再不出來,你侄女就沒有命了!”

  一株大樹后果然傳出輕輕一笑。

  笑聲輕柔嬌美,宛如少女,隨著笑聲走出的,卻是個手提拐,滿頭銀發如絲的老婦人。

  一條面膛紫紅、獅鼻闊口,頷下蓄著短髭的中年大漢,亦步亦趨,緊緊跟在她身后,雙手高舉著一頂大竹笠,遮住了銀發老婦頭上的雨水,自己的一身錦緞衣衫,卻被雨水淋得濕透。

  銀發老婦大步而行,非但全無半分龍鐘老態,還帶著少女般的笑聲:“我三個媳婦一個接著一個都死在大旗門人的手里,害得我這兒子十余年都不愿再娶親了,你陪我死個把女兒有什么關系!姓云的兒子既然來到寒楓堡,你難道還能放他走么?”

  她的聲音也嬌嫩無比,與她面上的皺紋大不相稱。

  冷一楓面色微變,樹梢密葉中那神密客又朗聲而笑:“來的莫非是盛家莊女主人,昔年人稱‘散花玄女’的盛大娘?后面的想必就是‘紫心劍客’盛存孝盛少莊主了,真是幸會得很!”

  銀發盛大娘頭也不抬,冷冷的說:“你要取冷青萍的性命,此刻便可動手,有老身在此,姓云的是再也走不了的!”

  “冷一楓,你可聽清楚了?他媳婦死了還有兒子,你老女兒死了,卻連女婿也沒有。”

  冷一楓面色森寒,緩緩道:“云錚,你走不走?”

  他聲音剛落,立在道路上的四條勁裝大漢,身形向外一橫,卻是在為人讓路。只見一個頭戴笠帽、身穿白袍的枯瘦老人,在雨中走來。

  珠簾般的雨水自他笠帽前滴落,他高顴銳目,鼻鉤如鷹,頷下留著幾縷山羊般的灰發,在風雨中不住飛舞。

  他對三個弟子叱道。

  這三條大漢聞聲急忙收招,往后一退,然而云錚卻是不依不饒,反過來攻向他們三人中撤得最慢的一個。

  “放肆!”

  他冷冷的問云錚:“誰是你的大哥,寒楓堡與你大哥有何仇恨?難道你是鐵血大旗門下?”

  如此情境下,云錚居然笑了。他仰面大笑道:“過來,全過來,我正要以你們的鮮血為我大哥復仇!”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寒楓堡的人。

  “云翼呀云翼,老夫真該感激于你,你那孽子勾引我冷家閨女,想不到你卻代老夫報了仇!”冷一楓仰天狂笑道。

  “住手,放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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