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武林自西南而來,便是收到了馮翁被殺的消息,而此事更是牽連到了安慶江家。
鐵無雙身為三湘武林盟主,和安慶江家本就是競爭對手。許多地區都有自己的武林聯盟,而江別鶴想要建立新的江南武林聯盟,對于其他人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
誰也不甘心屈居其下,江別鶴的野心是路人皆知,只是沒有誰能夠抓住把柄攻擊他。更何況,江別鶴身后更是有朝廷的支持。
而馮翁之死,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鐵無雙決定借此試探一下江別鶴,便帶著三湘各路好手來到了安慶城。
這安慶城一下子涌進這么多武林人士,而且是招搖過市,也驚動了地方官府。只是官府看到了鐵如云掛起的大旗,便默然不語,關上了衙門。
江湖人士都簽了生死狀的,他們只要不害其他人,那官府就管不著了。
鐵無雙座下十八弟子都帶來了,各個都是一流高手,此時圍住了江府。他令人去通告,沒過一會兒,江但就走了出來,請鐵無雙一人進去。
“師父,恐怕有詐!”他身旁的弟子勸道。
鐵無雙搖了搖頭,“老二、老三跟我來,其他人在外邊等著。”
他堂堂一代宗師,若是都不敢孤身進入江府,那他以后就不用混了。而且他此次前來,只是試探而已,不是真的要和江別鶴拼個你死我活。
江但引路,將他們帶到了大廳中。
只是他不見江別鶴,卻見到一個少年正翹著腿,坐在太師椅上喝茶。
鐵無雙上下打量著這個少年,對方也在打量著他。
“哈哈,想必閣下就是江大俠的獨子,玉面公子江玉郎了吧?”鐵無雙面上笑容雖然可親,但神情中自有一種尊嚴氣概,那正是慣于發號施令的人所獨有的氣概。
他須發雖然皆白,但卻是氣息飽滿、太陽穴鼓脹,一看就知道氣血充盈、精力充沛。
而在鐵無雙的身旁,還有個高顴鷹鼻的中年大漢,目光顧盼之間,也正像是只死鷹一樣。
江玉郎心中一跳,想起這人自己有印象,他就是三湘鏢聯的總把子,鐵無雙最得干的二弟子雷杰。
“玉郎見過鐵盟主!”江玉郎起身,對著鐵無雙拱了拱手。
鐵無雙點點頭,又繼續問道:“敢問令尊在何處?”
“不巧,家父不在府上。”江玉郎淡淡道。
鐵無雙還沒說話,他身旁的雷杰便開口了,語氣卻是絲毫不客氣,根本就沒把江玉郎放在眼中。
“怎么?他是不敢見我們嗎?叫你出來頂包?”
江玉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股莫名的氣勢冒出,直接將雷杰嚇得一頓。
雷杰輕輕抖了抖肩膀,心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個小輩比自己還要小二十來歲,可這氣勢是怎么回事?
鐵無雙也是眼皮一抖,他也沒想到這個晚輩會有如此高的境界。但他的武功又不似到了宗師,可這氣勢卻確確實實是宗師才有的。
奇怪,實在是奇怪!
他看向江玉郎的眼神,除了疑惑,也多了一絲尊重。
雷杰也不敢說話了,鐵無雙這時才開口道:“江公子,不知道令尊什么時候回來?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江玉郎搖了搖頭,鐵無雙帶著這一批人,自然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家父不在府上,鐵盟主與家父無約,要見上一面,恐怕得等上個十天半個月了。”
鐵無雙眼睛一瞇,心道這少年好氣勢,也暗中放出自己的宗師威壓。只是盡管他已經將干擾釋放到最大程度了,但卻絲毫影響不到對方。
江玉郎直截了當道:“人是我殺的,樓也是我燒的,不知道,盟主想要知道什么?”
鐵無雙嘴角一抽,他習慣了和人打官腔,繞來繞去的。江玉郎如此直接,反倒是讓他頗為不適應。
“你!”雷杰指著江玉郎道,“馮翁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他?”
他所知道的,殺人者另有其人,只是那個女人被江玉郎給救走了。他們倒是希望這個女子和江家有大關系,這樣他們就可以借題發揮了。
這下可好,瞌睡了送枕頭。雷杰順著江玉郎的話問道:
“你可知,馮翁是我三湘武林盟的人,你殺了他,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
雷杰和鐵無雙,這是唱起雙簧來了。
但說實話,所謂的三湘武林,根本就入不了江玉郎法眼。只是他此時功力尚未恢復完全,還敵不過這些江湖中的大咖。
江玉郎緩緩開口道:“他敢動我的人,不該殺嗎?至于春芳閣,那是我的事,和你們無關。”
雷杰的語氣不客氣,他才不會忍氣吞聲,也要抱之以重擊。
果然,雷杰聽后氣得火冒三丈,怒氣沖沖道:“因為一個技女,你就敢當著眾人的面殺害一位大賈,你實在是膽大包天啊!江別鶴小心謹慎,是怎么教出你這樣一個兒子來?”
雷杰話沒說完,突然感覺眼前晃過一道影子,緊接著,“啪”的一聲,他的左臉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
他震驚了!
鐵無雙也驚呆了。
雷杰沒想到對方敢打自己,而鐵無雙則驚異于他的速度!這樣的速度身法,即便是自己也辦不到!看來,江玉郎所會的武功當真是一門神功啊!
鐵無雙想起江家大小姐江玉鳳的師父便是海外前十的高手,南海神尼。而江玉郎的師尊又是誰呢?竟然能夠調教出如此厲害的弟子。
雷杰想要還手,但抬手間,只見影子飛縱,又迅速回到原地。
江玉郎歪著嘴笑道:“鐵盟主,我知道你所來為的是什么!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他這話一出,本準備發火的鐵無雙也笑了起來:“江公子,果然是通情達理,若你說的若是作數,那想必此事之中還有誤會。”
區區一個技女罷了,若是能夠換的一筆大買賣,那也是極賺的。
江玉郎笑了笑,請他們坐下詳聊。這時,大廳內只有他們三人來。
在經歷了一番磋談后,鐵無雙也滿意了。因為江玉郎答應將一些小集鎮的控制權交給三湘。江南一帶多已被江家所控制,各種產業實際上的控制著都是江別鶴。
而江玉郎為了那個技女,甘心將三座小縣城拱手相讓,實在是令人感到詫異。
但鐵無雙卻不知道,這是江玉郎有意為之的事。俗話說得好,欲先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江玉郎就是要讓他們樂極生悲。至于以后認賬?他倒是不怕,因為死人是什么都不需要的。
鐵無雙是一個巨大的阻礙,也是江玉郎打算搬走的第一塊石頭。
此時談妥了,鐵無雙又開口道:
“江公子,我的弟弟鐵戰,最后始終也是出現在江家,敢問江公子,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
當然知道,他此時指不定就在江家的密室中!江玉郎心中想著,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聽見外邊一陣喧鬧。
“唉,你們不能進去!”是江但的聲音,緊接著,便見到一個白衣公子闖了進來,他身邊還有個紫衣姑娘。
這姑娘長得十分美麗,正是鐵心蘭。
花無缺冷著臉,并沒有說話。鐵心蘭則看了看江玉郎,但見這廳內并沒有其他人了,便問道:“江公子,請問江大俠在府上嗎?”
鐵戰出走極早,所以鐵無雙并不知道他生了個女兒。
鐵無雙的目光閃過二人,最終落在鐵心蘭臉上,不禁在心中想著,這女子好眼熟!
好吧,這下快要湊齊了。江玉郎心中想著,又向鐵心蘭和花無缺解釋了一番。
這時,鐵無雙也知道了鐵心蘭的身份,心道她原來就是鐵戰的女兒。只是他和鐵戰在好多年前就已經恩斷義絕了,但他總歸還是鐵心蘭的大伯。
而鐵心蘭身旁之人,就是江湖上炙手可熱的移花宮少宮主花無缺了。鐵無雙只覺得這白衣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測,極可能還在自己之上。鐵無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聽著鐵心蘭講述。
“那一天,東廠來我家,派人送了一塊牌匾給我爹。我爹答謝后,那太監卻說了一堆督主囑咐的事情。后來,我爹離開了家里,到了外邊去,但卻沒有回來了。”
眾人點點頭,鐵無雙忽然開口道:“他會不會是到東廠致謝去了?”
江玉郎搖搖頭道:“東廠大督主是我大娘的干爹,她可未曾說見過令尊,所以他應該是去往別的地方了。”
鐵心蘭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道:“是啊,后來我仔細一想,我也沒有證據說我爹是被你們江家害死了,而我之前還冤枉了江大俠,實在是不應該啊。”
江玉郎卻在心中暗自竊笑,心道這妮子夠傻白甜的。沒錯,你爹真的是被我爹給抓了,而目的嘛,十有九八就是為了孝敬劉喜。
劉喜所修煉的武功,類似于吸功大法,但本質原理卻截然不同。他是吸收別人的生命元氣來助力自己功力的增長,這類完全就是歪門邪道的采補之法。
他故意提及劉喜的名字,為的就是讓他們去找萬氏的麻煩。果然,花無缺聽到后,眼睛中閃過一絲異樣。
“不知道,家父離開府邸后,是否有其他人來過?”鐵無雙又問道。
鐵心蘭道:“倒是有......第二日,就有一個尼姑來門外,說是要找家父,她武功極高,更是會傳音入密和縮地成寸的武功,但我又猜不透她到底是哪位高人。”
江玉郎心中暗自一定,按照這個描述,有如此武功的,只可能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海神尼了。想必她的武功更在大宗師境界了,所以才能辦到傳音入密和縮地成寸!
但這南海神尼又為何要找鐵戰呢?江玉郎的姐姐江玉鳳就是南海神尼座下三弟子。
只是這個神尼雖然武功極高,但明顯心眼不咋地,否則也不至于不知道江別鶴的真實面目。
到了晚上,鐵無雙和花無缺、鐵心蘭才肯離去。
只是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卻有兩條人影,在黑暗中有如燕子凌空般掠來!
果不其然,他們要夜探江府。
這兩人的輕功極其高明,一前一后來到院子里,江玉郎偷偷跟在身后,看身形便知是花無缺和鐵心蘭。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江府的密室通道,這可是連江玉郎都不知道的。原來這通往密室的入口,竟然在江府的廚房!
哪知江別鶴身子雖不能停,筆直前掠,但手掌卻反揮而出,他手里竟早就扣著暗器,數點銀星,暴雨般灑向小魚兒后背!
花無缺身形凌空,突然飛起一足,踢著一根樹枝,他竟借著樹枝這輕輕一彈之力,整個身子都變了方向,頭先腳后,倒射而出!去勢之迅,竟和江別鶴反手揮出的暗器不相上下!
小魚兒但聞暗器破空之聲飛來,銀星已追至背后!
他力已用光,不能上躍,只得撲倒在地,就地─滾,“噗,噗“一連串輕響過后,七點銀星正釘在他身旁地上。
這其間生死當真只差毫發,小魚兒掠魂末定,還未再次躍進,抬眼處,花無缺飄飄的衣袂,已到了他頭頂!
花無缺身子凌空一滾,雙掌直擊而下!他身形矯捷如龍在天,掌力籠罩下,螻蟻難逃!
哪知就在這時,釘在地上的七點銀星突然彈起,正好打向花無缺,變生突然,花無缺眼看也難以閃避!
江別鶴雖是厲害的角色,卻也未料到有此一著,對方竟將他擊出的暗器用以脫身,他也不禁為之失聲!
只見花無缺擊出的雙掌“啪“的一合,那七點寒星竟如夜鳥歸林,全都自動投入了他的掌心!
這雖是剎那間事,但過程卻是千變萬化,間不容發!小魚兒一掌將地上銀星震得彈起后,人也借著這一掌之力直彈出去,百忙中猶不忘偷偷一瞥。
而江別鶴瞥見了花無缺這種驚人的內力,也不禁失聲道:好!“而江別鶴也正為他這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的應變功夫所驚大聲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有何來意為何不留下說話!“小魚兒頭也不回,粗著嗓子道:“有話明天再說吧,今天再見了!“他話猶未了,花無缺已冷冷喝道:“朋友你如此身手,在下若讓你就此一走,豈非太可惜了!“這話聲就在小魚兒身后,小魚兒非但不敢回頭,連話都不敢說了,用盡全力,向前飛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