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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萬安寺

  見到三座巨大的銅佛像,便知是到了萬安寺。這三座佛像之巨,便是天下也難尋出第四座來。

  明教眾人分批進入大都后,元帝北狩,城內城外便開始戒嚴。稍加打聽,便知萬安寺關押著一批剛剛押解入京的武林人士。元廷絲毫不加以掩飾,更似是故意做給天下人看——中原武林高手都在這里,有本事就來救人。

  楊逍和宋青書二人喬裝打扮一路向西,遙遙便能見著一座十三級寶塔,塔前是四層樓高的寺廟。這萬安寺墻高三丈,四周又植有十多米高的大樹。高墻大院、寺門緊閉,看似稀疏平常,實際上也是暗藏玄機。

  二人躲在樹蔭處往內打量,只見高墻內側都設有木刺,墻邊石道上更有衛隊來回巡守。二人繞到寺院后方,施展輕功悄悄來到廟頂,再打量那佛塔。只見其上人影幢幢,每一層都有人來回巡守,和普通士兵不同,竟都是些蒙古兵精銳。而在塔底處,更是環圍著三圈士兵,約莫有上百人。

  觀此模樣,六大門派眾人應該都被關押在佛塔中。只是元廷戒備森嚴,且使計的趙敏又詭計多端。宋青書也怕還有變數在其中,雖然明知眾人就在塔中,也不敢輕舉妄動。

  二人正要撤下,忽然見塔門打開,一隊元兵押解出一個寬袖大袍的老者來,隔著數十丈雖然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從衣裳判斷似乎是昆侖派掌門的服飾。

  宋青書再看那有些肥胖的身形,果真是何太沖。

  元兵將何太沖押到場上,趙敏領著玄冥二老等候已久。趙敏看著何太沖,點了點頭,手下一個武林人士上前道:“何太沖,規矩你懂的,只要你肯投降,便放你回昆侖派。”

  何太沖“哼”了一聲,氣沖沖道:“我既然著了你們的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要我投降,那卻是萬萬辦不到。”

  這何太沖卻是意外的硬氣,宋青書對他的印象并不好。這是個懼內怯弱的家伙,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這種大氣節上卻絲毫不差。

  那元人道:“好,我再說一遍。你如果能夠勝過這三人,立即放你出去。否則敗一次便斬斷你一根手指,囚禁一月,再問你降不降。”

  何太沖豎起左手道:“我已斷了兩根手指,便是十指齊斷,你也休想從我口中聽到一個降字。毋庸多言,拿劍來吧!”

  元人輕蔑一笑,將一柄木劍扔給了他。何太沖的對手是三個精壯的蒙古武士,原來趙敏一方面是為了折磨他們,以便折服這六大門派。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偷學六大門派的武學。

  雖然此前她出計偷襲六大門派,早已將他們門中寶物秘籍洗劫一空,但秘籍復雜難以理解,還是真人教學來得快些。趙敏本就是好武之人,所以才設了這比武的規則。

  只是六大門派高手都被她每日服以十香軟筋散,內力盡失,單憑武術和這些蒙古武士搏斗,也未必占得了多少優勢。

  何太沖得到的不過是一柄木劍,但那三個武士使得都是利刀。何太沖也不愧為昆侖掌門,此前雖敗在宋青書獨孤九劍之下,但昆侖劍法的精妙也是毋庸置疑的。這三個武士合力圍攻都叫他化解開來,但見木劍東劈西轉,猶如一條靈活的游蛇一般,“啪”的一聲刺在其中一個蒙古武士胸口。

  只是木劍質地不過如此,沒有內力加持卻是傷不了人。那三個蒙古武士卻絲毫沒有羞恥心,竟是趁機揮刀砍向何太沖。何太沖要躲避三人的鋼刀,卻是避無可避,最終跌倒了比武臺下。

  “鐵琴先生,你降是不降?”說話的是玄冥二老中的鹿杖客。

  何太沖笑了笑,豎起小拇指道,“我降你姥姥!”

  元人只給他木劍,便是有再高明的劍術也傷不到對方。而對方用的則是貨真價實的鋼刀,吹毛短發、鋒利無比。這樣的比武本就是可笑的,是故何太沖心中也多有不忿。

  “你......”鹿杖客被何太沖一激,就想上前打他,但卻被趙敏給攔下了。

  “鹿先生,他這是故意激你。”

  趙敏眼睛一動,又望著何太沖道,“鐵琴先生,你很有氣節,小女子佩服。但你落到了這里,死不死就不是由你可以決定的了。鐵琴先生若是不肯活,小女子自有辦法叫先生生不如死。”

  何太沖冷哼了一聲,并沒有回答,卻也是有些害怕趙敏那些手段。殺人不過頭點地,但若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何太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頂得住。

  “先切去他小指,送回塔去。”

  趙敏剛吩咐,便有武士上前按住何太沖的身體,用利劍將他的小拇指斬下。只見血液橫濺,何太沖卻是十分硬氣,頂著劇痛竟然一聲不吭。

  何太沖走后,趙敏便拿起木劍,學著剛剛何太沖的招式,向鹿杖客問道:“鹿先生,你看剛剛他的招式可是這樣?”

  說著,她木劍擺動,一戳已經刺到了元人武士陪練的下巴。那武士全力招架,一言不發,也不敢閃躲。

  “郡主真是聰明極了,將剛剛一劍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得不說,趙敏在習武方面確實很有天賦,只可惜是女兒身,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極難闖出名堂來。

  趙敏知道鹿杖客教她武功從來只是夸贊,她又向鶴筆翁問道:“鶴先生,你看看,是這樣嗎?”

  鶴筆翁搖了搖頭,“郡主還是問苦大師吧,他看得清楚。”

  趙敏看向那戴著半邊黑面具的苦頭陀。這苦頭陀武功高強,只可惜是個啞巴,但教她的武功卻是比玄冥二老更為真切。

  苦頭陀“咿呀”了幾聲,接過趙敏手中的木劍,模仿剛剛何太沖的劍招演示了一遍,也是同樣不使半分內力。但奇特的是,那三個蒙古武士卻是絲毫招架不住。

  趙敏眼中發光,一下子來了興趣,“苦大師,你這最后一劍似乎不是昆侖派的劍法,倒是什么名字?也對,你是說不出名字來,沒關系,你教我就好了。”

  苦頭陀支吾了一聲,點了點頭,便細心地將招式一一分解給趙敏看。

  看著場上那戴著半邊黑面具的頭陀,楊逍覺得身形有幾分眼熟。而且看他那武功之深厚,竟然不在玄冥二老之下。玄冥二老的師承,楊逍是一清二楚。

  而這苦頭陀卻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正疑惑間,楊逍的袖子被人拉了拉。宋青書輕聲道,“楊教主,知不知道這苦頭陀是誰?”

  楊逍審視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此人武功卓絕,絕非常人,不知西域哪里還有此等高手。”

  他見苦頭陀穿著打扮及深紅色的頭發,都是西域之人的特征,便知道此人是來自西域。只是明教在西域武林也算是魁首,卻不知江湖中還有此等人物。

  不過大多數江湖人士,雖然本領高強,但也不愛顯露本事。大家追求不同,比如此前遇到的番僧烏哈木,雖然在江湖中寂寂無名,但其實力之高卻是遠超許多門派掌門。只是這些人都心甘情愿為元廷效力,是故少有行走江湖。

  “俊貌玉面甘毀傷,江湖難得是逍遙。”

  聽到宋青書道出“逍遙”二字,楊逍眉頭一凝,一雙眼睛落在苦頭陀身上,竟然有些霧蒙蒙的。

  難怪我看他分外眼熟,他出走教中多年,我還以為他早已遠赴異地或者客死他鄉,想不到今日竟會在此相見。

  楊逍是何等聰明之人,宋青書如此一提點,他便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化名“苦頭陀”為元廷效力,所為是何已經無需多言,楊逍心中早已猜的一清二楚。

  場上,趙敏學會了苦頭陀這招劍法,又令人將崆峒五老之一的唐文亮押解出來。唐文亮以徒手對陣趙敏,只是他的七傷拳沒有了內力驅使,卻是發揮不出多少威力。

  趙敏手中所執的更是鋒利無比的倚天劍,不下三個回合,唐文亮便叫趙敏削下一根手指來。

  只是這六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比較硬氣,說什么也不肯投降。

  “去叫滅絕老尼來,我要會一會她的峨眉劍法。”趙敏叫道。

  “郡主,滅絕老尼已經絕食五天了,今日仍舊十分嘴硬,不肯奉命,口中還在咒罵郡主。”一名武士稟報道。

  趙敏笑道,“那就餓死她吧!那就去把她那幾個弟子抓來!”

  武士遵了命令,不一會兒,就見一隊武士押解著六個粉衣女子走出塔來。隊伍最前面的就是丁敏君和周芷若。

  周芷若是清減了些許,但仍舊是清麗如昔,雖身處險境,但仍舊一副高潔的樣子。而丁敏君則不如周芷若這么鎮定,一出了塔便東張西望,一雙眼睛咕溜溜轉,似乎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等她看清楚了場上的諸多衛兵,以及站在趙敏身后的三位高手,便縮了縮脖子,微微向周芷若身后挪了挪腳步。

  “師妹,你說她抓我們出來是為了做什么?該不會也要斬斷我們的手指吧?”丁敏君小聲地說道。

  周芷若搖了搖頭,大義凜然道:“師姐,她便是斬斷我們手臂,我們也決計不能如她所愿。”

  “哈哈哈,好個倔強的女子,真是我見猶憐!”此時的趙敏又穿著黃衣作公子打扮,上前輕佻地挑起周芷若的下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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