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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男子漢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

  次日一早,張三豐便要帶著張無忌啟程。宋遠橋等六兄弟一路送二人到山門解劍石前,張三豐揮手讓六人止步。又看向宋青書那里,正同張無忌敘別。

  二人相處兩年時光,說毫無感情也是假話。

  宋青書看著這位每天睡足十小時但依舊常年頂著黑眼圈的小師弟加同室室友,眼中的目光也是十分復雜。

  明知他是主角,而且是個衰神,自己該敬而遠之。但畢竟不是書中唯有幾個字可以琢磨的角色,這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當他在自己眼前活蹦亂跳,和自己發聲故事之后,也就沒那么容易冷漠對待了。

  如果這個世界仍舊是一本書,那么宋青書已經完全是書中的人物了。

  他也不是未曾想過要去奪張無忌的氣運。但是,仔細一琢磨,又去哪里尋九陽神功,又如何上光明頂密道進去學乾坤大挪移?

  這是活生生的江湖,并不是游戲或者小說,性命只有一條。

  宋青書不會因為這份虛無縹緲的執念而去冒險,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需要去搶別人的道。

  “師兄,不必相送了。師弟過不了多久,就會跟著太師父再回山的。”張無忌學著大人抱拳道。

  宋青書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子,“跟誰學的,虛偽.......”

  張無忌一臉委屈,正想頂嘴,忽又想到自己不日便見不到宋青書了。

  又想起宋青書往日待他,看似都是戲弄苛求,發心卻都是好的。幼時他還不懂,如今卻有些開悟。

  以往他被敲打,口頭都會碎碎念,此時卻悶著不吭聲,再看他眼睛直直盯著自己,不一會兒竟有些發紅。

  宋青書知道這愛哭鬼怕是又要傷感了,趕忙擺手道,“趕緊去吧,不要耽誤時間了,太師父還等著你呢。”

  張無忌“嗯”了一聲,心想山不轉水不轉,只要自己還活著,總會有和師兄再見面之時。到時候也不知二人會是何等模樣。

  見他轉身而去,宋青書又想起他此去百多磨難,也不知能否依舊化險為夷。

  “師弟......”

  張無忌愣了一下,這是宋青書第一次用這二字稱他,轉身見宋青書一臉嚴肅。

  “江湖兇險,多多保重。男子漢大丈夫,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珍惜小命,不要瞎逞能,練好武功,你才能為你爹娘報仇......另外,萬萬不要忘記你娘告訴你的話......”

  張無忌從來沒有見過宋青書這么啰嗦的模樣,驚訝之余也是萬分感動。

  宋師兄看似無情無義,但果真還是待自己極好的!

  等到張三豐和張無忌的身影漸行漸遠,宋青書這才“唉”了一聲,轉身卻撞見了宋遠橋。

  他以手撫著青須,看樣子十分欣慰。

  “青書,你也好好準備準備,不日也該下山去了。”

  宋青書“嗯”了一聲,心中早就有所預料。宋遠橋雖然護短,但也不是那種將孩子捧在手心的家長。若宋青書丁點武功都不會,宋遠橋絕對不會讓他下山。

  但如今情況卻是不同,宋青書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并不知道昨日,宋青書與張三豐談了些什么。

  但事后,張三豐卻對宋遠橋說了一席話,叫他更加重視起來。

  孩子總會長大,學不會飛翔的稚鷹即使不被摔死,也會被餓死。

  七日一晃便過,宋青書照舊是每日讀書練劍。比起兩年前,他的性子也“溫和”許多。

  他并非真的受到了圣賢書的感召,只是覺得兒時的游戲不再有趣,便將自己的“頑劣”很好地收斂了起來。

  望著隔壁那張空蕩蕩的床鋪,宋青書偶爾也會想想,那小子走到哪里了。掐著手指頭算算,什么時候合該遭遇什么磨難。

  第七日清晨,宋青書穿上了三紋道袍,早早便到紫霄宮敲鐘,然后又規矩地來到演武場。

  朝陽初升,七八個弟子也列在場上,看臺上是武當那六位,都著了正裝。

  “這次下山歷練,會由兩位資深的師兄領隊。你們只要好好跟著他們,長長江湖見識即可。切記,山下比不得山上,不可任意妄為。一切照領隊師兄的話來。”

  宋遠橋叮囑著,這些話本不該他這個掌門來說,只是這次下山的隊伍里有位特殊的人在,所以他便代勞了。

  “是。”五位弟子一起叩首。

  宋青書這才知道,原來此次下山的有七人。

  只是這七人,除了他以外,竟無一人是“江湖小白”。

  難怪這幾日來,陸續有師弟們組隊下山去歷練,自己卻壓在了最后一批。看著面色如常的宋遠橋,宋青書嘴角一抽,心想難怪你一點不擔心,當掌門還真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宋師弟,這一路你跟著師兄們便好,有什么事師兄們自會處理妥當。”陳遠杰努力睜大他的眼睛笑道。

  這兩年來,也只與他在比武切磋時見了幾次。他雖對自己總是笑臉相迎,但宋青書不知為何總對他無法產生好意。

  “那就先行謝過陳師兄了。”宋青書隨意的拱手道。

  哼,你那位掌門父親真是打得好主意,將你個累贅放在我們這支精英隊里。倒也無事,下了山將這小子丟在客棧中,我們處理好了事情再帶他回山也就行了。

  陳遠杰心中想到。過了兩年,他雖對當年試劍大會之事仍有芥蒂,但卻不會表現在臉上了。

  他長大了,也明白了更多的道理。如今的他不會再去口頭埋怨,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

  這隊伍另外幾人也是宋青書的熟客:常和他比劍的大帥哥曾旭(這個被稱為武當最帥之人),二人的劍術不分高低,前提是他不使用內力,宋青書不使用劍勢;一個領隊是他的師姐花梨珞,每次這個女子只看著二人比劍卻從不吱聲,更不出手;陳遠杰是一個領隊,他的師弟,那個高高瘦瘦的、留著八字胡的子午槍馮正濤也在隊內;還有就是同樣不愛說話,但總讓宋青書覺得高深莫測的凌云。

  場內這五人,可以說都是武當三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馮正濤在“小七俠”排行第二;陳遠杰更是號稱三代弟子武功第一;花梨珞、曾旭并稱“凈樂雙劍”;凌云雖然極少出手、默默無聞,但卻是南巖宮張松溪唯一的親傳弟子。

  “純陽、南巖、凈樂,三宮最強的弟子都在隊伍里,我這老父親還真是也用心良苦啊。”

  宋青書尋思著,這樣一支龐大豪華的隊伍,下山該是要執行什么樣的任務?

  “等等,這七人隊伍怎么少了一人?”宋青書突然發現這個問題。

  “哦,那人啊......咳咳,那位師弟情況比較特殊,今天就沒過來了,不過下山時卻會與我們結隊同行......也正好,他可以一路照拂你。”高高瘦瘦的馮正濤說著露出了一臉古怪的笑容。

  宋青書覺得這個人陰陽怪氣的,也不再多言語,便“哦”了一聲,算是答復。

  回到太子坡草草吃過午飯,宋青書吩咐幾個師弟幫自己收拾行李,便一路提著劍往山中跑。

  待看到“武當禁地”石碑時,宋青書才歇了口氣。他擦了把汗,心道自己這一去少說也是十天半個月,合該給小妮子說一聲。

  進去卻不見人影,木屋也是柴門禁閉。

  “奇怪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她不在的。”宋青書摸著頭,忽然扭頭看見進來的山門旁豎著塊木牌,上面用草漿涂抹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依稀可以辨認出,寫的是:

  “宋青書與狗不得入內。”

  宋青書嘴角一抽,正要伸手拔掉,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他又找來一塊木頭,用劍在上方刻了幾行字。

  “明月師姐,見字如面。上次比試,青書多有得罪。回去后百感懊悔,可惜家父禁足室內,不得出而與師姐親自道歉。今日登門,卻不見師姐芳蹤倩影,內心悵然若失。青書今日隨同師兄弟下山游歷,不日歸來,定當攜禮物以謝師姐多年教導之恩......宋青書拜上。”

  宋青書摸著下巴,欣賞著木頭上龍飛鳳舞的幾行漂亮小字。

  “真是越看越佩服自己啊,好歹我劍術到了入微之境,不然還沒法在木頭上刻出如此精美的文字了。”

  他這手正是學得張翠山的銀鉤鐵畫功夫,若是再練到深處還可以學習那“倚天屠龍功”。

  “不愧是我!不單人帥,還多才多藝。”宋青書死不要臉地自我贊美著,將木牌插在明月所立的木頭旁。

  又欣賞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他對自己這作品十分滿意,只恨得自己沒有手機,無法拍照留戀。

  “呼,這小子終于走了。”

  這時,白胡子老頭才打開屋門走出來,“丫頭,出來吧,人走了......我倒要看看,他搗鼓半天,寫的什么東西。”

  他話還未落,里屋忽然沖出一陣小旋風。

  明月迅速跑過去,伸手便將這足有她大半個身子高的木牌摘下,抱在懷中。

  “你別看了,反正你也看不懂。”明月閃爍著亮晶晶的牙齒,沖老頭道。

  老頭搖了搖頭,“說得你好像看得懂似的,你也不過比我多識幾個字而已。”

  “哼!”

  明月抱著木牌來到禿頭樹上,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這幾行娟秀的文書來。

  “明月師姐,見字如面......回去后,百感悔......”明月雖然讀書也不多,但卻識得簡單的文字。

  宋青書寫的前邊兒她還認識,后面就只能連蒙帶猜的。好在宋青書也只上了兩年學,文字不是太過講究,否則明月更難識得了。

  “哼,現在才來道歉,早干嘛去了。”明月想將這塊木牌扔到懸崖下面去。

  但又想這個可以作為宋青書的“罪證”,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里......

  這邊,宋青書前腳剛回到紫霄宮,便遇到幾個心急火燎的弟子,說是眾人都要出發了,卻不見他人影,宋遠橋正在大殿發火。

  宋青書倒是無所謂,反正都要下山去了,難不成他老子還能眾目睽睽之下再揍自己一頓?

  宋青書知道宋遠橋有意栽培自己,自然不會讓自己在同輩人面前丟面子。

  來到大殿中,卻見宋遠橋一臉祥和,正坐著喝茶,哪里有弟子說得生氣樣兒。

  那弟子也是納悶,又用眼神示意宋青書自己沒有撒謊。

  “青書,哪里去了。”

  “后山。”

  “嗯?”

  “嗯。”

  隨從弟子:......

  他們完全搞不懂這對父子是在進行什么加密通話。

  “好了,你這次下山,千萬要注意,不要意氣用事,更不能像今天這樣隨意離開隊伍......江湖險惡,你須得小心提防......你也是個半大的人了,尋常百姓在你這個年級都該談婚論嫁了,爹也不是婆媽的人,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此刻的宋遠橋仿佛被他老婆上身了一般,嘴里絮絮叨叨折磨了宋青書半個時辰才罷休。

  “最后一句,出門在外,一定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啊!”宋遠橋一臉慈祥道。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

  宋青書淚流滿面,不是感動的。他真的很想說一句:求求你揍我一頓吧,別這樣.......

  當然,他也明白宋遠橋的心情,兒子第一次出遠門,他前世的父母也是如此......

  宋青書提著劍來到場上,就連包袱也沒要,他是嫌棄帶著包袱行走江湖不夠瀟灑,有損一代大俠的形象。

  但來到后山場上,卻發現在侯的幾個弟子,各個都挎著包裹。

  “這......”宋青書一愣,就連最為瀟灑的曾旭也背著個碎花包袱。

  一位白衣劍俠,背著個碎花包袱,怎么看都覺得十分好笑。

  他憋著笑指著他背上的物件問道,“曾師兄,你怎么?”

  曾旭卻不覺得好笑,反問道,“師弟,難道你沒怎么行李?”

  “呃......行走江湖還有行李的嗎?”

  宋青書心想,自己衣服內兜里縫了個口袋,裝了不少宋遠橋偷偷塞給他的銀票。有了錢啥買不到,還帶個包袱裝干糧不成?也太破壞形象了。

  “那師弟你的衣物,如何.......”

  “衣物?身外之物,到山下再置辦不就好了。”宋青書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兒,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悄聲道,“曾師兄,我有錢,到山下,你請客,我付錢。”

  曾旭尷尬一笑,附耳道:“師弟,我是說,包袱里裝的都是貼身衣物,這在山下也不好置辦......”

  宋青書一囧,這才想到吃喝拉撒的問題。

  武當在全國各地雖都有“辦事處”,但畢竟江湖行事,照顧不周,某些衣物總不好讓人家替你置辦吧?于是,武當弟子每次下山背著的包袱里,裝著的并不是“鈔票”,而是貼身換洗的衣物。

  “唉!”宋青書唉聲一嘆,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難不成日后成了一代大俠,還要自己洗褻褲?

  他突然想到了神雕大俠楊過,如果他和小龍女真有了孩子,二人獨居深山幽谷,他應該也是要洗尿布的吧?想到這兒,宋青書只感嘆自己未早穿一百年,否則還能當面問問他。

  此時,場內算上宋青書也只有六人,宋青書也是好奇,這第七人究竟是誰,竟然比自己還囂張,居然敢遲到這么久。

  又過了一會兒,眾人都等得不耐煩了,才見一個肥胖的身影從遠處奔來。

  “是他!”宋青書沒想到,這第七人居然是俞岱巖身邊那個胖道童。

  “各位師兄,在下玉虛宮玄虛,因交付之事繁多,拖了此時,萬分抱歉。”胖道童玄虛作了一個福禮。

  “這么多人等你一個,你倒是好大面子......”馮正濤陰陽怪氣地說道,話沒說完卻被陳遠杰打斷。

  “師弟,話不能這么說。大家都是同門,況且玉虛宮的情況,我們也都可以理解。”

  宋青書饒有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只暗自笑了笑,并不說話。

  “玄虛師弟,你也是頭一次下山吧?”

  “是。”玄虛小心地答道。

  陳遠杰點點頭繼續道,“那你便和宋師弟一起,你二人都是頭次下山,二人在一起,也好有個伴。”

  玄虛并未去想他這話的深意,只是他也覺得眾人之中,唯有有過數面之緣的宋青書最令他感到親近。

  “是。”玄虛爽快地答應了。

  陳遠杰背過身嘴角一撇,冷哼一聲,心道兩個拖油瓶在一起是最好了。

  人已到齊,陳遠杰稟告了執事,七人便浩浩蕩蕩地下山去。

  山頂上,望著遠去的七個白衣,明月揪著自己的衣袂。

  “想去就跟著去吧,丫頭。”說話之人鶴發童顏,白衣飄飄,正是張三豐。

  “我才不去。山下有什么好的,不也和山上一樣。”明月倔強的回道。

  “哈哈,也罷,一切自有天意,興許還未到你下山之時。”張三豐笑著,又自語道,“差不多該去找你師父喝喝茶了......”

  直到那七人的身影闖過山腰,徹底看不見了,明月這才離開那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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