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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出道第一戰

  “鏗!”

  宋青書的劍在刺到陳蓮衣前被彈飛了,出手的是負責裁判的執事。

  “宋青書,勝。”

  他面無表情地宣布道,額頭卻是直冒冷汗。

  好險,差點宋青書這一劍就要出人命了。身為二流境界的武者,他很清晰地感覺到了剛剛那一劍的威脅。

  也是宋青書真的沒有絲毫內力,否則有內力加持的話,這一劍他恐怕都擋不住。

  “確實沒有一絲真氣波動,青書體內也沒有丁點內力。但他這一劍......怪哉!”俞岱巖感慨道。

  宋遠橋則看向了殷梨亭,他以為是殷梨亭交給他的絕招。

  “大哥你別看我,我壓箱底的絕活你都是知道的......青書這一劍單論‘意’,早就超過我了。”殷梨亭苦笑道,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這一劍他自然認識,和那個丫頭......難怪自己下山這些日子,這小子誤打誤撞去了那個地方?真是冤魂不散啊,真不知道師父為什么會讓他們繼續住在那里。

  他被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記憶,現在十分郁悶。

  “剛剛我好似在宋師哥的劍上看到了月光。”

  “不是,明明是太陽光的反射。”

  “哎,別管了,總之,宋師弟贏了就行了。”

  眾弟子并沒有顧及這么多,他們只聽見執事說出“宋青書勝”幾個字,便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聲。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誰也沒注意到一個小姑娘的存在。她看著榮光滿面的宋青書,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那雙眼睛彎得像是月牙兒。

  這時,陳蓮衣這才從呆滯中醒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對宋青書施了抱拳禮下場去。

  第二輪最后一場比試是凈樂宮的同門之戰,由小劍俠曾旭對陣他的大師姐,武當號稱“劍癡”的花梨珞。

  因為宋青書剛剛的精彩“表演”,此時觀看的弟子們在高度亢奮后都有些疲憊,而這兩人的對線更是無趣。

  “師姐,你怎么看。”

  “嗯?看什么?哦,你說宋青書嗎?很不錯。”

  沒錯,這兩人上場后根本沒開打,而是以同樣的姿勢抱著劍在場上聊天。

  聽到花梨珞評價“很不錯”三字,曾旭卻是如遭雷擊,“唉”了一聲,嘆道:“是了,他也領悟了‘勢’,想不到他大病一場,雖然武功盡失,卻這么快能夠開辟出新的路子來。”

  曾旭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又道:“師姐,獨一的劍道真能走得通嗎?”

  花梨珞搖了搖頭,只是傳說,我沒見過,但興許有機會看到。”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宋青書,曾旭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師姐,我也會在劍道上堅定走下去的。”

  他抱著劍徑直退出了比試場。

  “額......曾旭棄權,花梨珞勝。”執事愣了一下才宣布道,像這樣打都不打的也很罕見。

  今年是怎么了,一次試劍居然出現這么多奇葩。

  稍作休息后,第三輪比試開始了。

  陳遠杰如愿以償地抽到了宋青書,而花梨珞則要與深藏不露的凌云進行比試。

  南巖宮凌云極少出手,三代弟子中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到底幾何。先前他同其他弟子的比試都是“旗鼓相當”,可怕的是他深不可測的內息。可以說他的對手都是在持平的情況下,被他活生生“耗死”的。

  “宋青書,你能堅持到這一步,已經是奇跡了。對不起,我是奇跡扼殺者!”

  陳遠杰在心中獰笑著,宋青書剛剛那一劍確實很令人震撼。一個絲毫沒有內力的家伙,憑借著外家的劍術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

  但陳遠杰卻有自信可以擋下這一劍。若真是生死之局,陳遠杰可以頂著重傷的代價擊殺宋青書。

  “宋青書若還能再出這樣一劍,卻是有些麻煩。”

  這本就是不公平的對局,宋青書可以出殺招,而他陳遠杰卻不行。

  俞連舟當年嫌虎爪手不夠凌厲,不能一擊必勝,便又自創了十二招,卻是招招直取敵人死穴,務求一擊必殺。

  張三豐看過后覺得太過陰險,但就此作廢又太過可惜,便吩咐此絕學絕不可對同門師兄弟使用。就算是對外人,除非到了生死關頭,也決不可輕用。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了。”

  盡管陳遠杰心中對宋青書頗為不爽,但臉上仍舊作出客氣的模樣:“宋師弟,請了。”

  宋青書在對付陳蓮衣時選擇了“嘴遁”。一是為了給陳蓮衣壓力,自己只需出一劍而獲勝,保留了不少實力;二是為了展示自己作為一個候選人的潛質。

  但終歸還是要真刀真槍地做上一場。不是冤家不聚頭,他不喜陳遠杰,陳遠杰也厭惡他。

  虎爪手主攻,陳遠杰先是試探性地一招“猛虎探爪”,輕松被宋青書避過。交手四五招后,宋青書終于出劍了,是太乙玄門劍一招“青龍出海”。

  陳遠杰以攻為守,也是一招“餓虎撲羊”迎上。二人你來我往,以攻對攻,互不相讓,似乎誰先防守便落了劣勢。

  “這是在拼招啊,就看誰的攻勢更猛了!”

  觀戰的弟子們議論道,這種針鋒相對的打斗方式還真是少見。

  “陳師兄不愧是俞師叔的弟子,這虎爪手端的是恐怖,竟能徒手同刀劍相抗。”

  陳遠杰的虎爪手是一門內外兼修的功夫,只修硬氣功的那是外家,內家卻是以內功為底,可保剛猛之勢綿綿不絕。

  若無內力支撐,縱是真正的虎爪,也經不起神兵利器。

  “宋師弟也不差,不愧是我的偶像,他沒有一絲內力,僅憑著對劍法的高超理解,也能和陳師兄打成平手。他若是身懷內功,陳師兄還是他對手?”

  “非也!宋師弟終究走的是外家路子,單練劍術不練內功,成效雖快,但后面的路卻越走越窄了!”

  兩人在場內打斗,場外的弟子們也沒閑著。宋青書剛剛那波操作圈粉不少,他這些粉絲正和純陽宮的弟子在爭執著。

  本只是誰輸誰贏,誰的勝算大的問題。后來吵著吵著,逐漸變成了內家和外家的分歧。

  內外之爭是江湖武林人士的永恒話題,從古到今不知辨過多少場。但活到最后的往往都是內家,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所以內家就成了主流。而外家武學的真正要領也逐漸失傳。

  春秋時期的越女劍阿青憑借一根青竹枝就可以挑翻三千越甲兵,靠的可不是深厚的內力!

  場內,二人已打斗了不下百回合。可宋青書還未露出一絲破綻來,劍法攻勢依舊犀利無比。陳遠杰咬咬牙,知道自己必須使出點真功夫了!

  只見他急退數步,忽然腳踏地面,使出武當梯云縱,身體離地三尺,整個人猶如猛虎附體。

  宋青書感覺此刻向自己襲來的不是陳遠杰,而是一只真正的猛虎。

  “危!”

  他心中響起警鐘,也急退數步以便應對。

  “劍出!”

  寶劍上挑,宋青書踏步斬。

  “猛虎對明月,這兩個弟子都非常好!”俞岱巖對身后的胖道童說道,“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勢’。”

  胖道童點了點頭,他也感受到了這兩人發出的“勢”,他們都是將所學的招式理解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有此等意境。

  宋青書的明月劍勢與陳遠杰的猛虎之勢相碰撞,似有一劍如月光,層層削開了虎骨。

  彼此之勢互相抵消,最后一剎那,猛虎被劍光砍得只剩下最后一只虎爪,而劍華卻已殆盡。

  陳遠杰勝了半招!

  宋青書這劍已經刺到了陳遠杰面前,卻被他一雙虎爪牢牢抓住,分寸不得進。

  突然,一股巨大的內勁從沿著劍身傳來,宋青書的胳膊的感覺就像觸電一般,他心想趕緊撒手。

  “鏗”的一聲,被陳遠杰虎爪捏住的劍身,竟然直接被折成兩段。

  陳遠杰的暗勁層層絞來,將宋青書右臂的衣裳全部撕碎。

  糟糕!宋青書感到了陳遠杰傳來的殺意,急忙退步,但已太遲,陳遠杰另一只虎爪已向他襲來。

  “虎爪絕戶手?——快住手!”看臺上武當諸子都認出了這招,急忙喊道。

  宋遠橋卻已經起身飛步,要下去搶人。

  但有一人卻比他更快。

  陳遠杰痛下狠手,他雖然已勝了宋青書,但并不打算就如此作罷。

  宋青書這一劍勾起了他一些非常不愉快的回憶。

  自己佯裝失手,不小心傷了宋青書,會如何?

  他這一爪直沖宋青書右臂而去,廢掉宋青書右手,看他再如何使劍!

  “陳遠杰!”

  忽地,一聲暴喝自人群中傳來。

  陳遠杰聽聞此聲,如遭雷擊,那爪卻是停在了半空,不知為何竟顫抖起來。

  “師父......”

  他轉頭看去,俞連舟三兩步已躍到場上。先是接住了宋青書,又從背后渡給他一口真氣,幫助他驅散手上殘留的暗勁。

  宋青書嘴角溢出一絲濁血,手臂雖然仍有些發抖,卻已無大礙。

  這時,俞連舟才抬起頭去看陳遠杰。

  只是一眼,陳遠杰的心便涼了大半截。

  那冷冰冰的眼神,一如數月前那個雨夜。

  “陳遠杰。”俞連舟笑著叫道。

  “師父,有何吩咐。”陳遠杰上前跪拜。

  俞連舟摸著他的頭,“陳遠杰,你很小的時候師父將你從山下遺民中撿了回來,撫養至今已有十五年了。可以說你也見證了武當的壯大。”

  俞連舟收回了手揣進袖子里,“陳遠杰,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師父但說無妨,弟子一定赴湯蹈火,義無所辭。”

  “好。”俞連舟皺眉道,“我希望三月后的比試,你不要贏。”

  陳遠杰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過了許久,他才以平和的語氣問道:“為什么。”

  這是他第一次對師父的命令提出質疑。

  俞連舟背過身,并沒有回答他。

  而陳遠杰今天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俞連舟從小將他養大,親如生父,他無以為報。

  他可以要求自己任何事情自己都會答應,但輸掉......他真的做不到!

  自己習武二十年,難道就是為了成為這個人的墊腳石?自己的努力憑什么為他人做嫁衣!

  陳遠杰不服,所以他才會一開始就對宋青書抱有惡意。他看明白了,所謂的試劍大會,不過是為了掌門之子名正言順成為三代首席弟子而設置的幌子。

  難怪他們都無所謂,甚至打都不打,因為他們知道不可能贏也不能贏!可憐自己還拼了命想拿回一個首席弟子的名號,為師父爭光。

  呵呵,可笑啊可笑!

  “陳遠杰,你違反師門規矩,對同門使用虎爪絕戶手。這場比試,你已經輸了。”俞連舟對著形同親子的大弟子說出了如此決絕之語。

  陳遠杰在剎那間,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成了泡影。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陳遠杰狀若癲狂,仰天大笑,跑出場外,很快消失在了劍坪場。

  眾弟子面面相覷,卻無人敢多說一句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卻是不好再繼續比試下去了。

  宋遠橋來到場上,趕緊查看了宋青書的傷勢,所幸無甚大礙。

  “大哥,我對不住青書。”俞連舟抱拳道。

  “唉,連舟,我知道陳遠杰也非有意為之。只是虎爪功本就是兇險法門,他若心性不夠,練了不能收放自如,怕是一樁禍事。”宋遠橋不動聲色地說道。

  俞連舟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這就回去廢了他的武功。”

  宋遠橋也知道他是在說氣話,畢竟陳遠杰等純陽七弟子,可是他的得意門徒,他怎么會讓俞連舟真的去親手廢掉大弟子的武功。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若讓陳遠杰等七子多到書院讀讀書,修修心。武者若無武道俠義之心,武功再高只會成為禍患。”

  “也好。”俞連舟點了點頭,看向場內眾人。

  那些身穿三紋道袍的核心層親傳弟子們,好像大多數都不在書院學道,只顧著自己練武,看來是要上個章程,讓所有弟子“文武兼修”了。

  “也是時候給他們上上武德課了。”莫聲谷表示贊成。

  “對了,二弟,既然你回來了,那五弟是不是也......”宋遠橋突然想起了這樁要事。

  “瞧我這記性。”俞連舟拍了拍額頭,“五弟先上金頂去拜見師尊了,我等也趕緊過去吧!”

  “太好了!”宋遠橋讓道遠宣布散場,這試劍大會要過幾日再比。

  宋青書聽著他們交談,心中卻是松了口氣。

  劇情終于回歸到正規上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出一點小小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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