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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狡昆侖埋禍根

  “住口!”張翠山此時也怒了,“我敬你是前輩,你如何說我我無所謂,但你若要欺辱我妻子,別怪我對你客氣!”

  “哎喲,怎么,還要動手打人啊?好叫人領教你武當高徒的高招?”西華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卻是上綱上線,在抹黑武當了。

  平常時候正道門派之間也有明爭暗斗,昆侖弟子也在之前的比武中多番輸給武當弟子,因此西華子心中早有不忿。

  張翠山正想解釋,卻是宋遠橋攔住了他。

  “西華子!”他是武當掌門,直呼西華子名號也無不妥,“翠山是我武當之人,你若要同他過不去,就是在難為我武當!”

  狠話說完,他又緩聲道,“這十年來,大家為了謝遜的下落爭斗不息,互有死傷,武林也是擾攘不安。所幸我五弟同殷姑娘歸來,過去許多不明之事也可真相大白。但我五弟長途跋涉初歸大陸,過去種種錯綜復雜,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不若這樣,殷姑娘回去稟明你家教主,敝師弟回去稟告家師,雙方再擇地會晤,將事情說清楚,如能從此化敵為友,那是最好......”

  宋遠橋這話是說給天鷹教眾人聽得,只有武當和天鷹教的立場,卻沒提他昆侖派。這是他刻意為之,既然你昆侖不給我武當面子,那我武當大可完全無視你。

  這就是武宗的氣魄!

  西華子也不知聽懂宋遠橋的意思與否,只是固執地指著張翠山夫婦道,“我問的是謝遜的下落!我們要找的是謝遜!你武當同天鷹教有這一層齷齪關系,你們說的話誰信?”

  這是完全不要臉皮了。

  宋遠橋的笑容一收,冷峻道:“西華子,還請你慎言。你這話我可以理解為在侮辱我武當。”

  話落,武當眾弟子都是嚴陣以待。

  “西華子,你不服大可來比一場!”性子最為直接的殷梨亭挺劍說道。

  “你!”西華子一哽,他還真不是這殷梨亭對手,但當著眾弟子的面,他也不能認慫。

  “總之,今天你們不說出謝遜的下落,休想離開!”

  西華子這話剛落,殷梨亭就毫不示弱地回道:“武當今日要走,我看誰敢留?”

  話落,武當眾弟子皆拔劍,劍鋒直指昆侖眾人。

  武當素來都是以理服人,若是說不通道理,以勢壓人即可。

  這就是武宗的行事!

  西華子冷汗直冒,尋思著自己話說大了。要是真翻臉的話,無論單打獨斗還是群毆,自己這邊都不是武當的對手。更何況真的打起來的話,恐怕就成了天鷹教和武當聯合毆打昆侖了。

  他正猶豫之時,身邊的師妹閃電娘娘卻開口了。

  “我素聞武當之威名,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這話說得十分諷刺,又聽她繼續道,“武當若是要離去,我昆侖自不敢挽留。只是這妖女卻與我昆侖有大仇!”

  她矛頭直指殷素素。都說女人的關注點始終還是在女人身上,起初她還未想起這樁子事來。直到師兄色瞇瞇地看著殷素素,方才激她想起了這“大仇”來。

  殷素素心道不妙,她素來聰明且記性極好。殺過、傷過之人都能牢記于心。

  “我且問問你,我昆侖高則成和蔣立濤二徒半死不活可是你殷素素所為?”

  “胡說八道!我們已經有十年未履中,如何傷了這二人?”殷素素一口否決。

  閃電娘娘仰天大笑,“殷素素啊殷素素,我就知道你會不承認。但你可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那二人被你打成了白癡,可他們卻清晰記得毀他們之人的名字:殷......素......素!”

  她將殷素素三字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道出,似有潑天大恨。

  許多武林之人或浪跡江湖或獨居清修,都不會結婚生子。于是,許多親傳弟子真是視若己出。

  “單憑名字就咬定此事是我家堂主所為,未免太過無恥!這昆侖派弟子打架不行,栽贓倒是一流!”程旭元突然說道。

  封十年會意,趕緊接著道:“是極,是極!昆侖自靈寶道長之后那是一代不如一代,所謂昆侖三圣,教出的弟子卻是不堪一合之敵!”

  二人以言語相激,是要替殷素素轉移話題。

  誰知那閃電娘娘只是冷笑卻不答話,奈何她師兄西華子腦子不如他靈光——“誰不堪一合之敵?邪教的惡賊出來見個真章!”

  程封二人單打獨斗自然不是他和師妹對手,可方才他卻被李天垣三掌擊敗。此時程封二人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點。

  “師兄!”閃電娘娘扯了扯他的袖子,心中也是無奈,這師兄的腦子真是......太直了。

  而此時,李天垣也是看著這二人不說話。先前若不是武當在場,他早就將這二人格殺在此了。

  如今看來武當是不會再出手,單憑一個昆侖,也敢向他伸手?

  閃電娘娘又豈會不知這層道理,她只是攪渾水,要在今日抹黑一把武當,并不是打算真正動手。

  只要今日將事情的引子埋下了,日后再邀上少林、峨眉、崆峒、華山等門派,一起向武當要個說法。

  西華子正在那兒擼袖子,忽聽海上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艘黑色巨船出現在海邊,帆上清晰可見一個“殷”字。

  “西華子,你不是要來堵我家少教主嗎,這不,他來了!”封十年調笑道。

  船上搭起了巨大的舢板,直直連接到岸上。幾個紅衣壯漢拿出人頭大的海螺在吹奏,一排排著軟甲的黑衣精兵從舢板跳到岸邊,站成兩排。

  “天鷹教不愧干造反的,士兵這等裝備,不知者還以為是朝廷精兵。”

  眾人心里尋思著,封十年和程序元趕緊上前去參拜。

  “恭迎少教主!”

  一百多精甲武士站開,最后出場的是一手搖折扇的白衫男子。

  只是三兩步,他便飛到了岸上,做手勢讓二壇主請起,又直直走向李天垣。

  “師叔,我這次雖未尋到阿妹,卻是在東方之國尋到些好東西,那都是前朝帶去的,如今朝廷不堪使用此物,對我們卻是大有益處。”

  殷野王說著,折扇一揚,身后白余精兵同時將手中長刃一杵,那船上冒出五口黑漆漆的火炮,正對著眾人。

  “青銅火炮?”眾人一驚,諸如武當七俠這等一流高手自難以被火器所傷,但即便是二流武者也要謹慎。

  “野王,你找到這個好東西確實不錯。你看看這是誰——”

  “大哥!”殷素素叫道。

  “你是......素素!”

  殷野王的樣貌與十年前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分霸道凜冽的氣勢。他也驚訝竟然在這里見到了自己失蹤了十年的妹妹。

  二人重逢一番喜慶自是不提。殷野王又聽封程二人添油加醋地將方才之事說了一遍,自是更加惱火。

  “今天你昆侖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火炮在手,他大有底氣放此豪言。方才還威脅不讓我妹妹離開,現在就讓你們昆侖一個走不了。

  “這......”西華子心道不妙,卻不知如何應對,便看向了師妹。

  閃電娘娘本就沒想過今日真要動手,于是轉而向宋遠橋委聲道:

  “宋大俠,武當昆侖向來同氣連枝,我昆侖也一向以武當馬首是瞻。若是今天我昆侖弟子盡數命喪于此,恐怕宋大俠回去也不好向家師交代吧。”

  不得不說,閃電娘娘腦袋很靈活,她沒提什么武林正道同盟。因為武當根本不需要盟友,單一個武當便足以威懾四方。而武當七俠也不甚在乎所謂的武林正道,他們行俠仗義只是因為“家師的教導”。

  所以她搬出了張真人。張真人宅心仁厚,定不會允許武當弟子坐視同門遇難而不見死不救。

  宋遠橋苦笑,看來這昆侖下一代掌門說不得是個女子了。

  他本就秉承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原則前來調解,雖說形勢一變再變,但他還是不能讓昆侖真的在此被盡數戮沒。

  “殷少教主,還望賣我武當一個面子。”

  殷野王正想發怒,不想殷素素卻扯了扯他衣袖。

  他心里一想,也只能作罷。權當賣妹妹一個面子,誰讓她如今已經嫁給了武當張五俠!

  看那張翠山雖然風塵仆仆,滿臉滄桑,但成名也早,相貌、武功、家世也還都配得上自己妹妹,不算是辱沒了自家妹子。

  不過平白讓他得了自己妹子,自己卻連喜酒都未曾喝過一杯,也未聽他叫聲大哥,自然是對張翠山有些不喜。

  “也罷,今日看在我妹子面上,放你昆侖眾人離去。日后再遇到我天鷹教之人,你昆侖都得退避三舍!”

  殷野王豪氣地說道,又看向張翠山和殷素素。

  “我說妹子啊,你是不是該帶著你這夫婿還有我這小外甥,先回天鷹教拜見爹啊。”

  殷野王說著用手掐了掐小張無忌的臉蛋。

  “這個自然!”張翠山怕殷素素為難,替她答應道。

  哼,你小子倒是識趣,不然到了我教中,我不得好好炮制你!

  殷野王看著張翠山腹誹道。

  張翠山同宋遠橋等師兄弟打過照面,說是去過天鷹教便即刻回武當。

  宋遠橋理解張翠山的難處,便頷首答應,“放心去吧,不日你再帶上殷姑娘、無忌,回武當。也正是師尊百歲壽辰,想必這是給師尊最好的禮物了!”

  殷素素道,“十年來每逢四月,五哥必朝南方跪拜,我道是何故,原來是張真人壽辰!”

  宋遠橋一聽,點點頭,心中也覺得寬慰。看來五弟還是當年那個五弟!

  “走嘍!啟程嘍!”

  殷野王帶著小張無忌一躍就飛到了大船上。他僅有一女,多年來卻無子出。今日見到小張無忌也格外親切。

  “無忌,跟著舅舅,舅舅帶你吃天下最好吃的,玩天下最好玩的,好不好?”

  “舅......舅舅,謝謝舅舅,只要和爹娘在一起,無忌就很滿足了。”張無忌仰頭看著這剛見面的帥氣舅舅。

  父母多年的教育,讓他知道該怎么禮貌地拒絕別人。但不知怎地,他心中卻有點羨慕殷野王這權勢。

  數百黑甲武士簇擁著殷野王給他的震撼極大,他想要是自己有這么多的手下該多好呀......

  不對,爹從小就告訴自己,不要仰仗別人。

  下了船,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半夢半醒間,他隱約聽見有人大喝:

  ——天鷹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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