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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拂柳

  房間中,一臉色蒼白的男子正端坐在木床上,雙眸微閉,進入修煉狀態。

  “呼——”

  “吸——”

  呼吸節奏逐漸改變,忽快忽慢,忽深忽重,隱約間,甚至能夠隱隱聽出其中輕微的猿猴啼叫之音。

  腦海深處,一團不斷扭動的黑暗當中,忽然涌出一股淡淡的白色氣霧,外散微光,四下流竄,緩緩凝聚成一道白猿之形。

  過程很順利。

  不一會,一個渾身長毛,長手長腳,眼眸暗紅的白毛猿猴驀然出現。

  觀察了好一會,見其形態穩固,心念一動,無聲無息之間,白毛猿猴就猛地炸開,重化氣霧飛散。

  但在李邵控制之下,四下流動氣霧就又匯合重聚,這次先從白骨開始凝聚,先是頭骨,再是脊椎、胸骨、肋骨,四肢等。

  最后,一層薄霧涌來,化為一張白猿皮,覆蓋在猙獰粗大的骨架表面。

  一個看去就比剛才凝實許多的白毛猿猴重新出現。

  睜開眼眸。

  隨手拿起腰間系的蒼藍腰帶,就直接向著前方抽去。

  力道由掌心而起,經過腰帶層層傳遞,到達末端,將速度加到一定程度,最后發出“啪”的一聲細微音爆。

  與此同時,一只短毛猿猴忽然從腰帶末端躍出,跳到前方一張木桌上后,身形便倏地消失不見。

  “還是只能到達煉意境中期。”

  李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一人修煉多門功法這種事情,不是沒人去做,但做的人極少,因為這完全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除非功法特殊,比如像是萬蝎祠那種,否則的話,你煉再多功法,也沒有太多益處,反而還很浪費時間。

  一不能增加實力,放出來的還是只有一個道意,道意被破之后受傷也無什么兩樣,二不能增加突破幾率,不能晉升的還是不能晉升。

  但魂籽的存在特殊,融入魂籽,就意味著有一個老師時時刻刻跟在你的身邊教導,速度不快都難。

  正因如此,李邵才會修習王玄邈的音鞭,并且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就將其煉至煉意境中期的程度。

  但與風拳的修煉一般,到達中期之后就好似遇到什么關卡一般,死活走不過去。

  “我曾多次翻閱萬伯與王玄邈兩人的記憶,他們從中期突破后期明明沒有遇到什么關卡,那為何到了我這,就有了這般變化?”

  李邵將腰帶收回,重新系回腰上。

  這莫名出現的關卡,估計也與本體面具相關,果然,事物都有其兩面性,帶來了道意不滅能力,同時也增了前進路上的阻礙。

  “或許,要想成功突破,就得弄清道意的本質才行。”

  篤篤篤!

  “先生。”

  “進來。”

  嘎吱一聲,房門旋開,劉長仁端著一個木制圓形盤子走了進來,盤面上則是放著一些食物。

  他其實是逛完安穆,剛回來不久,拜見李邵之后,就被吩咐下去準備一些吃食上來。

  吃了一些食物,飽腹感上來之后,李邵便停下了筷子。

  “對了,今天你出去了吧?”

  “是的,先生。”

  “那城中有流傳什么大事么?”

  “嗯…”劉長仁想了想,道:“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說說看。”

  “聽說拂柳觀派了三個弟子到我安穆城來了。”

  李邵臉色稍稍認真起來。

  “情況屬實嗎?”

  “有好多人就說自己親眼見到了,應該是真的。”

  拂柳觀這個宗門可不簡單啊,只希望他們的到來不會破壞謀劃。

  與此同時。

  安穆縣衙當中。

  殷明穿著一件云袖衣,坐在主位。

  底下還站著三道人影。

  左邊站著的那道人影是個道姑,看年紀約有三十四歲,高顴骨,面容略顯涼薄,穿著一件碧色的鶴氅。

  右邊站著那人是個中年男子,身形瘦弱,身材矮小,面無表情,身上也穿著一件碧色鶴氅。

  中間那人則是青年模樣,頭發披散開來,末端微微有些卷曲,不同于周圍兩人,他沒穿碧色鶴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暗黃長衣。

  看三人站位,為中間披發青年身份最高。

  此時,三人正與殷明交談。

  “不知拂柳觀的三位,到我安穆城所為何事呢?”

  “找一個人。”

  “何人?”

  “劉成禮。”

  “此是何人?”

  “原先乃是我拂柳觀的一名弟子,可惜沒能達到標準,按照古規被逐了出去。”

  “既已逐出,又為何來尋?”

  “因為最近觀中生了一些事情,牽扯到了他,所以我們前來尋他回觀,能否請殷縣令行個方便?”

  殷明閉目片刻,隨后睜開眼睛。

  “可以,你們離開罷。”

  “那就多謝殷縣令了。”

  三人朝著殷明略略一拱手,隨后轉身就出了縣衙大門。

  不多時,董和忽然從畫著山水圖的屏風背后行出。

  “大人,你真地相信他們所言么?”

  “不信。”

  “那為何?”

  “真與假,真的很重要嗎?”

  殷明反問道。

  “難道不重要嗎?”

  董和有些迷糊了。

  “那要看情況,就像現在,明知他們說謊,仍然放他們出去,其一自然是因為不管他們究竟目的何在,只要不害我安穆縣人,為何去管?

  其二則是因為他們當中有一人與我的境界相同,如果動用武力逼問,最后即便取勝,也是得不償失,還有可能引來背后的拂柳觀。”

  殷明解釋道。

  拂柳觀三人出了縣衙之后,就直接向著城門口而來,直到離了有段距離之后,三人當中的矮瘦男子才開口。

  “奚師兄,你說那個縣令真的信了我們的說辭嗎?”

  說是師兄,但從相貌上看,矮瘦男子的年紀可比披發青年大上一輪,但這“師兄”二字說的卻是毫無阻礙。

  這也是拂柳觀的一規,由古規延伸出來,觀內以實力稱尊,因此,不管年紀大小,只要實力比自己強,就是長輩。

  因此,外人經常能夠看見,一個年過古稀,頭發全白的老人對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口呼師兄。

  或許初次加入觀內的弟子仍有不習慣,但矮瘦男子入觀至今算起來已經有了三十多年,無數次看到與自己同輩,甚至小上許多的人,實力迅速升到自己上方。

  這師兄二字,他都已經念了無數遍了,自是不會有什么阻礙。

  “怎么可能。”

  披發青年搖頭失笑道:“那殷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豈會憑幾句言語,就信了?”

  “那他為何允許我們離開?”

  矮瘦男子不解道。

  “自然是因為忌憚我等,尤其是奚師兄,在如此年紀就已成功晉升脈輪境,以后大道有望啊。”

  旁邊的道姑開口恭維道。

  “原來如此,奚師兄果然厲害。”

  矮瘦男子贊聲道。

  披發青年聽著旁邊兩人恭維,心底也不由有幾分飄飄然。

  但想到自己身負任務,還是咳嗽一聲,道:“這些都是小事,如今的大事還是趕緊找到那個劉成禮。”

  矮瘦男子和道姑互相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得色,他們可比披發青年年紀大多了,豈會不知這些道理?

  不過是捧著對方罷了。

  這時卻是齊聲道:“聽從奚師兄吩咐!”

  須洞當中。

  左邊。

  一張染著些許暗紅血漬的木桌立著。

  不是不想擦凈,而是根本擦不凈,或許唯有將表面那一層刮下來才能變回原樣,不過那時桌子也該廢了。

  羅衣男子看著眼前數瓶的瓶瓶罐罐,目光有些呆滯。

  他已經瞪了幾乎三個時辰了,途中不發一言。

  終于。

  “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減弱體內的邪炁?”

  羅衣男子閉上了酸痛的眼眸,嘴里痛苦地說著。

  或許是聲音太大。

  旁邊。

  粗眉少年原是坐在椅子上邊打瞌睡,這時身體就是一抖,緩緩醒轉過來。

  聽聞羅衣男子言語,就下意識道了一句:“既然你自己一人尋不得方法,為何不找昨天那人呢?”

  羅衣男子腦海中當即浮現出李邵的面孔,以及對方那視人命于無物的冷漠心性,有心前往求助,卻又有些顧忌。

  “你是怕他枉顧人命吧?”

  粗眉少年見他有了此意,眼珠一轉道。

  “沒錯,你有解決之法?”

  羅衣男子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

  “此事易爾。”

  粗眉少年灑然一笑。

  “說說。”

  羅衣男子來了興趣。

  “只需將大部分感染者搬離此處,并仔細藏好,這樣,沒了材料,就能迫使對方謹慎起來。”

  “這主意不錯。”

  羅衣男子眼神亮了亮。

  “那好,我這就將感染者搬離此處藏好,隨后去城里找他!”

  粗眉少年在一邊連忙叫道:“你去城里的時候,可要帶上我!”

  昨天,粗眉少年原先想隨著李邵兩人一道去往安穆城的,畢竟,他的老母親就在城池當中。

  但卻被羅衣男子攔了下來,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他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現被邪炁感染,如果去往城池,一不小心就要暴露身份。

  是以,就被留在了須洞。

  羅衣男子猶豫了下,道:“沒問題,但你要做些偽裝,才能去見你的娘親。”

  對方的目的他自然也是清楚的,這時也不好太過阻攔。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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