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日。
天氣久違的陰沉，涼風習習，似有大雨將傾。
西漢姆聯基地，青訓教練彼得抬頭望了下天色，扭頭對身后的幾個保安說道：“待會兒把桌子抬進去，如果下雨的話。”
等保安應下，他才扭回頭看著桌上的表格，說道：“下一個。”
陰暗的光線下走近一個高大的人影，彼得看后不禁一愣，迅速在腦海中搜索了下兩天以來見過的各色人等，以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昨天好像來過？”
來人連連點頭，嘴里說道：“先生，你的記憶力真好，我的確昨天來過。但是那時你很忙，我們沒說幾句話。”
哦，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死皮賴臉要加入U17的人么？
彼得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淡淡說道：“昨天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所以，你今天再來…”
劉昆尷尬不過2秒，強顏笑道：“先生，我可能昨天沒把我的情況說清楚。我的速度很快，百米應該在10秒多點；我的體力也很強，十公里能跑進29分鐘。”
這兩個數據是昨天下午劉昆自己測的，當然不是很準確。但為了加入西漢姆聯，他覺得擺數據更顯得有說服力。
彼得身為青年隊教練也是懂行的，聽到兩個數據后眼神一亮，可沒多久又暗淡下去，搖頭道：“對不起，我們不能接收你，雖然你真的挺不錯。”
“為什么？”
眼瞅著大錢再次溜走，劉昆不甘心問起了原因。
彼得四周看看，再朝劉昆招了招手。
劉昆懂他的意思，這是要自己湊近點，有些小話不方便大庭廣眾地講出來。
遂上前半步抵著桌子，彎下腰把頭低下。
彼得道：“小伙子，我看你這么大了，想來應該有點見識。你說說，一個從小培養的球員和后來加入的球員，哪個忠誠度更高？”
“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劉昆答非所問，因為在他看來，忠誠和效力的年限無關，只和背叛的代價有關。
彼得笑笑，也不反駁，又問道：“但是，如果再加上規則就不一樣了。”
他見劉昆一副迷瞪的表情，心里也佩服這小伙子的堅持，故決定多說點，“首先你不到18歲，俱樂部只能和你簽訂青年隊合同。第二，你又快到18歲，可塑性不強。
如果你打不出來，我們要賠半年的薪水，如果你打出來了，我們的損失更大。”
“有什么損失？”劉昆問道。
“你不會認為，各大俱樂部的球探是不干活白拿錢的吧？萬一他們相中了你，我們按照青年隊的合同，就只能得一筆賠償費。”
彼得攤開手，那面情好像西漢姆俱樂部真損失了一大筆錢似的。
劉昆聽明白了，表情堅定道：“我到時就和你們簽！”
“萬一他們給的薪水和我們俱樂部一樣或者更多呢？”說到這兒，彼得古怪一笑，續道：“這個時候，感情便有用了。而你才來半年不到…”
彼得搖著手指。
“不會！”劉昆急忙打斷，說道：“我們華人講究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走。”
“除非多到我受不了。”劉昆心里默默補上了下半截話。
“你是華人？”彼得驚訝道。
“是的”，劉昆簡短幾句解釋了自己來英國留學的事，心里盼望著對方能看在華人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的面子上，收下自己。
可惜，在彼得腦子里除了知道華國是五大流…咳咳，五大常任理事國，和咱大英是一樣的之外，真沒有劉昆所想的華人印象。
所以他沒有意愿去評價劉昆的目的和心性，只是換了個說辭，拒絕道：“小伙子，在英國學業很重的，恐怕你沒有再踢球的時間。”
“有的，有的。我現在還在亨利臺球俱樂部打工呢。”劉昆思路被他帶偏，慌忙中禿嚕了嘴。
“亨利臺球俱樂部，梅森大街的哪個？”彼得愣了下，突然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怎么笑得這么疹人？
劉昆硬著頭皮點頭承認了。
“亨利還好吧？”
“挺好的”
“還打球嗎？”
“打”
“你要來踢球，他知道嗎？”
“不…知道，但他沒有反對。”
劉昆差點被彼得冷不丁的問題打蒙，幸好他反應快，立馬強行找補回來，心里還想著：反正沒問過亨利，說沒反對不算撒謊！
彼得的小眼睛笑的都快瞇成了一條縫了，問道：“但他也不支持，對嗎？”
看來這人和亨利有點交情，如果胡說可能會被對景兒，謹慎點好。
劉昆打定主意，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吭哧道：“可能，可能吧…”
“別可能了，他就是。嘿，那老小子是個自大狂，討厭踢足球的人，說足球是野蠻的運動，一點也不紳士。”
彼得根本不在意劉昆是別人的員工，當著面直接揭起了短。
亨利確實很在意紳士風度，這一點你沒說錯。
劉昆眼珠子骨碌一轉，心說這個教練難道是和亨利有仇？嗯，也不排除兩個人關系很好，屬于好朋友間的互損。謹慎再謹慎，看能不能找著機會利用一下。
于是他裝作天真的模樣，失聲道：“唉呀，怪不得有幾回我踢球回去，老板都叫我去收拾干凈。原來他是怕我一身臭汗影響到客人啊！”
“嗯？他真是這么說的？”彼得眉毛一立。
“對呀”劉昆眼神真誠，話語真摯，那無邪的小模樣，非常逼真。
其實他也不算胡扯。有一次踢完球回去和亨利碰上了，亨利也真這么說過，但意思多半不是他所說的意思，而應該是讓他去換馬甲上工。
不過彼得不清楚啊，他忍了又忍，要不是顧忌到這兒人多，他絕對會破口大罵，現在僅能憤憤不平道：“這就是我是你們俱樂部的會員，卻幾年沒去過的原因！”
這樣啊？操作的空間來了。
劉昆暗里偷樂，扮著害怕的樣子，語言卻在勾著火，“既然先生怕亨利責怪，那我要不…不加入西漢姆了？”
“嘿，小子…你在激我？”彼得面容一展，似笑非笑道。
“我沒有，先生你誤會了。”劉昆把頭搖的像撥浪鼓。
彼得饒有意味地盯著劉昆，不再言語。
直到劉昆被盯的心里發毛，他說話了，“今年的U19照例會從U17調人，所以將會空出幾個名額…”
“我可以嗎？”
劉昆覺得全身都在發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雖說疼痛立刻使身體平復，但聲帶卻不可避免地發出顫音。
“今天U13報名截止，每天會出U15上調U17的名單。你后天再來看看有沒有多出的名額。”
“謝謝，謝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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