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全是對秦母偷懶的不滿。
這陌生而熟悉的場景,讓秦母陡然一緊。
她發現,自己真的被報復了,被親生女兒報復了。
“該死的丫頭,早晚讓她好看!”憤恨地小聲咒罵后,秦母才開始把手伸進盆里。
瞬間,冷的抽氣。
想撂挑子,卻發現沒有自己能指使動的人,最終,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捶打衣服。
見狀,秦家父子松了一口氣。
雖說有些不厚道,但他們真的舍不下臉,跟婆娘似的洗衣服。
這種污穢的東西,大老爺們可不能沾染。
可惜,還沒等他們三人慶幸,就有人抬出來一口大缸,里面各種顏色的豆子。
“幾位,秦姐說讓你們把缸里的糧食都分好,紅豆放一個籃子,黑豆放另外一個籃子,黑豆、蕓豆也是一樣,不能出現一個雜豆。”
聞言,三人向缸里望望,瞬間,雙眼發黑。
這么多混成一片的豆子,要挑到什么時候?
“幾位大哥,”秦老二供著手開口,“這豆子,是不是有點多?”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域名、請記住xīn81zhōngwén小shuōwǎng
“不多,不多,”那人嘿嘿一笑,“這只是第一缸,后面還有兩缸。”
聞言,三人頓時綠了臉。
秦老二很不忿,想開口說什么,卻被秦父拉住,“別生事,挑豆子。”
看到這幾個腰肥體壯的大漢,他才意識到他們這是在清風觀。
想到李家莊那人的下場,瞬間,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出來。
頓時,心中的小心思立刻煙消云散,只想早早拿完錢回家。
活雖然簡單,可枯燥無味又繁重,幾人臨近黃昏,才將將做完。
做的不是很仔細,衣服不干凈,黃豆里面還有幾顆黑豆,只能說勉勉強強。
但,已經把四人折騰的不輕。
尤其是秦母,短短一天,枯黃的手泡的又爛又腫,通紅通紅的,有些嚇人。
而秦家父子,也覺得挑的眼睛都花了。
幾位打手并沒有為難人,通報一聲,直接把人放進去。
此時的秦氏,不緊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著著急忙慌小跑過來的四人,淡定地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巴。
“死丫頭,”秦母看到女兒這副悠閑樣,瞬間想到自己一天的勞累,頓時不平衡起來,“才離開家幾天,翅膀就硬了,居然敢難為爹娘兄弟,翻天了?”
聞言,秦氏并沒有抬頭,不輕不重地開口,“女兒能有今日,也是多虧了爹娘哥哥們的扶持。”
這話,令眾人一窒。
雖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聽到這話,還是微微心虛。
“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秦父沉著臉開口,“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小妹,你看看現在穿的吃的用的,”秦老二把人打量一遍后才開口,“哪個是黃家能拿的出的?”
“除了伺候男人,這里哪里不好?總比以前在黃家苦哈哈的還要受氣強。”
“二哥說的很有道理,”秦氏煞有其事的點頭后,接著開口,“清風觀不止需要女子,對二哥這樣臉白肉嫩的后生也是稀罕的緊,不然,二哥來跟妹妹做個伴,咱們兄妹一起享受富貴。”
來清風觀尋樂子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難以言喻的癖好,一燕雙飛都只做尋常,小白臉和白嫩的幼童更是搶手貨,觀里有但是不多。
為避免引起有心人注意,這些大多都是從外地采買而不是明目張膽搶奪,不過,如果有人自個愿意,觀里也不會拒絕。
不僅不會拒絕,還會花大價錢找人教導,保養皮肉什么的。
聞言,秦老二頓時黑著臉往后退,兇光閃閃地看著秦氏,惡狠狠地問,“死丫頭,你想做什么?”
這話什么意思?
讓自己被男人…
該死的賤丫頭,果然不安好心!
“二哥生氣了?”秦氏捂著嘴巴笑道,“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小妹也是想二哥好過一些,總歸,伺候女人或男人,也沒什么差別不是?”
聞言,秦老二頓覺羞辱,指著秦氏的鼻子怒斥,“你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么樣?”
“好了好了,”秦父打圓場,“一個玩笑而已,哪里用的著動肝火,都是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好好說話,別動氣。”
“爹,你聽聽她說的,那是人話嗎?”
死丫頭這是想惡心死自己?
“二哥什么意思?”秦氏冷起臉,“罵小妹不是人?”
“妮子,你給我消停點,”秦母寒著臉開口,“不管怎么樣老二都是你哥,怎么說話呢?”
“不管怎么樣我都是你閨女,”秦氏冷哼一聲,“你們又是怎么對我的?”
說著,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人,“怎么,現在需要銀子,要想起我這個可憐的,被你們一手推進火坑的閨女?”
“也不能這么說,”秦父醞釀一下情緒,才接著說,“你是我閨女,若不是家里實在困難,咱怎么可能做這種事,還不是被世道逼的!”
“困難,”秦氏聽到這兩個字,笑了,“什么困難?家里沒地?沒米下鍋?還是我沒給銀子?”
她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又接著說,“自從我嫁進黃家,每年都會送回娘家吃喝穿用,有這些東西,再加上地里收入,不說天天吃肉,也不會讓你們餓肚子吧。”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的付出,為何被人輕賤的如此徹底。
她在黃家的處境,沒有誰比家里這些人更清楚,自己如此艱難還往娘家送東西,為何這些人沒有一絲絲感動?
難道,只因為她是女孩,所以她就活該被犧牲?
“總不能除了吃還是吃吧,”秦母撇著嘴開口,“你侄子怎么辦?不把他們送學堂,將來有什么出息?”
這些,只是套話。
秦母從來沒想過把孫子送去讀書,耗費銀子不說,讀不出名堂,照樣回家種地。
但,她認為,應付女兒足夠了。
在她心中,秦氏依舊是那個自己隨便扯個大旗就能糊弄的人。
畢竟,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她不覺得人會變得這么快。
“哦,是么?”秦氏饒有興致地看秦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