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回到后院,一出垂花門,老遠就看到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階下出神。
他推著車快走兩步:“奶奶,您這又是在等我呢吧?我這么大人,出不了事的,您別擔心!”
“你爺爺臨走之前,
也是這么說的。”
老太太臉上帶著笑,只是眼底卻滿是哀傷:“你爸當年也是應承過我的…到了,一個都沒回來!”
“奶奶!”
林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趕緊把自行車支起來,上前扶著老太太道:“我錯了成不成?以后我要是回來晚一點,一定先托人回來知會您一聲!免得您老擔心,咱們進屋好不好?”
好說歹說,
總算是哄了老太太進屋。
等老太太坐下,林放趕緊沖了一杯麥乳精遞過去:“奶奶,
我沖了溫水的,不燙,您先喝兩口墊吧著點兒,我給您做一碗雞湯面葉子好不好?”
甜食縱有千般不好,卻最是能夠撫慰人心。
兩口溫熱的麥乳精下肚,老太太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她好奇的問道:“雞湯面葉子是怎么一個做法?這會兒你哪兒來的雞…不行!后面園子里那幾只雞是留著下蛋的,你可不許殺了熬湯!”
后面挨著后罩房的那一小片園子,打從處理出來就沒瞞著老太太。
偶爾老太太也會過去撒上兩把玉米碴,薅上兩根黃瓜。
老太太以前牙口不好,摘了黃瓜也是留給婁曉娥過嘴癮。
自打林放給老太太弄了一副全口的假牙,老太太也能嚼上那么小半截。
后院那些蔬菜老太太不怎么在意,可那幾只雞卻是她的寶貝疙瘩,見天都是要查看的。
老太太也知道林放安排了秦淮茹幫忙照看,不會出什么差錯,可她還是不放心。
有事沒事,老太太總得看上兩眼才覺得心里舒坦。
林放笑著搖頭道:“哪兒能呢!前兩天不是燉了只雞嗎?我專門留了些高湯,
雞腿肉也剩了些。今天正好用上,您就等著請好吧!”
老太太眼見林放早有安排,
也就不再置喙。
她安心的淺啜著麥乳精,等著林放動手做雞湯面葉子。
雞湯面葉子這道美食,林放前世小時候倒是經常吃。
長大以后,林媽反倒不愛做了。
林放也曾經問過,用林媽的話來說,那就是:“想吃餃子不舍得肉,不放肉又不夠香,索性加一點雞湯,煮幾片餛飩皮糊弄糊弄肚子。現在生活好了,誰還吃這個?”
小時候林放不懂為什么想吃餃子非得煮餛飩皮,他還以為林媽說錯了,糾正過幾次。
結果,卻是換來林媽一通白眼。
等到后來林放學了廚藝,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做雞湯面葉子,一定要用餛飩皮,而不是餃子皮。
關鍵就是餛飩皮薄,
餃子皮厚。
皮薄就能浸透雞湯的香味,哪怕所謂的雞湯其實是一點雞骨混著雞油煮出來的,
只帶上一點雞肉味,依然能讓面葉子充滿了肉香。
換成餃子皮,哪怕是真的用雞肉燉出一鍋湯來,反倒遠遠達不到同樣的效果。
搟皮子最是簡單不過。
活好面,趕出來偌大一張大面餅。
拿刀走對角線,切出一張張的菱形面片。
因為本來就不是為了包餛飩,林放也不用把面片切的太大,保持到能夠一口吞下的葉片形狀,也就大差不差。
切好面片,林放去了一趟西耳房。
不管老太太是否有所察覺,該走的過場林放也是一定要走的。
他端了一盆高湯,一把紅薯藤過來,先把雞湯和雞腿肉熱好盛出來,分別裝進鋪了底鹽的兩個大碗里,讓湯和鹽充分混合。
雞腿肉一定要扯成絲狀,這樣的話,每一根雞絲的味道都能充分的被味蕾俘獲。
不至于囫圇吞咽下去,吃不到個中美味。
林放又往鍋里倒了些清水煮面片,等面片爛熟,用漏勺撈起來,分別裝進雞湯依舊溫熱的大碗里。
等面片裝碗,林放把鮮嫩的紅薯藤尖丟進鍋里滾了兩滾,撈起來鋪進大碗。
再往碗里撒上幾片蔥花,點上幾滴香油,幾滴陳醋,最后撒上一小撮胡椒面。
一碗香噴噴的雞湯面葉子,就此出鍋。
“奶奶,您嘗嘗合不合您的胃口。”
林放先把一碗雞湯面葉子放在老太太面前,等她嘗過,滿意的連連點頭,這才坐下去笑道:“愿意吃您就多吃點兒。下回您要有什么想吃的,盡管提。不夸張的說,但凡您能說出個名字,就沒有我不會做的!”
話才出口,林放就覺得脊背有點發寒。
想到某個可能,他默默的在心里數起了數:’3、2、1’
“喲!放子,口氣可真不小啊!”
果不其然,婁曉娥聞著味兒就過來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是貼著抄手游廊過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開林放的視線。
要不然,也不至于她人都出了聲,林放才察覺到她的到來。
婁曉娥都不帶客氣的,直接一屁股撅開林放,頂了他的位置坐下,端起碗就吃。
林放都應習慣了。
這娘們知道林放很是大方,在飲食上從不吝嗇。
又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是顆熟透了的蜜桃,林放不大舍得怪罪她,最近越發的有些無法無天。
只是林放并不知道,婁曉娥之所以如此的肆無忌憚,其實是因為窺破了他的一絲隱秘。
如此做,不過是想等到林放不耐煩之后,她理所當然的來個破口而出。
怎奈,林放到底沒有發作。
他反倒起身看著婁曉娥大口的吞吃雞湯面葉子,問道:“味道怎么樣,是不是寡淡了些?”
雞湯面葉子實在是簡單之極。
除了多了點雞湯打底,幾乎和白水煮面片沒什么兩樣。
偏偏經過林放一番操弄,美味程度完全超出了婁曉娥的想象。
雞湯本是鮮咸可口,在蔥花、香油、陳醋三者的混合加成之后,轉變成了酸香鮮咸兼而有之,口感復雜,卻又令人回味無窮。
那本是平平無奇的面片,煮的軟糯,偏又留下一絲勁道,口感已經趨于完美。
經過雞湯的浸泡,吸飽了湯汁,恰到好處的補足了最后一絲味道上的短板,終成一道美味。
尤其令人欲罷不能的是此時的雞湯面葉子溫度合適,不會太燙影響入口,也不會太涼失去暖心暖胃的溫度。
婁曉娥根本顧不上回答林放的問題,只是連吸帶吞的大口吞吃,直到連湯帶面全都吃了個干凈,她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呼…嗝!”
婁曉娥吃的太過舒坦,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她趕緊捂住嘴,倒了杯涼茶小口連連吞咽,先把嗝逆給壓將下去,這才意猶未盡的道:“還行吧,味道雖然算不上頂好,卻也湊合。”
林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沒理她的口是心非,轉身去問老太太:“奶奶,您吃著還成嗎?我再給您添一些!”
“夠了!夠了!”
老太太笑瞇瞇的放下碗筷:“這雞湯面我吃著還挺合胃口的,酸香開胃,吃下去還暖呼呼的,整個人都舒坦了幾分。我吃著挺好,以后可以多做做這個。”
林放做的是雞湯面葉子,老太太愿意叫“雞湯面”,也就由著老人家高興。
他也犯不著就著一個稱呼跟老人家計較。
“得嘞!”
得到老太太的首肯,林放心滿意足,他道:“奶奶,有您老這句話,往后我可就放心大膽的給您做了。我再給您開個桃子罐頭,你吃著消消食。”
“我要吃櫻桃罐頭!”
“沒問你!”
“你問不問,我也要吃櫻桃罐頭!”
林放去而復返,手里多了兩個竹筒。
一個桃子的,一個櫻桃的。
用兩個干凈的空碗裝了,又給添上兩把竹勺,林放把餐后甜點給端上了桌。
婁曉娥端過去就要吃,被林放給攔住:“娥姐,你是不是應該先把碗給洗了?”
“著什么急嘛!”
婁曉娥沒好氣的繞開林放,把櫻桃罐頭給搶過去:“等我吃完了一塊洗!再說,你不是還沒吃呢嗎?我先把碗洗了,你再弄出個臟碗,還不是得我洗?”
老太太樂呵呵的道:“大孫子,你就別欺負娥子了。趕緊的,你就別管我們了,你都還沒吃呢,自個先把飯吃了再說!”谷殗 “得嘞!”
林放笑著點頭答應道:“那我忙活自己的吃食,奶奶,有什么需要,您盡管使喚我娥姐!”
“老太太,你看他!”
婁曉娥忍不住又跟老太太告狀:“我又不是他的使喚丫頭,他整天就知道欺負我!”
“你個傻娥子!”
老太太這次沒耳聾,而是笑瞇瞇的道:“你總說我大孫子欺負你,那你告訴奶奶,可有哪里受了委屈?你跟奶奶說,奶奶幫你做主!”
婁曉娥正扒拉著櫻桃,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住了。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習慣了在老太太面前告狀,也習慣了老太太總是聽不到。
與其說她是告狀,倒不如說她是樂在其中。
這樣一來,既可以享受到和林放言語交鋒之中,那絲若有若無的曖昧情意。
又能在老太太面前享受一把小兒女撒嬌盡歡的寵溺。
沒成想,今天老太太突然就不聾了。
婁曉娥一時間措手不及,被問了個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不知該怎么狡辯才好。
“老太太,對不起…”
婁曉娥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坦白,她一臉羞愧的道:“老太太,我其實是故意那么說的,我就是想讓您也寵我一點,想讓放子讓我一點…只有在您這里,我才覺得像是一個家…要是我能和您和放子成為一家人,該有多好!”
“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老太太一臉的迷糊,手扶著耳朵一再追問:“你剛剛在說什么?”
婁曉娥剛剛也是一時情緒激動,不自覺的袒露了心聲。
其實說完之后,她就已經后悔了。
她感覺,自己這話說的有點不要臉皮,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怎么聽著怎么像是想要改嫁的意思。
幸好…老太太又聾了,這幾句都沒聽見。
可又不太好…老太太聾了,她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一時間,婁曉娥坐在那里患得患失,碗里的糖水櫻桃吃起來也沒那么可口了。
入夜之后,西耳房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持續了許久才結束。
婁曉娥又聽了半天的動靜這才回到房里,然后她眼睜睜的看著秦寡婦步履蹣跚的離開。
目送秦淮茹離開,婁曉娥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她想說點什么,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說句什么才能準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
最后,她索性罵了一句:“騷蹄子!”
短短的三個字里飽含著沖天的醋意,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嫉妒恨在里面。
林放等秦淮茹離開之后,這才插上房門,轉身進了玉石空間。
柿子樹經過大半天的生長,在空間的加速之下,已經長高到了一米五左右。
再有個三天左右,這批柿子樹就能開始結果。
不過,林放這次進來,倒不是為了照看柿子樹。
而是何雨柱提醒了他一件事。
樹上結了那么許多果子,堆在空間里不一定非要全部做成糖水罐頭。
適當的做些果干、蜜餞,也是極好的。
果干制作最為簡單,利用空間的脫水和加速功能,反手可成。
蜜餞制作起來相對就要繁瑣一些,好在林放有空間幫手,省去了太多太多的麻煩。
何雨柱提到的果脯其實就是蜜餞制作方式的一種。
可不管怎么制作,最常用也是最基礎的,總是要加糖共煮,是為糖漬。
糖漬之后的蜜餞表面微有糖液,色鮮肉脆,清甜爽口,原果風味十分濃郁。
而返砂蜜餞則是糖漬之后再經過一道干燥工序,在表面附著上糖霜,形成一種色澤清新,入口酥松,為傲甜潤的蜜餞成品。
長在空間地里的冬瓜,就可以制作成返砂冬瓜條。
掛在樹上的棗子,也可以做成金絲蜜棗。
當然,林放做的最多的,還是果脯。
蘋果、梨、桃子、棗…幾乎所有品類的水果,都可以在糖漬后烘干,最終得到一批鮮明透亮,表面干燥,稍微帶著一點粘性的蜜餞果脯。
林放一通忙活,把空間里堆積的水果消耗了一小部分便選擇了罷手。
平時把水果收進靜止空間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多麻煩,不過就是一個念頭轉動的事情。
如今林放開始制作蜜餞了,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在空間里堆積了那么許多各色水果。
這么多水果,他只是取了其中極小一部分制作了蜜餞,就已經得到了上千斤。
要是全部利用起來,不敢說能讓全國人民都能吃上水果。
至少整個四九城,人手一份,還能有不少富余。
林放琢磨著,是不是再想個辦法,把空間里的水果也給轉移一批出去。
他和老太太也就兩個人,哪怕把秦淮茹、于麗、劉嵐、文麗全都算進去,一個月也吃不了多少。
而這空間里的果樹,每天都需要采摘。
每過一到兩周,過了果樹豐產期,林放還得把果樹給鏟了換新。
真要想吃,林放隨時可以從樹上摘取最新鮮的。
空間里堆放著的雖然新鮮,卻對林放沒什么用處。
與己無用,與人有利,何方大方一點?
林放做出上千斤的蜜餞,感覺已經差不多夠用,也就沒再繼續。
他開始清理這兩天積攢出來的玉米庫存。
之前積攢的全都撒到四九城周邊的各個鄉村的地下去了,當時林放考慮不周,放進去的全都是脫水后又做了陳化處理的玉米棒子。
后來想想,弄成玉米粒哪怕是玉米碴也是可以的。
現在,他就在做這一步。
不急著把4000斤左右的玉米全部打成棒子面,林放只做了兩步:脫粒、脫水。
剝下來的玉米皮、玉米須還有中間的那根玉米棒子,全部被林放給丟進了空間的田里,留著肥田。
空間自帶的落地粉碎特性極為好用,幾乎就是一個萬能的垃圾回收場。
處理完玉米之后,林放這才開始對儲存在靜止空間里的土豆和紅薯下手。
第一步自然是要去皮,去掉的皮不能浪費,全都丟去肥田。
第二步脫水,本來第三步就可以磨面的,林放在中間插了一步“陳化”,給加速了一年左右,這才粉碎磨面。
考慮到以前在佟九那里曾經露出過一次破綻,這一次,林放控制著空間收著點,沒把紅薯面、土豆面打的那么細。
等到處理完畢之后,林放隨手抓了一把搓了搓,感覺差不多比八五粉還要粗糙一點,差不多能算是個九零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這么粗糙的粗糧,應該沒什么問題了才對。
粉碎出來300噸紅薯面、土豆面聽起來好像不多,可要是換算成斤,那就是60萬斤,這個數字聽起來還是過于驚人了。
林放起初還能耐著性子,反正也就是念頭一轉的事情。
可當這個過程無限的拉長,他慢慢的也就開始覺得不耐煩起來,總想著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這個過程加速。
林放起了這個念頭之后他才發現,他并不是只能同時轉動一個念頭。
他對玉石空間的掌控是絕對的,只要他愿意,玉石空間的運轉和他平時在外面胡思亂想一般,是可以同時進行多線操作的。
這個發現,極大的提高了林放的效率。
他只需要下達一個模糊的指令,一堆一堆的土豆、紅薯就如同流水線一般,分別執行起了被削皮、被切片、被脫水、被碾磨成粉等等一系列的命令。
林放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把空間里一堆農產品進行二次加工,并不是多么復雜的事情。
搞定了60萬斤雜糧磨粉的任務,林放給自己洗了個澡,這才離開空間。
天才一秒:m.yuanzun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