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回到四叔家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秦京茹站在院門外,翹首以盼都快成了望夫石。
看到林放回來,秦京茹哪里還能站得住,撒腿沖上去。
人還沒到,她委屈的哭腔就先一步傳了過來:“林大哥,你去哪兒了呀!都不說一聲,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林放有些好笑的道:“我自行車還在呢,我能去哪兒?就是跟著雷書記四處看了看,對了…雷書記帶我去柿子林瞧了瞧,還給我裁了幾根果樹枝,你可別給我撞斷了!”
秦京茹被林放有意無意的一點,心頭的勇氣為之一泄,沒好意思再往他身邊靠,索性捋了捋頭發,也聊起了柿子林:“雷書記帶你去看柿子林了呀?那可是個好地方!以前我小時候,我們村的柿子,吃都吃不完,家家戶戶都會做柿餅。后來不行了,柿子林被砍了一多半,就只剩下幾棵樹…”
想起以前,秦京茹也只是覺得有點遺憾,遠不如雷書記看到的東西多,也就不會感受到雷書記有多么心痛。
大概是想起了小時候的味道,秦京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要是還能吃到柿餅就好了!林大哥,你不知道,我們村的柿餅可好吃了呢!可惜現在就剩幾棵樹,柿子完全不夠分的,做不成柿餅了!”
林放不由得一笑:“等我把柿子樹種出來,我做柿餅給你吃。”
“真的嗎?”
秦京茹倒是沒有懷疑,反倒一臉開心的道:“那我可就等著了啊!林大哥,你不許騙我!”
“放心好了。”
林放站在四叔家院門外,他道:“你先回去吧,我把自行車推出來就該回去了。”
“我不走!”
秦京茹一臉幽怨的道:“林大哥,你怎么能說話不算呢?不是說好了,你走的時候,我送你的嗎?你讓我回去,是不想讓我送你嗎?”
“瞧我這記性!”
林放拍了自己一巴掌,笑道:“那你等著,我去跟四叔、四嬸道個別!”
“好嘞!”
秦京茹見林放不再趕自己走,立馬轉嗔為喜,開開心心的道:“林大哥,你不用著急,我等你多久都可以的!”
聽說林放要走,四叔、四嬸兩口子一起出門相送。
四叔還把他從東邊老林子里撿的榛子、松子、白果、干蘑,一股腦的塞給林放。
他道:“林師傅,別嫌東西少。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要不是淮茹她媽攔著,我還能撿多一些。她老擔心我一個人在老林子里,被野豬給拱了,總是不樂意我過去!”
林放本來不打算收,眼見四叔打開了口袋,發現都是些不當頓的零嘴,他這才不再推辭。
“得嘞,四叔,東西我收下了!”
林放笑著道:“這些都是我樂意吃的,謝謝您嘞!”
“謝什么謝!”
四叔聽林放說樂意吃,臉都快笑爛了:“真要說謝,那也應該是我們謝你!要不是上回…嗐!我說這個干嗎?總之,林師傅,我們一家,承你的情,這輩子也忘不了!”
“四叔、四嬸,別送了!”
林放看了一眼跟上來的秦京茹,笑道:“京茹送我出村,你們就先回吧!”
四叔、四嬸面面相覷一番,很識趣的轉身走人。
秦京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雖然性格有點愣,人又不傻。
四叔、四嬸為什么是這么個反應,秦京茹心里多少有數。
她陪著林放往村外走,本來一肚子話,這會兒反倒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放也注意到村里有人對自己和秦京茹指指點點,略一思量,也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這個年代,風氣還是偏向保守一點。
未婚男女走在一起,同事關系還好一點,哪怕是同學關系,都容易會被誤會成是在搞對象。
林放想了想,便對秦京茹道:“京茹,就送到這兒吧。再送遠一些,怕是別人要說閑話了。”
“我才不在乎呢!”
秦京茹這會兒顧不上害羞了,她氣呼呼的四下掃量,像是一只被冒犯到的小老虎似的,大聲嚷嚷道:“只有心眼子不正的人,才會往歪處想!我和林大哥你清清白白的,怕什么閑話?”
“姐,誰欺負你了?”
秦京飛聽到動靜,提著一根木棍不知從哪兒就竄了出來。
他第一個把目標對準林放,手里的木棍一揮,舞出一片棍花:“敢欺負我姐,信不信我一棍挄死你?”
“我挄死你!”
秦京茹對準秦京飛后腦勺就是一巴掌:“你沖林大哥耍什么威風?有人在說我和你林大哥的閑話,你不說幫忙,還敢搗亂?”
“誰?是誰?”
秦京飛被扇了一巴掌也不著惱,提起木棍就沖著四周扎刺:“有本事說閑話,那就大聲點,說出來讓我聽聽,看我挄不挄死你就完了!”
眼見姐弟倆都是一副不行事的樣子,說閑話的人群為之一散。
秦京茹一個就不好應付,再加上一個二愣子秦京飛,有病才去招惹他們倆。
林放在一旁瞧的好笑。
這姐弟倆湊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對活寶。
沒有外人在,他們兩個自己就能互相看不順眼鬧翻天。
有了外人,他們立馬抱團一致對外。
本來,秦京茹說是要送林放,其實一步一停,跟蝸牛似的在往外挪。
秦京飛加入之后,速度不自覺的就被提了起來。
秦京茹感覺沒一會兒功夫,自己都還沒怎么和林放說話呢,人就給送到了村口。
哪怕再怎么不舍,她也只能跟林放道別:“林大哥,等你回到城里,記得給我寫信!等我以后有機會去城里,一定去找你…還有,你別忘了答應我的柿餅!”
“忘不了!”
林放瞧出來小姑娘心里藏著別的心思,他假裝什么都沒看出來,笑著道:“等你來城里,我一定跟你淮茹姐一起好好招待你!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們倆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林…”
秦京茹還想解釋兩句,告訴林放她只是單純的想見林放,卻見林放已經上車走遠。
“哎…”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滿心都是失落。
“姐!你嘆什么氣?走吧,咱們該回家了!”
秦京飛還沒搞清楚狀況,居然催促秦京茹回家。
果然,秦京茹心頭火起,想起要不是這家伙非要跟著,她可以慢慢送林放出村的。
新仇舊恨齊上心頭,秦京茹轉身就是一巴掌打在秦京飛的后腦勺上。
“回家?還回不回家了?看我不打死你!”
“姐!你發什么瘋啊!你再打我,我可還手了啊!”
“讓你還手!讓你還手!”
“姐!沒你這樣的啊!你這么潑辣,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要你管!你給我站住!”
“我才不站住,我又不傻!”
兩人一個追,一個跑,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田埂上。
林放回到四合院,天色已經擦黑。
一進院門,就看到閻解成抱頭鼠竄,沖出西廂房。
緊接著,一個碗從他們家西廂房里飛出來,砸在閻解成背上,落地后摔了個粉碎。
林放默默的停下了腳步,靜待事情發展。
能讓三大爺氣的把碗都丟出來,把少說也得5分錢一個的飯碗給丟出來聽響,怕是閻解成鬧出來的幺蛾子不是什么小事。
前院搞出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左鄰右舍的注意。
三大爺丟碗砸了閻解成還不解氣,跟著就從西廂房里沖了出來。
他手里也沒閑著,倒提著一把掃帚,罵罵咧咧的就去追打閻解成:“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跟我鬧的著嗎你?你媳婦兒是我勸著離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你能攔得住,還是我能攔得住?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玩意兒…”
自打閻解成跟于麗兩人離了婚,閻解成就沒少在三大爺兩口子面前抱怨。
三大爺這會兒之所以氣的要打人,也是閻解成不光是抱怨,今天還跟三大爺耍了一通威風。
兒子在老子面前耍威風,那還了得?
三大爺這人算計歸算計,人還是體面的,他心里有一桿秤,說什么、做什么,都有自己一套衡量對錯的標準。
嗞要是在人前,得罪人的事盡量不做,過頭的話盡量不說。
特別注重一個師出有名,里外有面。
閻解成平時在他跟前抱怨幾聲,左右都是在家里,三大爺裝成一個泥菩薩,左耳進右耳出,嗞當聽不見也就完了。
偏偏閻解成又是拍桌子,又是砸板凳,蹬鼻子上臉。
三大爺一個沒忍住,發了一通火還不解氣,直接就準備動手。
碗沒砸到閻解成,白白碎了一地。
可是把三大爺給心疼壞了。
他這會兒追打閻解成,已經不僅僅是閻解成自身的問題了,他還得為那碎掉的飯碗找個說法。
要不然,他晚上覺都睡不著。
院子里的鄰居看到閻解成在前面跑,三大爺在后面追,爺倆上演起了全武行,頓時飯也顧不得去做,趕緊先把熱鬧給看了。
“三大爺,您這是鬧的哪一出啊?閻解成多大人了?他媳婦都娶了…不對,他婚都離了,您怎么還對他動手呢?”
“三大爺,您還是歇歇吧,別孩子沒打著,先把自己個給累著!”
“他三大爺,您跟孩子置什么氣,別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話聽著都像是在勸架,可上前的卻一個沒有。
說起來,多少也跟三大爺的為人有些關系。
三大爺平時也不占誰家便宜,可要是請他幫忙,那是不能白幫的。
哪怕幫東家寫副對子,給西家寫封家信,那也得給個仨瓜倆棗。
往年大家生活都還過得去,也就沒人計較那些個。
今年情況有些不妙,代食品吃的肚子里寡淡,再去求三大爺幫忙出手自然不比往年。
三大爺倒也沒有堅持非得按照往年的標準,可他話說的有些不太入耳,就好像是他施舍了多大人情似的。
院子里面,難免對他有點意見。
趁著閻家鬧笑話,左鄰右舍只看熱鬧,絕不幫忙。
三大爺哪里追的上閻解成,只是看熱鬧的那么多,他也是騎虎難下。
今天不打到閻解成,他做父親的顏面怕是都得掉在地上,那就更別提什么院里三大爺的威嚴。
最后,還是中院的一大爺被閻解曠喊過來,這才結束一場鬧劇。
一大爺使喚著何雨柱把閻解成抓住,直接按著蹲在地上服軟,他這才發話:“閻解成,你到底什么情況?看把你爸給氣的!”
閻解成低著頭不開腔,裝聾作啞。
“不說是吧?他三大爺,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把這個情況往街道上反應反應,給他單位寫封信。”
一大爺一出手就往閻解成死穴上按,他道:“柱子,把他松開,這事就這么定了。”
“一大爺,我錯了!我不該那么氣我爸!對不起!”
“他一大爺,不用寫信…情況沒那么嚴重!”
閻解成和三大爺幾乎同時開口,兩父子比誰都清楚,街道上要是出了這么一封信,他的工作就算是能保住,也得轉崗,去干最臟最累的活。
“閻解成,你可真糊涂啊你!”
一大爺忍不住罵道:“你跟我倒的哪門子歉?跟你爸道去!”
閻解成本來還有些不大樂意,只是一扭頭,就看到三大爺鐵青著一張臉,又被氣了個夠嗆。
三大爺不停的用手去扶眼鏡腿,手卻一直哆嗦著,越扶越是不穩。
閻解成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低著頭對三大爺道:“爸,我錯了…”
“你錯了?你沒錯!你怎么會有錯?”
三大爺對一大爺道:“他一大爺,給你添麻煩了!我閻埠貴教子無方,教出這么個逆子,在老少爺們面前丟人了!”
“老閻!”
一大爺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三大爺,半勸半喝著道:“父子能有什么隔夜仇?解成他都知道錯了,難不成你打算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你說的沒錯。”
三大爺人倒是留下了,可說出的話卻冰涼如水:“老易,我真有這個打算!麻煩你過兩天當個中人,我再去趟街道,我跟老大…我跟他閻解成把家分了!”
“爸!”
閻解成一聽這話當場急了,撲到三大爺跟前“噗通”就是一跪:“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鬧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總之,這個家我不分!”
以前閻解成沒跟于麗鬧離婚的時候,他是惦記過分家過的。
那樣的話,他們兩個人的工資自己花,不用上繳,完全可以把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只是現在他婚也離了,又攤上供應日趨困難。
不客氣的說,閻解成自己的工資自己花著就算夠用,也別想填飽肚子。
閻解成就算對三大爺有天大的意見,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但有一條他是服氣的。
他們一家七口…六口,沒餓過肚子!
哪怕吃的差點,也沒吃到肚子滾圓,卻能年年有飯吃,沒有一個人餓過肚子!
三大爺本來氣急了,真有心跟閻解成分家過。
沒成想,先前還跟他耍狠的自家老大,說跪就跪,還抱著他的大腿不撒手。
閻解成這一跪,三大爺心里的氣就消了不少。
旁的不說,他這個院里三大爺的面子好歹算是保住了。
過程好不好看兩說,起碼結果是他把兒子給鎮住了,還被逼的當場給他下跪道歉。
“你給我撒開!趕緊撒開!”
“我不!爸,你不原諒我我就一直跪著!”
這人,最難的就是低頭那一下。
頭一旦低下去,后面所有的驕傲也都可以舍去。
閻解成一通死纏爛打式的磕頭認錯,可算是讓街坊鄰居過足了戲癮。
三大爺甩了一下腿,道:“起來,想跪滾回家慢慢跪,別跟這丟人現眼!”
閻解成聽出自家老爺子語氣松動,這是變現的原諒了他。
他一聲不吭,起身就回了西廂房。
眼見著閻解成回家,不知道多少人發出了意猶未盡的嘆息聲。
兩父子最終和解有點讓人失望,因為這意味著接下來就沒有好戲可看了。
如今娛樂方式少,肚子也吃不太飽,能有人表演一出真人家庭倫理劇,那可太吸引人了。
就是這一出戲有點短,還不是連續劇,自然讓人不太滿意。
等人慢慢散掉,林放這才推著自行車往后院走。
何雨柱瞧見林放,特意落后兩步,等他過來。
“爺們,今兒個怎么回來這么晚?”
何雨柱腆著臉跟林放套磁:“供應部的工作有那么累嗎?”
“有事兒說事兒!”
林放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沒憋什么好屁。
“嘿!要不我說你是我兄弟呢!懂我!”
何雨柱嘿嘿一笑,搓著手似乎還有點不太好意思,他道:“爺們,我聽說供應部那邊物資挺充沛的,啥好東西都有…能不能幫我弄點罐頭或者果脯?要是能弄到柿餅,那可就幫我了大忙了!”
林放掃了一眼何雨柱,眼神有些異樣。
他也是去了趟秦各莊大隊,才得了幾根鏡面柿子的果樹枝扦插在了空間里。
這話,但凡何雨柱早說一天,林放都不敢打這個包票。
一時間,林放都不知道該說何雨柱運氣好,能夠得償所愿;還是說自己運氣好,能把自己在供應部的人設給立住了。
“要的急不急?急的話,現在只有其他果脯…”
林放瞄了一眼空間,道:“蘋果、梨子、櫻桃、橘子都有,你就算是要冬瓜條也沒問題。就是這柿餅還得等等,也不知道是去年的還是前年的,我得去找人問問。”
“那必須不急啊!”
何雨柱連忙笑著解釋道:“我師父就得意這一口!他老人家輕易不跟我張嘴,這頭一回,我必須得讓他老人家滿意咯!那我就等兩天,您可得上點心,務必把這柿餅給我弄到手!”
“得嘞,請好吧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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