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來的時候，就瞧好了合適的郵局。
這郵局離著西直門火車站不是很遠，也算是歸這一片街道。
四九城的郵局跟下面的市鎮到底有區別，
只一個街道的郵局，就裝著5臺電話，
電話和電話之間還有隔斷室，上面還寫著編號。
林放停好車子進了郵局，還覺得挺稀奇。
從外面看還算清靜，進了里面才發現，人還挺多的。
最熱鬧的，還是電報柜臺，不但要排隊，
還得字斟句酌，盡量用最少的字表達清楚最多的信息，
最關鍵的一點是還得表達準確。
還沒輪到發電報的人，表現也是各自不同，
有的嘴里嘀嘀咕咕，那是在背實現準備的電報內容。
有的一手紙條，一手鋼筆，涂涂抹抹，這是還想要精益求精。
有的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這是已經忘了要發的電報內容…
林放要去的電話柜臺這邊，情況就好了很多。
排隊的人數相對較少，而且還有5個隔斷，很快就輪到了他。
只是電話號碼不能由他自己撥，他只能先報個4位數的電話號碼，再報單位。
四位數的號碼已經使用了足足十年，還要等到明年，才會升到5位。
而升到6位，用時更久，就要等到87年去了。
很快，柜員要通電話，把話筒遞給林放，他剛喂了一聲，
里面就傳來一把溫柔的女聲：“喂，您好同志，請問您找哪位？”
林放便道：“您好同志，麻煩您幫我叫一下廖立民，我姓林。”
對方：“好的同志，請稍等。”
片刻后，廖立民的聲音傳來：“是放子嗎？”
林放笑著道：“民哥是我，東西備好了，來拿吧。”
“這么快！”
廖立民驚了一下，他強壓下心頭的種種疑問，連忙道：“你快回去等著，我馬上通知他們！”
掛掉電話，廖立民雀躍，就算是以他的城府也不免有點喜形于色。
旁邊守著電話的女同志忍不住笑著問道：“廖干事，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不成？”
廖立民哈哈一笑，道：“說是喜事也算是喜事，我一個表兄弟的媳婦兒要生了，
他家里就他一個忙不開，我得過去幫著點兒，還得幫他叫人過去。
我還說等著吃一口食堂呢，今兒個可是有道硬菜！”
女同志連忙道：“哎喲，那確實是喜事，也是急事，耽擱不得，
你就別惦記著食堂了，人命關天啊！”
“得嘞！”
廖立民揮手作別：“我先走一步，諸位幫我多吃點兒，可惜了了！”
在一片哄笑聲中，廖立民快步離開供應部。
等廖立民騎上車離開供應部所在區域，頓時再也控制不住激動，
接連大叫了幾聲才算冷靜下來。
林放打完電話就回了小四合院，東西又不多，他本來沒想回去太早，
可是廖立民語氣太過緊張，林放估摸著他怕是要加速奔赴而來，
林放只好先回來。
回到小四合院，林放本來想進空間再擺弄擺弄莊稼又或者竹園，
想了想，終歸還是作罷。
他只是泡了杯茶，端著杯子，一邊吸溜啜飲，一邊進了正房的臥室，
稍微打量了一下。
兩邊的臥室都起了炕，挨著炕各自立著一張衣柜，
其中一張衣柜對面是個梳妝臺，另一間房里的衣柜對面則是個櫥柜。
稍微打量了一下兩間臥室，林放就回到堂屋坐上了頭把交椅。
一杯熱茶喝完，林放正打算再續一杯，就聽到院門發出一陣叮呤咣啷的響動。
知道來人，他趕緊把茶杯收進了空間里，免得不好解釋。
“放子！”
“林兄弟！”
“小林…”
門外接二連三的進人，一進門喊什么的都有，個個聲音急切。
林放笑著走出堂屋，招呼了一聲道：“幾位哥哥來的倒還挺快。”
“別廢話，東西呢？”
郭鵬飛最是不耐這些客套，他先跑進堂屋，又往旁邊兩個臥室轉了轉，
一無所獲之下，他只好追問林放：“怎么沒瞅見呢，你藏哪兒了？”
林放笑著道：“東西運來的時候才發現不太好放，只好四下找了找，
上鎖的房間我們沒動，只開了一間沒鎖的，在里面發現了桌椅板凳和麻袋，
就把桌子和麻袋給用上了，成哥，沒提前打聲招呼，對不住了！”
“嗐！您也忒客氣了點兒！”
葛建成連連擺手：“鑰匙交你手上的時候，我就說過，嗞要不拆家，東西盡管用！”
林放把鑰匙遞了過去，道：“那我就不跟成哥您客氣了，房子用完了，鑰匙您收好。”
“收什么呀！放子，你是不是不愿意幫哥這個忙？”
葛建成連忙拒絕：“我上次就說過，只要你愿意，這房子你盡可以一直用下去。
只一點：有空稍微幫忙收拾一下，別被蛇鼠給拆了就成！
當哥求你，這房子你繼續用著，就當幫我照顧一下！”
郭鵬飛打斷了兩人的客套：“得了，別推來推去的了，盡浪費時間！
放子，快帶路，東西都被你藏哪兒了！”
林放見葛建成真心不愿意收回鑰匙，也就不再堅持，
有這么個地方，偶爾還是有那么點用處的。
他收回鑰匙，指了指壓水井旁邊的一間屋道：“在房里，打開就能看到。”
當即，郭鵬飛迫不及待的沖過去開門。
“鵬飛！”
一直沒說話的廖立民見狀，好氣又是好笑，
他對一旁的林放道：“放子，讓你見笑了。這貨孩子都快有了，還是這么不穩重！”
林放一聽，便道：“那我待會兒可要好好恭喜恭喜鵬哥才行，上次見郭嫂的時候，
也沒見她顯懷，還真是看不出來！”
“倒也不是馬上要生…”
廖立民搖了搖頭，道：“剛懷上沒多久的事，具體我也不清楚，回頭你自己問他…”
正說間，第一個沖進房子里的郭鵬飛發出了一聲驚叫：“臥槽…”
“怎么回事？”
“什么情況…”
葛建成、付小兵兩個急忙跟著沖進房子，兩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臥槽！”
“臥槽！”
廖立民聽到這一連串的“臥槽”聲，眉頭都忍不住皺緊了。
一個人這樣，那是不穩重。
所有人都這樣，那問題可就不在他們身上了！
廖立民扭頭望向林放：“放子，你放了什么東西在里邊兒，給他們驚成這樣？”
林放也覺得奇怪：“也沒放什么特別的東西啊，就之前跟你們說過的，
雞和雞蛋，一點豬肉，然后就是米好面。
不是民哥你強調每樣都要弄點過來嗎？幾位哥哥該不會是嫌少吧？”
廖立民正要說話，
屋里的郭鵬飛滿臉通紅的跑出來嚷嚷：“放子，你特么真牛嗶！
我郭鵬飛除了民哥誰也不服，但是打從今兒起，我也服你，
你是這個，局氣！”
郭鵬飛把兩根大拇指全都豎起來，恨不得直接懟到林放眼睛里，
非如此，不足以表達他對林放的傾佩之情。
“鎮定點兒！格局！格局得打開！”
廖立民見不得郭鵬飛這副咋咋呼呼的模樣，多大人了，一點都不穩重，
他皺著眉頭道：“放子不是說，里面就只是準備了點兒雞蛋、豬肉、雞肉和米面嗎？
你們至于這么激動嗎？供應緊張才多久，你們就這么點兒格局？”
郭鵬飛一臉異樣的望著廖立民，也不反駁，直接拉著廖立民進屋，
他倒是想看看，廖立民的格局到底能打多開。
“臥…唔…”
廖立民進屋之后，一看桌上擺放的雞和豬，再看看放在桌角的一籃籃雞蛋，
最后再看向那八個裝滿了的麻袋敞開的扣子，好懸及時捂住了嘴，
沒把那個“槽”字給發出聲來。
不怪他沒繃住格局，實在是這些東西堆在一起，看起來實在過于震撼了點兒。
哪怕是廖立民去趟菜市場，也不見得能見著這么多東西。
好家伙，林放這是把一整個菜市場給搬過來了啊！不，比一個菜市場都還富裕！
不愧是合作社的農戶，這得是一整個合作社的東西全給端了吧？
東西都擺在桌上，數量肉眼可見，四扇肉那就是兩頭大肥豬，
一扇肉上擺著10只雞，那就是40只的總數！
雞蛋一時看不清，只看數量不低于30個，四個竹籃裝著，少說也得有120個！
再加上8只麻袋裝著的米面，廖立民也忍不住麻了。
“呵…”
郭鵬飛斜著眼睛看廖立民，把平時對這位老大哥的尊敬全給丟進狗肚子里去了。
也不怪他作怪，要怪，也只能怪老大哥的格局打開之后，就是比他少了個“槽”字，
導致老大哥的光輝形象在他腦海中蹦跶。
沒趁機說怪話，已經是他對老大哥的最后respect。
廖立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他走出房間，來到林放身邊，
忍不住對著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又一下：“放子啊放子！！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你這顆衛星，放大了啊！這么多東西，你都是怎么運過來的？”
林放笑著沒有回答，他掏了一下兜，
把提貨卡從空間里摸出來，還給廖立民道：“民哥，這東西沒用上，您收回去吧。
老鄉要的錢，另外要了四百斤全國糧票。剛好我都有，錢和票也沒多少，我就給墊了。”
廖立民倒也沒客氣，把提貨卡給收了回去。
這東西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他的，可那是讓他提了車去開，
去幫單位送貨，而不是讓他連車都送人。
當時為了取信林放，身上也沒有別的值錢玩意兒，
廖立民深思熟慮了一番，才決定把提貨卡給拿出來。
拿這東西出來，他說是為了取信于人，卻也有著自己的考量，
起碼，那一層震懾的意圖，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現在提貨卡完璧歸趙，廖立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笑著拍了一下林放道：“好小子，沒看出來啊！看來，哥幾個真要重新估量你了！
要門路有門路，要錢財有錢財，我看啊，你就差個漂亮媳婦兒了！”
林放聽了這話，臉色有點古怪，強忍著沒反駁。
他琢磨著，前面王慧蘭才當了一回失敗紅娘，廖立民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
要不然，他可真要罵人了。
“得！話不多說，小兵，把東西拿過來！”
廖立民招呼了付小兵一聲，就見他跑去停車的地方，提了個布口袋過來，
廖立民接過口袋，直接丟給林放：“錢你先拿著，糧票等我們湊湊，過兩天給你。”
林放一接口袋就覺得不太對勁，這布口袋未免也太重了點。
他拉開口袋往里一瞅，全是捆好的大黑十，足足六捆，
這一捆得有多少張…
林放取出來一捆摸了摸，意念掃過去，心頭不由得就是一驚，
這是一百一捆的，那六捆也就是…6000塊？
太多了吧！
林放把手里的錢丟回去，把布口袋遞向廖立民道：“民哥，你這給多了吧…我不能要！”
“不多！”
廖立民搖搖頭，道：“多也沒多給你幾個，就當是辛苦費吧！本來還以為準備多了，
沒想到居然還不夠，放子，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牛！
我剛剛大概算了一下，屋里那堆東西，差不多得有5千7、8的樣子，
你還另外搭了四百斤的糧票，說起來哥幾個也沒給多少辛苦費，
你要是不收，哥幾個怕是也沒臉要東西。”
林放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廖立民：“不是那個意思，那就收起來！”
郭鵬飛：“對！放子，民哥都發話了，你趕緊收起來，要不然，我們也不好意思把東西拿回去！”
葛建民：“收起來吧，放子！”
付小兵：“小林，你就收了吧！”
在眾人的連聲催促之下，林放不得已，只好默默的把口袋抱回懷里。
他想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的表述出了問題。
‘老鄉們要了錢，還要了400斤全國糧票，這話沒問題啊！’
林放自己是算過的，屋里那堆東西市場價統共是561塊錢，
他特意提一嘴400斤糧票，也是因為給了200斤米，200斤面。
其他東西換成錢，糧食換糧票，為的是讓這個交易看起來至少勉強算是合理。
可現在，林放整個人都是麻的，完全贏麻了，還不知道為什么。
他甚至都不敢多問一句，只能默認當哥的說的都對，他這個弟弟沒有發言權。
因為，如果廖立民等人全都默認當前市價如此，
林放要是說他總共才花了500多塊錢，反而有問題。
不久之后，林放騎著自行車，單手抱著布口袋，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小四合院。
等背后的小四合院漸漸看不到了，林放這才拐進了一條沒人的胡同，
順手把布口袋給丟進了靜止空間里。
6000塊算不得什么大數字，放在林放前世，也就勉強買一臺前一年的旗艦手機，
最新的都買不起。
可是擱在這個年代，已經快能買到一輛nj130卡車了！
自行車這樣普通人家的婚嫁大件，他甚至能買到30多輛。
如此一算，林放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了一筆堪稱巨額的可支配財富。
說不開心是假的，可要說有多開心卻也未必。
廖立民等人愿意拿出這么多錢，那只能說明四九城的鴿子市已經有點瘋狂了！
如今已經開始春耕，等到了秋天，收獲不如預期，代食品全面鋪開，
怕是鴿子市還會更加瘋狂。
現在的鴿子市物資的價格，差不多是正常價格的10倍。
林放隱約記得，最瘋狂的時候，差不多是正常價格的20幾倍。
結果就是導致明年的十月初有一次雷霆行動，徹底掃滅了鴿子市的亂象。
林放搖了搖頭趕走了心頭的一絲不該有的想法，
打定主意，這種事只干這一次，絕無下次。
以后，就算是廖立民他們再問起，林放也要推脫自己沒辦法。
除此之外，林放還得趕緊去一趟紅星農場，找一下劉主任，
真就寄養幾只羊過去，再去附近的合作社逛逛，了解一下附近的情況。
林放已經有意無意的提了好幾次紅星農場，
一般情況下，沒誰那么閑會跑來詢問，可是既然有漏洞，早點彌補總是好的。
什么都不做大概率也沒事，
只是林放很喜歡生活在這個時代，
也很喜歡四合院的生活，
不想破壞這一切，低調一點，多打掃一點痕跡自然也就有了必要。
林放騎車回到軋鋼廠，已經差不多是下午上班時間，
他把車停回食堂后門的時候，看著四下無人，順手丟進空間里清洗了一下。
西直門那邊稍微有點泥濘，林放騎的時候沒注意，回來的時候才發現，
車身濺了不少泥點子，為了不讓何雨柱心疼過度，
林放善心大發，隨手就給自行車做了個保養。
不得不說，玉石空間的保養手法簡直就是一流，
一番保養之后拿出來，簡直就跟新的差不多。
要不是林放在保養的時候十分注意，差點把人車屁股上的鋼印都給保養沒了。
就何雨柱那馬大哈的個性，百貨大樓的收據指定沒了。
要是林放再把這輛車的鋼印給弄沒了，怕是何雨柱車都保不住，一準兒被當成賊贓！
還了車，林放到食堂瞅了一眼，何雨柱還沒來。
這貨上班從來不積極，能晚一分鐘，絕不會晚來59秒。
萬師傅都拿他沒什么辦法，其他人自然也沒資格說太多。
何雨柱不在，林放就跟食堂里的其他人說了一聲，
讓何雨柱來了去找他要車鑰匙，這才施施然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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