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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津津有味

  走出花廳時,迎面吹來了一陣夜風。

  狂風卷著雪花,濕漉漉的,讓人其不舒服。

  不遠處,是長公主府那座高大的假山,風從山石的洞孔里穿過,鬼哭狼嚎。

  唐云翳緊了緊斗篷,垂著眼往前走。

  花廳里的熱氣與明亮被他拋在了身后,留在他身上的,只有寒意。

  與周圍的風雪相容,也與他心中的戾氣相合。

  十分不暢快。

  從棋差一著開始,此事就決計不可能暢快了。

  唐云翳太清楚皇上在想什么了。

  皖陽是皇上最想要的先鋒兵。

  吳公公明確說了,賠罪、賠銀子。

  若是置之不理,一頂一頂大帽子就扣下來了,皇上正愁沒有收拾沈家的好機會。

  他們必須選一樣。

  皇上是看準了皖陽不可能去賠罪,哪怕沈家硬逼著皖陽去了…

  就前街上,定安侯府那對祖孫的表現,皖陽根本扛不住。

  老夫人往病榻上一倒,哀哀呼幾句,就是皖陽耀武揚威、囂張跋扈,還欺上門去。

  他們誰都不敢讓皖陽去,便只能賠銀子。

  可乖乖賠銀子了,這事兒就了了嗎?

  不可能!

  皖陽鬧出這樣的風波,還什么枉顧朝廷根基,險些害了那么多百姓、考生的性命,最后卻只是不痛不癢地賠一些銀子…

  不正是長公主與郡主仗勢欺人的“證據”嗎?

  是他們沈家,仗著從龍之功橫著走的證據。

  畢竟,連皇上都只能退一步,讓皖陽出點銀子了事,可見沈家對皇權鉗制之深。

  唐云翳把這些想得格外透徹,卻,沒有化解的好辦法。

  因為皖陽不可能配合。

  哪怕跟她把事情掰碎了講解明白,皖陽愿意低頭,她也不能在燕子胡同里討到好處。

  水平不夠。

  唐云翳深吸了一口氣。

  陰冷的寒氣順著嗓子,直入心肺,刺得他很不舒服。

  看得越明白,才會越無力。

  他空有一身解數,可偏偏不是他的考卷。

  上馬車時,唐云翳想,他得再給長公主去信,催她趕緊回京。

  若長公主在京中,他們不至于騎虎難下。

  雪飄了一夜。

  霍以驍被熱醒的時候,快四更天了。

  屋里點著炭盆,溫宴尤覺不夠,被褥也厚實。

  偏偏入睡后還要尋個暖源,手腳身子全往霍以驍這邊鉆,鬧得霍以驍一身火氣不說,還一身的汗。

  輕手輕腳地,霍以驍起身,趿著鞋子走到桌邊,咕嚕咕嚕灌了半壺水。

  再回到床上,大抵是他身上沒有攏在被窩里時那么熱了,溫宴極其不滿意,睡夢里翻了個身,避開了。

  大半夜的,霍以驍被她氣笑了。

  他硬把溫宴又翻了回來,箍在懷里,又掖好被角,重新閉上了眼睛。

  過河拆橋?

  想都別想。

  霍以驍又睡了會兒,算著上朝的時候,也就起了。

  溫宴亦揉著眼睛起身。

  歲娘給她梳頭時,邢媽媽邁進屋子,與霍以驍稟了兩句。

  霍以驍挑眉,轉頭與溫宴道:“皇上昨兒罰皖陽跪了一會兒。”

  消息是吳公公使人遞出來的。

  這倒不是吳公公多向著霍以驍,給他當眼線,而是,皇上的目的需要定安侯府的推動。

  說白了,需要他們委委屈屈。

  所以,消息才會卡在霍以驍出府前就送到了。

  都是聰明人,皇上是個什么打算,不至于看不出來。

  溫宴與霍以驍商量了一番,續寫了戲本,便各自開展。

  今日是大朝會。

  御史言官義正言辭,把皖陽郡主從頭斥責到腳。

  為了私人恩怨攪亂春闈,鬧事街頭妄圖傷人,至于溫宴在順天府里講過的朝堂根基,更是人人都要來說一句。

  與沈家沾邊的官員各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就怕跟前回的狄察一樣,被皇上大罵一通,命都賠里頭。

  皇上坐在龍椅上,聽御史們罵了一刻鐘,終是擺了擺手:“行了,朕已經罵過皖陽了。”

  不輕不重,不痛不癢。

  不管是那一方,都愕然抬頭,看著皇上。

  不對勁!

  這絕對不對勁!

  剛剛還在罵的御史愣了愣,道:“您罵過了,所以…”

  “皖陽會給定安侯府賠不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賠不是就能解決的?

  連暗自慶幸脫身了的朱茂,都難以置信地看著皇上。

  父皇會放過沈家?

  “賠不是?皖陽會賠哪門子的不是?”

  文武官員們循聲看去,果然是四公子。

  四公子的臉都氣白了。

  可再氣,結果依舊如此。

  上午時候,長公主府的賠禮送到了燕子胡同。

  銀子、藥材、錦緞,裝了好幾車。

  “聽說,郡主壓根沒有露面,只派了個嬤嬤去的。溫夫人收下賠禮時,臉色可難看了。”

  “能好看嗎?幾次三番被算計,最后只拿這么些銀子,對郡主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要我說,侯府也沒有什么損失,白拿那么多銀子…”

  “笑話!人家是侯府,能看得上這些銀子?人家拿了,是因為他們該拿。”

  “就是,郡主是皇上的外甥女,硬撐著不拿,只會讓皇上為難。”

  “侯府去衙門告郡主,也不可能就是為了銀子去的,郡主那么禍害人家,賠銀子天經地義!”筆趣閣TVm.biqugetv

  “哎,我還聽說,四公子夫人進宮又出宮,氣色極差,登馬車時險些摔倒,好像是宮里都拿郡主沒有辦法。”

  “不奇怪,宮里是太妃娘娘,郡主可是皇太后的外孫女,太妃娘娘難道能比皇太后還厲害?”

  “皇上都拿郡主沒辦法。”

  “什么郡主,分明是沈家!皇上靠沈家支持才能登上皇位,沈家硬氣著呢,別說小蝠胡同的火沒有燒起來,真燒起來了,郡主也還是郡主。”

  “沈家能比皇上還厲害?”

  “外戚專權,古往今來…”

  溫馮家的一面采買,一面聽了會兒,最后提了些點心回了燕子胡同。

  青珠搬了把杌子,坐在廊下煎藥。

  溫馮家的沖她點了點頭,進了正屋。

  溫宴與曹氏正在說話。

  見了她,溫宴問道:“外頭都怎么說的?”

  溫馮家的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桂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靠著引枕,捧著曹氏列給她的賠禮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大熊貓文學    姑娘她戲多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