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周侍郎家的姐妹花與方家的兩個姑娘一塊,到了燕子胡同。
雙胞姐妹,第一眼看去,還真看不出區別。
姐姐周矜主動介紹了兩人的不同,她的右眼角下有一顆小痣,不明顯,但仔細看能夠發現,而妹妹周持并沒有。
名字和在一塊為矜持的兩姐妹,性子卻很是活潑。
連她們養的兩條狗,都是閑不住的。
反倒是方家姐妹很是拘謹,懷里抱著貓兒,含笑跟在后頭。
溫宴眼尖,看到了方家姐妹手背上細細的傷口,全是貓的杰作。
四人先給溫宴道了喜。
烏嬤嬤準備了很多點心。
溫慧引著她們在前頭院子里坐下。
按說,姑娘們相聚,去內院更合適。
可桂老夫人委實受不了這么多貓狗,只黑檀兒也就算了,這是定安侯府里的功臣、朝廷命官,便是在正屋里橫著走,老夫人都能忍下。
今日又來了兩只貓、兩條狗,這鬧騰起來,老夫人吃不消。
偏偏吧,它們又都是送財童子。
桂老夫人干脆眼不見為凈,由她們在前院玩耍。
反正溫辭去書院里了,左右廂房鎖上,也不擔心出什么狀況。
溫慧忙著擼貓撓狗,幾個姑娘笑作一團。
貓狗多了,最初還好,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那只先動了手,忽然間就大叫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
狗兒還好,養了它們多年的主人就在身邊,架著兩只前爪,就把它們給帶開了。
貓兒卻不是輕易放棄的性子,尤其是,方家姐妹才養它們,脾氣都沒有摸透,剛要上手,刷刷就是兩爪子。
撓了主人不夠,又要往狗身上撲。
黑檀兒正趴在屋頂上曬太陽,聽見院子里吵起來了,它扭頭看了過來。
慫狗!
毛豎這么高,不還是打不過?
貓也蠢,爪子一點兒勁都沒有,狗都還不了手,它們都抓不出血來。
指甲養得到底什么用!
作為宴客的主人,溫慧和溫婧亦是苦惱,這貓狗打架要怎么辦?
真弄出血來,不合適的。
溫宴抬著頭喚黑檀兒。
黑檀兒甩了甩尾巴,并不想摻合。
溫宴伸手,沖它比了個“三”,意思是三條魚。
黑檀兒小眼睛望天,不理會。
溫宴手指動了動,不是增加,而是減少,只剩下兩根了。
這下輪到黑檀兒愣了愣。
討價還價,好像不是這么一個套路。
底下,溫宴笑盈盈的,手指一晃,看著又要變化。
黑檀兒齜牙,趁著溫宴改主意之前,從屋頂上下來了。
三二一。
它再不幫忙,二都沒有了。
那兩只貓、兩只狗的混亂里,竄進來了一只黑貓。
黑檀兒嗓子咕咕,毛豎起來,沖那兩只蠢貓一陣恐嚇。
等貓傻了,它又去嚇慫狗。
地盤!
知不知道什么叫地盤!
這院子是它黑檀兒的地盤,這里由它說了算。
四只外來戶,跑到它的地盤上來吵架打架,這是那門子的道理?
要打出去打!
關鍵是,還打得一點不精彩。
精彩。
這么一嚇唬,慢慢倒是平靜下來了。
話題回歸正途,今兒的目的就是替周家姐妹的狗兒量身材、定衣裳。
方家姐妹只是作陪的。
溫慧和溫婧忙碌時,溫宴與方家姐妹說了些養貓的心得。
雖然說,誰家養貓不挨撓,養得再久、再是親近的貓兒,伸爪子時照樣毫不留情,但起碼,能少挨一下是一下。
兩個小姑娘家家的,一手背的傷口,看得怪不忍心的。
傍晚時,客人離開。
黑檀兒躍到了水缸上,自己挑了兩條魚,讓溫宴兌現承諾。
烏嬤嬤抓著魚去了廚房。
溫宴蹲下身子,與黑檀兒道:“你前回不是說,只你一個分身乏術嗎?溫泉莊子的伙伴是不能來京城了,這京里的貓貓狗狗,你看著如何?”
黑檀兒睨了溫宴一眼,叫了兩聲。
“你說那兩只貓蠢?”溫宴道,“那狗呢?”
黑檀兒臉上全是嫌棄。
黑色的那條還湊合,慫是慫了點,但看著還順眼。
白色的,多看一眼都糟心。
溫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半晌,道:“你不喜歡白玉團,是因為它太白了?”
黑檀兒一甩脖子,扭頭就走。
哪里是太白了,分明就是太丑了!
當然,在它眼里,白等于丑。
溫宴笑個不停。
夜里,又是一陣秋雨。
歲娘半夜起來,給溫宴添了條毯子。
天氣只會越發得冷,又到了一年之中,姑娘最難捱的時候了。
這幾個月,季太醫一直開方子給姑娘調養著,姑娘看著是氣色好了很多,但冬天到底還怕不怕冷,又多怕冷,只有等天冷下來了,才知道答案。
翌日。
燕子胡同收到了臨安送來的信。
溫鳶親筆寫的。
信上說,一收到京里的消息,他們就開始準備了。
桂老夫人和曹氏點出來的那些物什,已經全部找出來,曬了一回,又另選了幾件模樣好的,一并收攏裝箱。
書院那里請了假,先生們給溫章和溫珉布置了不少功課,讓他們在離開臨安的這幾個月里,也不至于荒廢了學業。
很快,他們就會坐船北上,盡快趕到京城里。
曹氏念完,與桂老夫人道:“算算時日,信到了我們這兒,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桂老夫人頷首:“我們這兒地方小,一下子又多幾個人,難免住不下,你多費心。”
曹氏忙道:“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他們后頭那胡同,有一間小院出租,到時候租上一段時日,也就夠住了。
想來,宴姐兒出閣之后,安氏是不會繼續再京中生活的。
理由倒也明確,她得帶章哥兒和珉哥兒回臨安去,斷沒有讓兩個孩子單獨返回江南的道理。
而桂老夫人…
曹氏也得說,老夫人進京這些時日,也許是日子舒心,好伺候了許多。
當然,也跟安氏沒有在跟前有關系。
到時候,她在中間做個緩沖,干脆把三房再送回臨安,兩廂碰不著面,安氏日子好過,曹氏自己也高高興興的,何樂而不為。
真拖拖拉拉,把老夫人的脾氣又給激起來了,那倒霉的肯定是她曹氏。
這買賣做不得。
曹氏正想著,就聽桂老夫人與溫宴說話。
“宴姐兒,你上次說,那再借些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