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動手,醉道人自是緊密的注意著趙陽的反應,可惜,聽完他那句惡意滿滿的話,卻沒有在趙陽臉上看到該有的或驚慌、或防備、或怒之類的情緒。
事實上,趙陽一臉的平靜。
極短的時間內,醉道人只能分辨出這份平靜并非是反應慢,反而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并不在意,他做的準備足夠充分,就算是大門派的天才弟子,只要沒有突破到大衍境,面對近距離精心準備的刺殺,恐怕也只能飲恨當場。
“動手!”
話音未落,趙陽身后那些商人中就站出來三個人,而和他配合最默契的的龍公子就從手里飛出兩捧毒針,同時手持兩柄閃著黑芒的匕首撲了過去。
但讓龍公子意外的是,趙陽竟然不閃不避,就站在原地,飛針射到他身上,卻明顯沒有射進人肉的聲音和感覺,趙陽也沒有中針的反應,他反而有種奇特的感覺,那些針好像在密閉的空間中飛行似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短,以他的修為動身就差不多到了近前,盡管感覺不對,他還是借助暴發的速度向趙陽的脖子揮動匕首。
趙陽沒有躲閃,也沒有預料中該有的匕首劃破皮膚喉管的觸感,他只感覺到身前一空,像是穿過了一扇門,眼前變得更加黑暗,而不等他分辨清楚所處的環境,就聽到兩個字:“可吃。”
他聽得出這是趙陽的聲音,但不明白“可吃”兩個字是什么意思,而且很奇怪的聽到了毒針落地的聲音,也感覺到身邊的環境發生了改變,但更讓他在意的是,一股毛骨悚然的本能恐懼從心底升起。
時間短到他來不及分辨恐懼的來源,就看到眼前忽然亮起兩盞碗大的邪異的紅燈,那紅燈忽然抬起、飛速欺近、落下,隨后黑暗中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慘叫,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平靜。
醉道人在發出動手的號令后,他也取出了腰間掛著的黃級六品的松紋劍,而在他的計劃中,這時,他們五個人將會一起動手。
這樣近距離的突襲,又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甚至懷疑就算是大衍境的修士也未必能躲得過,何況是一個修為比他們還低的罡氣境修士?
而且,好死不死的,趙陽只是一個人來的,并沒有帶那名修為更高的女伴。
但是,他劍剛抽出來,甚至都沒有眨眼睛,好像動念轉換間,眼前的一切就發生了改變:環境還是在客棧里,但不僅沒有了趙陽和龍公子的身影,他埋伏的后手,包括那些普通的商人,全都不見了。
在他眼前,是一座空的客棧。
面對眼前詭異的一幕,他經驗很豐富的沒有妄動,而是迅速收劍以防備可能的攻擊,又迅速一拍身后的酒葫蘆,張口飲下從中射出的酒箭。
罡氣境后期的修士,一般至少會得到真符傳承,他也是,正如世上有起錯的名字,很少有叫錯的外號,他之所以被人稱作“醉道人”,原因就在于他的真符傳承和酒有關。
等到一大口含有靈氣的酒液吞入腹中,他馬上感到渾身一熱,身體會隨之提升到最佳狀態,神魂卻變得似醉非醉。
在這種狀態下,他的神魂對身體的控制會顯得慢上一拍,但身體本能的反應卻會更加迅捷,而這樣也能讓他的神魂不會受到身體的干擾,變得更加“純粹”、集中,并且,會隱隱對身邊的道法產生共鳴。
這樣的共鳴,往往能讓他看破迷陣,但今天當他雙眼迷離的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眼前還是空無一人的客棧,只是隱約聽到樓上有人談話,但像是隔著風暴一般,聽不清楚,當他仔細分辨的時候,就失去了這種狀態。
“真是太可惡了!姑爺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是壞人的?”
“不需要知道,只需要默認他們不是好人就成。”
“那現在做什么?”
“嗯,這倒是一個好機會,你下去練一練怎么和修士交手,主要是練自保——梅子,我知道你興趣不在于此,但世事難料,如果發生了意外,必要的自保能力還是要有的。”
晨梅聽他這樣說,自是不會反對。
等她下了樓,阮娘子才強忍激動的低聲道:“你,你是不是得到了江若愚的傳承?”
否則無法解釋樓下要動手的五個人,除了聽不到動靜的龍公子,其它四個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陽先沒有理她,而是挑出一個修為最弱、但長相最丑惡的人,將他和晨梅一起放到了客棧東邊一大片空地上,安排好后,道:“開始吧。先練逃跑。”
接著就見到晨梅施展出趙陽教給她的《八門遁風術》跑了起來。
其實,她所修煉的《七星訣》如果能到道法真意的階段,就有可能借到星辰的牽引之力,那樣她的速度能夠變得更快,但一直進展不是太順,他也希望她能在實戰中有所突破。
見一切正常起來,他才轉頭看向扶著他肩膀的阮娘子,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大腿,笑道:“想知道嗎?給我助助興,我就告訴你!”
阮娘子啐了一口,因為這個發現,她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抑,對他的“提議”其實也千懇萬懇,但現在晨梅正在外面練習逃跑,她自是不愿意趙陽分心,要是晨梅因此受了傷,她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快說!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
趙陽卻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阮娘子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擰了一下,見他還是無動于衷,就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就被抱住了。
她也舍不得離開這份興致到來的纏綿,但到底記掛外面的晨梅,在沉迷之前拍了拍他的背,掙脫出來,一邊拿絲巾輕拭著嘴角的胭脂,一邊眼睛像是水光溢出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嬌聲嗔道:“你想要…什么時候不成?快告訴我!”
趙陽看著她道:“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干什么?”
阮娘子已經有所猜測,但真正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復,還是激動得把臉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脖子,為他開心,也為他驕傲。
然后,想到父親的死,想到江家幾代人苦苦追求,反而不如她的男人,偏偏他們又有眼無珠把他趕了出來,她就覺得解氣又好笑。
因為心情太過激動開心,她甚至就想馬上答應趙陽剛才的“提議”,她也能借此抒發她的情緒。
但是,她頭腦很清楚的記著外面的晨梅,就勉強收束宛如山洪般的情緒,盡量冷靜的問道:“如果只是傳承的話,好像還做不到,做不到那樣的程度吧?”
趙陽拿下巴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道:“嗯,完整的真符。”
阮娘子愣了一下,她絕對相信趙陽不會騙她,然后那種驕傲和興奮的心情也愈發的澎湃,她緊緊的抱著他,用力嗅著他的氣息,發現從里到外已經濕得厲害…
她最后的一絲理智告訴她,要趕緊離開他,否則就一定會沉淪,然后她就以絕大的意志力猛然站起身來…
有些頭暈,然后拉著他到窗邊,道:“來,我們看看梅子練,練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