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魏延,拜見車騎將軍!”
“末將黃忠,拜見車騎將軍!”
二人雖然是第一次見楚云,但還沒等楚云自報家門,他們二人就搶先一步出言拜會。
楚云點過頭后,開始上下打量著這兩位在史書中分別留下濃厚一筆的名將。
本來,楚云以為魏延的形象,應該是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就算不是像張飛那般長相嚇人,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眼前的魏延,看起來還很年輕,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看起來算不上風度翩翩的俊朗公子,但也是個姿容說得過去的年輕人。
深灰色的雙眸炯炯有神,整潔的八字胡須為他添了幾分成熟的氣息。
還有那一抹自信的淺笑,讓本來容貌并不出眾的他,仿佛更多了幾分男性特有的魅力。
最讓楚云意外的,還是他的兵器。
楚云本以為魏延的兵器不是如青龍偃月刀一般的長柄大刀,就是似龍膽亮銀槍一般的長槍、馬槊或者長矛。
結果他看到的,是魏延插在腰部兩側的刀鞘,以及靜靜躺在其中的兩把刀刃。
看來,魏延的武器很可能就是這一對雙刀了。
都說劉備有雌雄雙股劍,也不知這魏延的雙刀,比起劉備的雙劍來,哪個更勝一籌。
隨即,楚云又把目光轉移到了黃忠身上。
在目光觸及黃忠的那一剎那,一種萬分慶幸的感覺,就在楚云的心中油然而生。
眼前的黃忠,看起來年近四旬,雖然歲月還是在他的面龐和身體上留下了一些痕跡,但是與楚云腦海之中預先設想的,那個白發蒼蒼垂垂老矣的形象,完全是大相徑庭。
現在黃忠正值中年,雖然體力肯定比不上年輕時的全盛時期,但總比六十歲的時候要強太多了!
要知道,黃忠可是在年過六旬,而且體力精力都大幅度衰退的前提下,與關羽斗得難解難分許久。
最后還是關羽用上了作為殺手锏的“拖刀計”才好不容易勝了黃忠。
試問,現在的黃忠比起那個時候,年輕了將近二十歲,那么,眼前的這位黃漢升,豈不是近乎天下無敵?
“久聞二位將軍大名,今日總算得以一見。”
楚云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向二人很客氣地打著招呼。
然而楚云的這句真心話,卻把黃忠、魏延二人說得是困惑不已。
他們二人之中,一個年紀尚輕,資歷淺薄,更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戰績。
另外一個,空有一身本領,卻報國無門,連個建功立業的機會都沒有。
二人一直跟隨著庸主碌碌無為多年,從來就有過出風頭或者出名的機會。
在這種默默不聞的情況下,楚云貴為當今車騎將軍,魏王身邊的紅人,在整個曹氏集團中,近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是如何能夠得知他們的存在的?
至于“久聞大名”,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本以為會不受待見的魏延和黃忠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紛紛向楚云自謙道:“車騎將軍言重了,我等未將多年,寸功未立,竟能被將軍您所知,實在是三生有幸啊!”
看著客氣得有些過分的二人,楚云心中暗笑不已,表面上只能不動聲色地繼續點了點頭,然后向二人詢問起事情的經過,以及他們二人為何遲遲沒有到曹軍大營報道。
果然,事實正如先前楚云所預料的那樣。
二人在行軍途中,發現有三縣的兵馬并不愿意去曹營報道,在他們看來,去曹營幫著曹軍打襄陽,就是當炮灰送死的。
所以為將的三人一商量,想出了一個西逃找處偏遠的山頭落草為寇的餿主意。
之所以說這是個餿主意,是因為就算他們能避得了一時,回頭也遲早會被找上門進行清算。
而本來打算率軍趕往曹營的黃忠、魏延二人,在恰巧聽到這個風聲后,就進行了一番商議。
最后,黃忠提出的主意是,以全速向南進發,追趕這伙叛軍,如果能追得上,就盡量將他們就地消滅,如果確定就是追不上,那也不必深追,回歸原路放任他們自生自滅就好。
對于前輩的想法,魏延沒有投反對票,而是堅決擁護。
原因很簡單,二人都是心懷責任感的良將,眼下那伙叛軍又代表著他們荊州本土勢力的一份子。
如果放任他們當逃兵,回頭這事一旦傳了出去,對于整體荊州士兵的形象都是一種打擊。
二人的計劃本來是沒有問題,但是他們沒想到,這伙鐵了心要當叛軍的家伙,居然用且戰且退的方式,硬生生把黃忠、魏延二人的本部人馬,托到一路向西,險些離開荊州西部的邊界。
還好最后黃忠親率五百騎兵全速奔馳,以襲敵側翼斬敵首的方式,來了一手“擒賊先擒王”。
隨著黃忠一馬當先,親斬敵將,這伙叛軍的將士才紛紛受降。
正當黃忠和魏延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批俘虜的時候,楚云剛好率眾趕來。
現在,黃忠和魏延都不用發愁了,因為他們可以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楚云來決定。
“將軍,這些俘虜都在此處,如何處置,還是請您定奪吧!”
黃忠向楚云躬身抱拳道。
楚云發現,黃忠和魏延都在用余光打量著自己。
看樣子,他們還是很在乎自己即將用什么態度來對付這些俘虜。
兵法有云:為將者,當具備智、信、仁、勇、嚴這五大品質。
如今叛軍之首已經伏誅,若是對這些叛軍士兵從輕發落,便是“仁”舉。
若是著重處罰,便是符合了“嚴”的理念。
看似都對,看似各有各的好處,實則不然。
因為套用任何理論,都必須結合實際的具體情況。
眼下,荊州兵們人心不穩,而且并非甘愿前來支援曹軍攻打襄陽,而是被利欲熏心的主公們出賣了。
如果這種時候,楚云還要下狠手去處罰這些叛軍們,那么黃忠、魏延二人,以及他們麾下的將士們,非但不會認同楚云嚴格執行軍法的做法,還會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所以如果要籠絡人心,尤其是要著眼大局的話,必須對這伙叛軍從輕發落。
“既然提出落草的將領已經被二位將軍親手斬殺,我想其他將士們不過是被裹挾著迫于無奈才會做出此等悖逆之舉,念在他們都是初犯,此事就此作罷好了。”
楚云大手一揮,三言兩語之間,竟是就把此事風輕云淡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將軍!早就聽說將軍寬宏大量,今日一見,傳聞果然并非盡是虛言!”
“將軍之胸懷,末將實在是佩服!”
黃忠與魏延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雖然夸得不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樣妙語連珠,但貴在發自內心,真情實意。
“二位將軍言過了,雖然我也想與將軍們就地秉燭夜談,切磋兵法,奈何夜色將近,叔父他老人家還在大營中等待著我們的消息。
如果二位將軍不反對的話,我想我們還是盡快返回大營吧。”
楚云本就是執意要出來搜尋魏延、黃忠他們的下落,如今任務達成,也該趕緊回去交差了。
否則,本就少了這么多支兵馬,若是楚云也遲遲未歸,恐怕又是個動搖軍心的隱患。
“將軍說得是,還請將軍替我等二人,在魏王面前美言幾句,以免今日之事,我們二人被追究責任…”
黃忠老謀深算般地提前向楚云尋求幫助。
“這一點兒二位將軍請盡管放心,此次二位雖然延誤了會合的時間,但也立下了功勞,捍衛了軍紀,我自當向叔父他老人家稟明事情的經過,并為二位將軍請功。”
楚云的話,讓黃忠、魏延二將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多了一份感激。
于是,楚云下令讓兩軍兵合一處,然后踏上歸途。
回去的路上,楚云還替馬超、王平與黃忠、魏延二人相互引薦。
本來馬超是有點看不上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將軍。
畢竟早在與楚云相識之前,馬超就憑借自己的能力,在涼州打出名號,可以說他的威名不止震懾著涼州和塞外的異族,即使是中原,包括荊州在內,都有不少為將者談之色變。
相比之下,黃忠和魏延二人就顯得太可憐又卑微了,在一個庸主之下整日茍且度日,這樣的人卻被楚云大為敬重,著實讓馬超心里略有些不爽。
好在馬超雖然自傲,卻沒有到目中無人的地步。
經過幾句簡短的交流,馬超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眼前這兩位將軍雖然并非聲名在外,但在行軍打仗的方法上,絕非門外漢。
相反的是,他們在很多戰局的理解上,比一些“名將”還要深遠周全得多。
馬超立刻就明白了,車騎將軍說得一點都沒錯,這二位是貨真價實的良將,別看沒什么名氣,卻都有真本事。
于是,隨著深入交流,馬超與黃忠、魏延二人是越來越投機,反倒是王平雖然有心插言,但在兵法的理解上,還差了三人最少一、兩個檔次。
好在楚云的面子還是夠大,在知曉王平是楚云的弟子后,黃忠、魏延對王平可謂相當照顧。
即使交談中遇到王平聽不懂的部分內容,黃忠與魏延也會搶著替王平加以解答。
到頭來,收獲最大的,反倒是理解最淺薄的王平。
皎潔的明月高高懸掛在夜空,皓月旁卻只有零星幾顆星星與之作伴。
順利抵達曹軍大營的楚云等人,卻并沒有松了口氣的解脫感,反倒是各個臉色緊繃。
因為他們注意到,軍中將士們的臉色,大多不太好看。
果然,楚云一回來,就有等候多時的侍從急匆匆地跑來。
“將軍,您總算是回來了!魏王已派了三批哨騎前去追查您的下落了…”
楚云沒有接這個話茬,反而問道:“軍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此明顯的僵硬氣氛,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察覺到營內的情況并不正常。
“您還是先去見魏王吧,有些事,小的也不敢多嘴…”
見這侍從一副為難的樣子,楚云也不好再逼他,只得向馬超、王平下令,讓他們安置將士們,自己則親自帶著首次踏入曹營的魏延、黃忠二位將軍,一起前去帥帳拜會曹操。
到了帥帳門口,照規矩必須經過搜身才能進去拜會曹操,雖然楚云一向是例外的,但黃忠、魏延二將卻必須要被仔細搜查一番。
好在二人沒有心懷歹意,更沒在衣袖中暗藏兵器,于是在楚云的引領下,三人順利踏入帥帳。
見了曹操,楚云的第一句話就是先致歉,然后將如何找到黃忠、魏延二人,以及事情的具體起因經過,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曹操尚算滿意地點了點頭,稍微做了下表面功夫稱贊了黃忠和魏延二人幾句,卻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叔父,究竟出什么事了?”
“哎…”
像是就在等著楚云問話一樣,曹操當即發出一聲長嘆。
“就在你離營去找二位將軍的時候,營中發生了一點兒小事故。
我軍的將士與零陵郡的一個校尉發生了一點兒口角,但當時似乎處理不當,二人大打出手后,越來越多的將士加入其中,最后險些演變成內斗。”
楚云頓時就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這些荊州兵們本來就不愿替曹操賣命,更別提跟曹軍將士們并肩作戰去攻城了。
而發生口角,只是引發打架斗毆的一個導火索而已。
就算沒有正常,遲早也會因為其他的事發生暴動。
雖然曹操已經利用絕對的威信和武力控制了局勢,但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武力可以讓荊州兵們感到恐懼,但絕對沒法讓他們心悅誠服地替曹操賣命。
所以如果這個矛盾不加以化解,荊州兵的軍心不加以拉攏,明天的攻城計劃,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否則以這個狀況強行下令攻城的話,這些荊州來的兵馬到底是來“殺賊”還是“助賊”,都不好說了。
楚云心中已隱隱想到了對策,但還是看向黃忠和魏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