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咖啡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卻沒有沖淡約瑟夫先生心中的焦慮,他顯得坐立不安。
作為一位精英官僚,他處理過太多駭人聽聞的案件,每一樁都不能見報,因為那會引起恐慌,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與他相熟的朋友,都知道約瑟夫是個“老獵人”,做事縝密、很少出紕漏。
“與巨龍事件一樣,又涉及到魔法?”
一念至此,官員搖了搖頭,在心中感慨——這真是個荒謬的想法。
要知道,魔法師早已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如今是末法時代。
況且,在建造這座辦公大樓時,建筑師選用了特殊材料,能夠將魔法元素隔絕在外,因此,這地方又被稱作“無塵之地”。
按照時間順序,人類創造出了:鍛體術、煉金術、奧術、神降術,用以對抗異類、同類。
發展到今天,只有最古老的鍛體術依舊在發揮作用,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智慧被局限了,無法看清真相。
“喵嗚…喵嗚…”
長耳貓蜷縮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叫喚了幾聲,小魔怪并沒有感到饑餓,它只是在抱怨:愚蠢的老頭,魔法雖然神秘,但并未超脫凡人能夠理解的范圍…
“小家伙,安靜點。”
官員摩挲著咖啡杯的把手,從口袋里翻出煙絲盒,準備在無聊中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叩叩叩——
“誰?”
“巡官哈克特。”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維斯頓主任想要見您,她正站在樓道口,等待您做出回復,是否…”
“請她進來吧,沒必要搜身。”老家伙打斷了巡官的話,“對了,麻煩您派人帶兩份夜宵過來。”
刺殺案帶來的恐慌,在辦公大樓里肆意蔓延,雖然安保部門加大了巡查力度,但無法阻擋人們相互猜疑,不少主任級別的官員,禁止除秘書官以外的人,進入獨立辦公室。
“我跟約翰·沙恩打過交道,難以想象,像這種優雅禮貌的老牌貴族,竟然會犯下如此惡行。”約瑟夫抿了一口沒加糖的苦咖啡,瞇起灰色的眼眸,似乎在打量維斯頓主任。
他承認,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但眼前這位女士確實值得懷疑。
“嗯,在證據確鑿之前,我也很難相信。”溫迪直言不諱,“但痕跡學專家已經確定他就是兇手,雖然沙恩先生人緣不錯,但…”
“所以,您覺得,他是個瘋狂無秩者嗎?”
“那需要詢問精神科醫師,不過,除了他還能有誰?”溫迪輕輕笑了笑,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細煙,傲慢地抬起下頜,“喬伊·波爾森?亦或者布萊斯夫人?”
約瑟夫·休斯一貫謹慎,若不是這件事牽扯到喬伊,他絕對不愿意得罪維斯頓主任。
“好吧,您找我有什么事?”
“既然已經確認了兇手,那為何不去領人。”
聞言,約瑟夫抬眼看了看掛鐘,現在是凌晨兩點二十分。
他用手撐住身體,沉穩地坐在辦公桌上,說道:“為什么不再等等?反正沒人敢嚴刑拷打,剛好讓那小子吃點苦,這有助于成長。”
“或許吧,但誰也不能保證,中途不會出現意外。”溫迪坐姿優雅,低聲說,“我覺得那家伙不像是肯吃虧的人,如果遭到不公正待遇,可能會暴力反抗。”
“喵嗚…”
在官員低頭思考時,長耳貓竄到溫迪懷里,不斷眨著玻璃瞳,粉紅小鼻子來回嗅探,就像在撒嬌一樣。
暮冬時節的寒風吹動布簾流蘇,時而揚起,時而落下。
月光透過窗臺,光與影在溫迪的俏臉上浮動,與布萊斯夫人的嫵媚大方不同,她容顏偏冷,這大概是因為出身、境遇不同吧。
在遇到溫迪之前,范妮·布萊斯曾有過一段糟糕的婚姻,在嫁人之前,這位女士是個職業舞女。
至于維斯頓主任,她從小就接受貴族教育,被當作家族繼承人來培養,父親更是貴族上議院首席議長、北方聯合議會參議院。
可以說,溫迪·維斯頓從降生那天起,就站在了權力巔峰。
“喵嗚。”
輕輕叫喚一聲,長耳貓舔舐溫迪的手指,又用腦袋四處亂哄,仿佛在刻意討好。
“小家伙,你是怎么上來的?”溫迪低下頭,撫摸著小魔怪,調笑道:“偷偷爬墻嗎?”
“喵嗚…”
躺在溫暖的懷抱中,長耳貓人性化地點了點頭。
“嗯,那就一起去吧。”
這句話說得很輕,看得出來,約瑟夫先生很疲憊,他從支架上取出輕便手杖,準備起身離開辦公室。
“哦,好…好。”
維斯頓主任沉迷于逗貓,所以,在聽到回復之后,她感覺有些不適應。
“能帶上這只小家伙嗎?”
“它現在的主人是喬伊,你可以去審訊室征求意見。”
揉了揉眉心,約瑟夫快步朝樓下走去,他害怕拷問官無視警告、濫用私刑。
官員心里非常清楚:喬伊可不是任人欺凌的玩偶,一旦遭遇不公正待遇,絕對會暴起反擊,況且,那家伙有這個能力。
此時此刻,偵探先生正斜靠在座椅上,悠閑地喝著特供咖啡,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接受審訊。
“您回去休息吧,耐心等待結果…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是兇手。”
拷問官沉默以對,實在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難纏的疑犯,既不能喝罵,又不能拷打,只能任由他作威作福。
“閑聊一會兒,可以嗎?”
“隨便聊什么?”
“不,我想知道您跟部長先生,在辦公室里都說了些什么。”
“抱歉,涉及到隱私。”
喬伊聳聳肩,手里捧著彩瓷咖啡杯,身前放著煙盒、甜點盤,如果有陌生人闖進來,會覺得他才是拷問官。
“您能說什么?”
“在送茶水的時候,那位秘書官刺殺了部長。”
說著,喬伊站了起來,向伊普爾比劃著手勢,似乎在還原當時的情況。
“背刺,懂嗎?”
“趁我們兩個不注意,那家伙突然拔出淬毒匕首,刺進了部長先生的小腹。”
“匕首從后而入,直接貫穿軀體,出血量很大,但不算致命。”
“我感覺部長先生也修行過鍛體術,但行刺者是秘書官,他最信任的人。”